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的话,被传胪高高唱起,顷刻间传遍偌大的天命殿前广场。
文武百官听言,呼啦啦地起身,片刻之后,山呼万岁即如波涛般袭来。由于排练得久,百官们的回声极为整齐,数千人齐声说出,本来就蕴含着极大的能量。
上前一步,江河开了口。
“诸位卿家,有不少都是随我征战十年,忘却生死,闯荡至今的。在天地神只面前说过的话,朕一生也不会忘记。然臣之侍君,所求即是一世荣华。今日开国建庙,即当封赏群臣,以示天恩。”
说完这句话,江河便不再说了。一个眼色,孙大通捧着一个厚厚的卷轴上前道:“大宋开国皇帝,奉天承运,章德昭明,于克定旧朝之岁之九月初九日,遍赏群臣,列定职属封赏如左:”
“瞿清明之,顾问已久,文德昭着,授大宋一品平章政事,赐爵宜城亭侯,授田三百顷。法正孝直,为朕谋主,远在江南,授大宋一品平章政事,赐爵耒阳亭侯,授田三百顷……”
“范阳卢欣,宽明仁厚,德裕爱民,授大宋二品吏部尚书,赐爵内侯,授田二百顷……”
孙大通依照早就拟好的旨意,仔细宣读。这次被封赏的大臣,足有二百余人,孙大通足足念了两三刻钟,才把江河的封赏说完。
当然,这只不过是念了几个比较重要的官员封赏,是江河亲自整理出来。至于其他人,也能等吏部慢慢铨叙了。
当封赏完了群臣,这场准备已久的开国仪式才算结束。
从子时起就开始忙活的群臣,总算能稍稍歇息一下了。不过刚才被孙大通念到名字的,只能简单休息一二。因为当晚,江河设宴禁中,邀请这两百多名开国功臣一同夜宴。
这次宴会,被允许携带家眷。
江河的一众家眷也会出面,尽管江河今日还没来得及立后和确认太子,不过这两个的人选早就决定好了。
李静姝刚刚经历离乱,不想两个月后,竟然能以准皇后的身份出现在宫廷之中。虽然她仍为此紧张不已,可当穿上一身华贵的衣裳之后,她整个人仿佛都变了一种气质。
“妈妈,你今天好美啊。”江锜是不会说谎的。
李静姝闻言则能不开心,伸手揽过儿子。“你怎么也学会了油腔滑调。”
“我说的是真的。”江锜为了证明自己,伸手拉住一旁宫女,问道:“姐姐,你说我妈妈美不美。”
宫女闻言,大惊失色,立刻跪倒在地,口呼不敢。
宫女的举动,江锜自是不解,反而被下了一跳。倒是李静姝也反应过来,此时不比以往,心中是又喜又忧。
帝王家中,最少情意。虽然富贵,可日后生活怕是未必比得上公卿快活。
“妈妈,你怎么了?”江锜好奇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没事,妈妈没事。”李静姝赶忙隐藏起自己的神情,伸手抱住江锜,道:“锜儿,你知道你爸爸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当然知道,爸爸是皇帝。”江锜道:“古来三皇五帝,殷周秦陈,如今也轮到爸爸了。”
小孩子还一张笑脸,可李静姝见了却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锜儿,你记住。咱们江家不比别家。别家能为皇位做出来不堪之事,兄弟反目,咱们江家万万做不得。这是叫后人耻笑,失了颜面的事。更不能为了一个位置,让天下生灵涂炭,知道吗?”
江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李静姝也是苦笑:“你还这么小,我与你说这个做什么。”
“怎么这么慢?满朝公卿都来了。”一道雄浑的声音传来,李静姝抬眼望去,不是江河还能是谁?
“你怎么了?”江河瞧出李静姝眉间藏着一丝愁容,上前问道:“可是身子有些不适?若是身子不适,就去歇歇吧。反正都是你见过的,如今天下已定,早见晚见也都一样。”
“我没事,就是有点不适应这宫里。刚才锜儿还和我闹,要回旧居。”
单手揽过美人细腰,江河若有所思。“是啊,这宫里我也有些住不惯,我也感觉不比那太平坊住得舒服。”
“你都回去了,还要这宫殿有什么用?”李静姝不禁问道。“天子都不在宫中,还修什么宫。”
“那就先住下,大不了按照太平坊别居,给你再修一处就是了。保证一样。”江河拍着胸脯,示意自己一定能让她满意。
可李静姝却不同意。“那可不行,现在天下刚刚安定,怎是修宫殿的时候?”
“哈哈哈,这才有点母仪天下的样子嘛。走,公卿们也该等着急了,且去赴宴吧。”江河右手拦着李静姝,左手牵着江锜前去赴会。
这晚月色如钩,皇宫园林里一条细流两旁,铺着无数席子,满朝公卿携带家眷都来赴会。又有明灯点缀,虽然不似白昼,却也极为光亮。
满朝公卿见了面,都是一阵交谈,却自顾自地形成了几个圈子,江河姗姗来迟,自然没有人怪罪。众卿见过江河家眷,夜宴正式开始。
九月时节,空气中都弥漫着金菊香气,作为这时节最常见的花草,金灿灿的菊花被堆满四周。没过一会儿,就有人提议以菊为题,赋诗一首,以做助幸。
然而有文坛大佬苏轼在此,桂冠也已经被早早预定,这倒是不影响众人争相进献诗作。这诗当然要贴合眼下,句句去拍江河的马屁。
然而文坛领袖就是文坛领袖,苏轼一张口就压垮众人。虽然也是赞颂江河,可人家偏偏能独为一家,别有韵味。当即让在场宾客钦佩不止。
“东坡先生不愧为文宗!我等于此也不过是班门弄斧了!”
江河虽然心底也有两个佳句,怎奈有了东坡佳句在前,他也不敢再说了。不妨看着众臣争相为诗,乐在其中了。
写诗,毕竟是文人们的雅兴。武将们不好参与其中,除了岳飞带着几个稍通此道的也随之赋上几首,其他人就是抓心挠肝,也憋不出来一句。
连喝了数杯酒,武将们也察觉不对。于是提议道:“如此佳期,何不投壶?”
投壶,也是公卿们宴会上的常客,而相比于赋诗,投壶也能让这些大老粗们伸一伸腿。这次的情况立刻为之一变,虽然这些文人雅士也爱投壶,可终究不比舞枪弄棒的武人熟悉此道。
武人们只在最初,熟悉规则的时候败了一阵,随后就连赢数次,让文臣们输得喝不下了,才算停下。
更有甚者,齐凌也亲自上场。自己一个连续投十次,此次皆中,让他的对手直接喝了七八坛酒。江河看着那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刑部员外郎,不知该说什么好。
惹谁不好,非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