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医院顺利开业,开展了一个免费活动,却让她失去了女儿。
皆因遇到一对极端的夫妻,因没能拿到免费名额,在医院大打出手,伤到几名病人,甚至还打伤了黎鸣树,当时情况紧急,她只好让保姆看好孩子,便去处理医院的事。
保姆中途接了一个电话,转眼孩子就不见了。保姆害怕被责怪,没有提前告知徐雅然,而是抱着侥幸心理选择自己独自寻找,苦寻一个小时,还没有找到人,这才慌了神,找到她说孩子丢了。
监控只看到孩子独自走出了医院,因为路段偏,外面没有监控,线索由此断了。
徐雅然回过神,凛冽的目光看向陆若雪,随即愤怒地一巴掌挥在她的脸上,“陆若雪,你好狠的心,你竟然把我女儿丢在了山上!”
陆若雪捂住脸,情绪在胸口辗转,此刻她不能表现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来,反而拿委屈的目光看向徐雅然,“雅然姐,你,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她伸手指向杨艳兰,“是她诬陷我。”
杨艳兰急忙辩解,“我没诬陷你,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你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带着一个米色的贝雷帽。对,还有,你开着一辆红色的小轿车,只是车牌号我记不得了。”
陆若雪哼笑,“真能瞎编,过去那么多年了,我自己都记不得当天穿了什么衣服,你倒是张口就来,说谎都不用打草稿吗?”
杨艳兰看了姜树一眼,很快移开视线,苦笑道: “对于不光彩的事,真的很难忘。”
“老黎,我记得那天上午,琳乔给我们拍了合影对吗?陈妈今天刚好住在家里,你打个电话回去,让她去翻一翻相册,拍几张当时的照片过来。”徐雅然说道。
随后她看向陆若雪,眼睛转瞬变得冰冷起来,“我要是冤枉了你,我会当众给你道歉。刚才那巴掌,你也可以打回来。”
看着徐雅然犹如淬了冰的眼神,陆若雪心底涌起了极度的不安,手一抖,不小心摔碎了一个酒杯。
“妈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姐姐那时才两岁,没有徐姨在身边,得不到母爱,还受了很多罪,你不觉得很可怜吗?”林鸢带着哭腔诉说着,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妈妈会做出这种事。
如今的陆若雪,已然成了众矢之的,林鸢反而帮着外人说话,让她更加的无地自容,一股无名火瞬间冲上脑门,努力维持的优雅在这一刻彻底崩塌,她气急败坏地冲上前去,狠狠地打了林鸢一巴掌,气愤地说道:“我应该扔了你才对,你这白眼狼!”
林鸢眼前霎时一片模糊,耳朵嗡嗡作响,剧烈地疼痛在脸上荡漾开来。她慢慢转过脸,紧紧地抿住嘴,下颌微微扬起,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这一巴掌彻底将她打醒,让她对陆若雪那仅存的一点情感,都化为了空气中的泡影,紧接着消失得一干二净。
“从此以后,你再也不是我的妈妈了。”
“这事轮不到你来决定。” 陆若雪拧眉,再次举起手来,林骞尧出手如电,抓住她的手腕,“住手。”
陆若雪怔了一下,望着林骞尧宛若雕塑般冰冷的面容,转瞬恨意加深,怒道:“松开,我教训自己的孩子,关你什么事!”
林骞尧,“陆若雪,你将多一项罪名,虐待儿童罪。”
林鸢愣住,哥哥在护她么?由于太过震惊而忘了哭。
见状,在场宾客,先是呆若木鸡,然后面面相觑。
尤其是那群曾与陆若雪交好的“姐妹”,一阵唏嘘之后,窃窃私语。
“真难想象,她有这么阴暗的一面。”
“丢了别人的女儿,又对自己的女儿下狠手,这简直就是变态吧。”
“不然,林董怎么会跟她离婚,明显就是人品有问题。”
“你们听说没,她是净身出户。”
“不会吧?她不是说跟林董感情不和才离婚的吗?难道她......”
“林董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她多半耐不住寂寞就......”
“呵,难怪被净身出户。”
“嘘,别说了,得罪了林氏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怕什么,她已经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林太太了,你们瞧,小林总都不卖她面子,自己女儿也跟她反目......”
.........
陆若雪脸色一片惨白,惨白里又透出一点儿铁青,如今失去了林太太的身份,自然会面临树倒猢狲散的光景,这就是人心的现实。
她用力咬咬牙,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很快用长辈的口吻说道:
“林骞尧,请注意你的态度,就算现在我不是你小妈,那也是你的长辈。”
林骞尧听到这句话,莫名觉得好笑,冷笑一声: “请别乱认亲戚,我没有你这种八竿子打不着的‘长辈’。”
“你......”陆若雪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既然你不认我这个长辈,我教训自己女儿,又关你什么事?”
