人手已经拍了出去,密室当中的气氛有些诡异。江府所在距离城墙极远,一个来回就算骑马也要小半个时辰。江樵和王安石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挂碍,倒是让瞿清和申时行两人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毕竟在两人眼中,江河率军抵达洛阳,也不过是王安石的推断罢了。尽管这一路上的情形已经颇能证实王安石的推测,可事到临头也有些怀疑。
终于,两人熬过了这漫长的半个时辰。当庭院外响起一声马儿嘶鸣,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进入屋中。
“老爷,小的领命去城墙。刚到城墙外百步就让士卒拦下,说是城墙修缮,不让人近。”
“这就对了,此时定是主公尚未攻城,陈渊不想让城中恐惧,才隐瞒的消息。”屋中之人,怎看不出这个道理,当下也都点了点头。
再看江樵,眉目之间哪里还有半点贪意,摆出一副和善样子,对三人道:“既然如此,三位就在府中待下。万请放心,有江某在一日,定能保住三位周全。”
“不过府中眼多嘴杂,这几日还要辛苦三位,就在这屋中待着,千万不要外出走动,让人撞见。一应所需我都会叫可靠的下人送来,定然不会让三位缺衣少食的!”
说完这话,江樵站起身来。“三位只管在府中住下,只是待城破之后,我那侄儿入了城中,还望三位多多美言。”
瞿清刚要出言答应,却被王安石一手拦下。
“主公早孤,如今族中长辈也只剩下了国丈您。”王安石双手握拳,对着东方。“我主仁厚宽仁,就算是毫无干系之人,也会想着搭救一二。更别说大人您了,若再惹人口舌,说你我联系,那就实在不美了。”
“国丈放心,我三人都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如今受了国丈庇护,定然不会恩将仇报的。”
听了这话,江樵一拍脑袋。“对!对!对!”
“还是王尚书说得对,是我多虑了。三位在此,我筹谋一下如何给三位家小送信报个平安。”
王安石刚想阻拦,可看着身旁瞿清,还是点了点头。“多谢国丈了!”
三人在江府虽然行动不便,只能待在屋中,可也好过那阴冷潮湿的地牢。江府饭菜准备虽然有些不合两个南方人的胃口,却也好过那馊饼子和烂菜汤。
就在三人感叹再不出去都胖了的时候,江河总算集结完了部队。
指挥二十万大军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事,光是规划好二十万大军的营地,并让军队入驻,就花费江河数日光阴。
趁这期间,江河调动岳飞的十万人马,让其攻克京兆其余县城。由于江河把陈渊的主力都包围在了洛阳,京兆各处都没有太多兵马,岳飞的十万兵马犹如杀鸡用宰牛刀一般。
岳飞各路大军一起出阵,各个击破。不下十日,就把京兆各城一一击破,继而还师洛阳城下。
三十余万大军把洛阳城包围得水泄不通。
此次,江河并未打算待万事俱备才要攻城。这洛阳丢失一天,对他的损害就越大。不说牢中的义子、土地、官员,就是启明县城当中的数万工人,都是他苦心培养出来的新政幼苗。
如今江河围城,自然怕陈渊拿这些人下刀。所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攻城战,江河在与实践奔跑。当岳飞军转战京兆各地,攻克县城时,江河也在指挥士兵打造着攻城器械。
岳飞军的到来大大加快了攻城器械的准备工作。
洛阳城外的大片树林被砍倒,用于制作各类攻城器械。云梯、箭台、乃至巨弩炮、投石机。若不是火药用完了,江河都想把这洛阳炸开个大口子。
可惜,就算江河南下之时,一粒火药都没有用。他生产出来的这些火药,貌似还是不够用来爆破洛阳城墙的。
洛阳城的坚固,本来就是大陈四百年二十余代皇帝共同努力的结果。
“使叫后世子孙,以此为最后屏障。”的想法竟然应验,江河也明白了大秦为何要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渊了。
七八丈高的城墙与其说是城墙,倒不如说是环绕着千年帝都的一座环形山脉。
高耸的城墙一再让江河想要放弃速攻的计划,要是贸然攻城,他的军队恐怕还真有些不够看的。
这时候,王猛说道:“所谓破敌之策,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愿主公攻国人之心。”
这为江河拓宽了思路,眼前道路仿佛一瞬之间就明亮起来。
“景略所言甚是!”江河又问道:“景略既出此语,必是有了详尽规划,快与孤细细言之!”
王猛道:“陈渊骤然起事,仅凭身为皇帝,方得军投效。数日之间聚众十万,然细数其军,多是初征之卒。卒无衣甲,又无兵戈,可谓最易破矣!”
“然此之时,城中未知圣人已至。需大张旗鼓,以示己归。列数陈亡之必然,宋兴之必然。再以重利激于众民。城中之民,四十万有奇,陈渊军中,强者甚多,若主公出言,愿不追究,则洛阳不战而自溃矣!”
“好!既然是景略提议,这事就交给景略去办。我拨给你三万士卒,由你辖治,以十日为期!若能取下洛阳,此战我以你为首功!”
王猛闻言,不胜感激。“多谢主公栽培,猛必不负主公重托。”遂下。
接下军令状的王猛,有了江河为靠山,调动兵马日夜趁城上守军不备抵达城下,擂鼓呐喊,高声言道宋王已归。
连续数日,城中惶恐。毕竟陈渊虽然是皇帝,可真论军力,所有人都相信江河破城只是时间问题。
待到第四日,王猛的宣传口径为之一变,他命人高声言道陈之将亡,宋之将兴。然宋之代陈,乃是金德之陈生水德之宋。如果陈帝愿意禅让宋王,还不失宗庙之祧继。
继而又言道愿意原谅此次跟随陈渊,行此暴行之人,无论是麒麟军旧部,还是新征募来的民夫,只要肯摔成归降,全然不计!
本来惶恐的城防军队立刻为此动摇不少,毕竟城外的三十万大军可不是摆设。洛阳虽然城坚,可数万大军守在上面,却极为分散。对面三十万大军遮天蔽日,怎能不让守军胆寒。
如此数日,王猛之计已然见效。
八月十七日,即有镇远门门将率领部下叛逃至江河军中。虽然他们在夺城之时,败于守军,未能打开城门,迎接江河军队入城。却也是对城中守军的一大打击。
至此以后,城中不断出现军队逃亡。除了逃到城外,或是隐匿城中,也有大部分士卒选择归依江河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