林骞尧,“你不配,你没有资格教育她。”
听着这话,陆若雪气笑了: “笑话,我倒想听听,我怎么不配了?”
林鸢望着面目狰狞的陆若雪,感到无比失望,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抢先一步说道:“你确实不配,你已经签下了书面协议,和我断绝母女关系,而我也在协议上面签上了字。”
陆若雪怔了怔,这才想起,彼时律师带来了两份协议,其中一份是离婚协议,而另外一份稍稍有些特殊,是不具备法律效应的,是在双方自愿断绝关系,通过书面协议记录下来,以便日后证明。
林智维心太狠了,给她500w的前提则是必须签下那份协议,否则一分钱也拿不到。
当时那种情况下,陆若雪没有任何选择,便签了那份协议,也按了手印。
林智维曾答应她,暂时不会将此事告诉林鸢,为何出尔反尔?
她的视线落在主桌上,林智维和黎鸣树边吃边聊,似乎并没有受到丝毫影响,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仿佛此刻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更让她气愤的是他熏染了林鸢,林鸢从小就听他的话,对他唯命是从。
“我还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林鸢冷笑了一声,她的这个妈妈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把错误归结于她的身上。
“你说错了,养我的人是爸爸,陪伴我长大的是保姆。充其量只能说你生了我这个白眼狼,其他皆与你无关。”
听到林鸢这番话,陆若雪只觉得心脏一阵剧烈地收缩,仿佛被重锤敲打似的,她紧咬下唇,一把抓住林鸢的手臂。
“这些话是谁教你的?林智维还是林骞尧?我告诉你,这事儿也怪不到我头上,要怪就怪你不是......”
她没有说完的话,林鸢说了出来, “怪我不是儿子?所以不值得被你爱?”
陆若雪顿了一下,却没有接话,仿佛默认了这个事实。
林鸢嘴角抿成了一条线,在陆若雪搬走以后,再也没有回来看过她一次,甚至没有过一个电话,渐渐她明白了,自己在陆若雪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分量。
今晚,陆若雪堂而皇之地和那个男人一起来了宴会,高调地出现在林智维面前,无名指上的钻戒好似在证明她离开了林智维,一样会过得很好。
林鸢终于明白,她不过是陆若雪为了得到“林太太”这个角色而存在的。
罢了,她已经不在乎了。
“我有爸爸爱就好了。”
陆若雪冷嗤一声, “他要爱你,他就不会让我签那份协议了。”
“爸爸也没有逼迫你签字啊。”林鸢话锋丝毫不让,眼睛渐渐变得冷漠,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直视着陆若雪。
陆若雪气得快呕血,“你现在明白了吧,我为什么不想要你,除非我嫌自己命长。”
林鸢耸了耸肩,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然凑近陆若雪,“其实,那份协议是我提议的。”
陆若雪愕然, “什么???”
“爸爸一分钱都没有打算留给你,在我的哀求之下,他才让律师起草了那份协议。意不意外?你最讨厌的女儿,对你还不错吧?”
一方面,林鸢想试探陆若雪对她的感情;而另一方面,陆若雪毕竟生了她,实在不忍心让其流落街头。
然而,最终只换来了林鸢的失望。
“我是你妈,你不应该吗?”陆若雪道。
“唉呀,我也很无奈呀,血缘不是说断就能断的,但是那份协议却也是一份证据,至少也可以证明你自愿同我断绝关系。即使无效也没关系,你将来要是过得不好,大可厚着脸皮哭着求着问我要赡养费,一个月两三千我肯定也付得起。”
“你真是个大孝子。”陆若雪气得不行,揪住林鸢又想教训一顿。
林骞尧一把将林鸢拽到了身后,把她交给了姜树,“把林鸢带过去。”
姜树点点头,带着林鸢在一处停了下来,问她: “疼吗?”
林鸢楚楚可怜地说:“疼。”
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小脸,姜树像哄小孩一样吹了吹,“乖啦,很快就不疼了。”
林鸢皱皱眉, “姐姐,我三岁就不信这套了。”
姜树鼓了鼓腮帮子,故作为难地说: “现在小孩真是不好哄。不过,你刚刚很勇敢呢!”
林鸢垂下眼眸,轻声道: “我想过,有些话我说出来或许比哥哥说出来更有用。”
姜树将她抱进怀里,柔声道: “林鸢,你是个好孩子,值得被人温柔相待,也值得被人爱,你别忘了,你不止有爸爸、哥哥、还有我呢。”
闻言,林鸢眼睛忽然模糊了,内心的委屈已经到了极限了,最后一丝坚强被击破,眼里噙着的泪水夺眶而出。
姜树轻拍着她的背脊,安抚道:“不哭了不哭了。”
林鸢哭得不歇气,姜树为难了,“这样吧,你要是不哭了,等我有时间带你去抓娃娃,把我的独家秘诀也告诉你。”
林鸢连忙抹了抹眼泪,吸了吸鼻子,高兴地说:“真的么?”
“真的。”
姐姐好温柔呀,林鸢抿紧了嘴唇, 歉意地说道: “姐姐,对不起。”
姜树听出她话里的意思,轻轻叹了口气,“你妈妈是成年人,理应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为什么要替她道歉呢?”
“姐姐真的不会讨厌我?”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会讨厌你呢。”
林鸢抽噎了一下,笑容在脸上徐徐绽放,“哥哥今天护了我,姐姐也不生我的气,我感觉好幸福,幸福的快要死掉了。”
姜树揉了揉她的头,“傻丫头,活着才能享受幸福。”
林鸢微微点头,突然说道: “姐姐,我想好了,长大以后,我要当一名律师。”
半年前,她就对法律知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得知爸妈要离婚时,她研究了婚姻法,为此看了不少关于法律的书籍。
“律师吗?听着就很帅气。”姜树微微弯身,手指轻轻点了点她的眉心,“那你可要好好努力噢。”
林鸢“嗯”了一声,跟随姜树去了主桌。
陆若雪僵硬在原地,周围的一切在她眼中飞快流转,此时此刻,她好似看到了自己凄凉的一生。她后悔了,她不该来的,不该为了那可笑的“炫耀”出现在此。
如今,她成了活脱脱的笑话。
她不安地寻找刘祎明,方才他就离开了位置。
终于,在一个角落落找到了他的身影,正在接着电话,脸色似乎很差。
陆若雪眼里的期望渐渐淡去,一双发红的眼睛转瞬变得冰冷起来,关键时刻,这个男人完全靠不住。
忽然,刘祎明匆匆走了过来,一张脸阴沉的吓人,捡起地上的西服抖了抖,一句话没有就往外走。
陆若雪慌张地拉住他的手臂,声音嘶哑: “你要去哪里?不管我了?”
“厂里出事了。”他的声音很急,仿佛发生了什么重大的事。
听他这么一说,陆若雪脸色铁青,“能有什么急事比我还重要?”
刘祎明眸色暗了暗,盯着陆若雪看了片刻,这个女人没心吗?永远只在乎自己的感受!第一次对她失去了耐心,冷然道:“我现在没工夫跟你说这些。”
他撇下陆若雪离开了。
陆若雪憋屈地笑了一下,什么一辈子只爱她,什么她最重要,都是男人在床上说的鬼话。
今晚的宴会似乎已经达到了一个理想的状态,林骞尧宣布宴会就此结束。
宾客们明显意犹未尽,就像是看了一场精彩的电影,正在高潮迭起之时,突然停电了。
.........
林智维稳坐着,哪怕林鸢挨了打他也没有出面,姜树笑着和他调侃: “还真是当起了甩手掌柜。”
“他总要学会独当一面,保护家人也是他的责任。”林智维气定神闲地说,伸手轻轻抚摸着林鸢的脸,他没有料到她会说出那番话。
“一会儿给你买支棒棒糖。”
林鸢伸出两根手指头,“哄小孩呢,起码得两支。”
姜树看着林智维桌前的酒,皱起了眉,“老林,从现在起,不许喝酒了。”
老林?林智维推了推眼镜,“姜树,你怎么变得没大没小呢?叫爸爸还差不多,反正早晚也是要叫的。”
听到这话,黎鸣树不乐意了,当即板起了脸,“你倒是想得美!我还没有听过几次呢。”
姜树伸手抱住他的胳膊,“爸爸以后可别嫌我烦,我可黏人了。”
黎鸣树笑的合不拢嘴,干燥而温暖的手轻拍着她的手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烦呢。”
姜树看向林智维,笑眯眯地说,“老林,我和林骞尧还没结婚呢,想我叫你爸爸还早着呢。”
“呃......”
“周一先去医院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也不知为何,每次看到林智维,姜树就有这种莫名的想法。
林智维一脸抗拒,开始打太极,“我身体好着呢。”
“讳疾忌医,可不好。”姜树慧黠地眨眨眼睛,接着说道: “你要乖乖配合检查,我倒是可以让林骞尧先叫你爸爸。”
“真的?”林智维那双睿智的眼眸里,莫名闪过了一丝希冀,好似期待了很久。
年初的时候,他再一次和林骞尧谈话,同样是希望他能接手宏森,他会从旁协助。
本来心底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然而那一次,林骞尧破天荒没有拒绝,甚至非常积极地配合他,一度让他认为父子俩的关系有所缓和,但林骞尧始终对他不冷不热。
看着林智维已妥协,姜树信誓旦旦地说, “我保证。但是,前提条件是你要好好检查身体,往后的日子还长,说不定你耳朵都要听起茧子呢。”
林智维先是一愣,随即爽朗地笑了起来,“甚好、甚好。”
林鸢眨了眨眼睛,多久没有见过爸爸笑得这么开心了,姐姐也太会哄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