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肃静!反了天了你们!”正在这时,直学中气不足的声音透过重重吃瓜人群传来。
他连续拍了十多下桌子,整个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的举动,终于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你们!你们……”
周围顿时静得鸦雀无声,只余树上鸟叫蝉鸣之声和直学说话断断续续的声音。
众人看着他憋成猪肝色的脸一动不敢动,生怕他一不小心就背过气去。
“你们……”
他又喘了口粗气,终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们气煞老夫也!”
一旁登记束修的钱粮官(书院的财务出纳)忙扶住直学,替他拍背顺气。
“管你们是何等贵重身份,全都排队,不许插队!再敢无故插队者,直接取消入学资格!”直学扯着脖子,脸又红了几分,整个人气得直哆嗦。
“你们两个。”他抬手指着成扬和秦煌,“上了书院就收起那些官家子弟的陋习,入学以后,去思过堂思过!”
他说完,又重新坐回去,开始登记。
成扬叶斐然回了原先位置,秦煌也灰溜溜的排在了最末位置。
大家又继续有条不紊的排队登记,整了这出,果真没人再敢造次。
东方奇瞥了挂彩的秦煌一眼,便把谢予扯得离自己近了些,他压低声音道:“谢兄,你厉害啊,这些事你都知道。”
谢予笑眯眯说:“那是,你是江南包打听,我是京城八卦精。”
东方奇朝谢予竖起大拇指,“佩服佩服,那这些人你都认识?”
谢予摇头,“我平日不怎么出门,听过没见过,不算认识。”
“那你听谁说的?”
谢予直言道:“听我姐姐们。”
“姐姐们?”东方奇疑惑,“你有几个姐姐?”
谢予伸出右手,晃了晃自己白白嫩嫩的五个指头,如实道:“五个。”
东方奇噎了一下,又竖起了大拇指由衷夸赞道:“伯父伯母真厉害!”
直学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入学书和照身帖都查验得仔细。
他这个年纪本该回家颐养天年,但他曾是先帝伴读,几十年前还有幸给当今天子授过课。
于是便也得了天子老师的美誉。
想找他授课的人多不胜数,故他已是花甲之年却仍在书院兢兢业业。
这种登记查验之事本不用他亲自为之,不过为了提前检测学子质量,他这才亲自前来。
登记时,还不忘出两道题考考学子。
排了快一个时辰,才排到谢予。
东方奇入了山门,在里面等他。
谢予提前拿出包袱,在里面翻找半天却找不见自己的照身帖和入学书。
怎么回事?
他有些急了。
“怎么了?”看着谢予,直学问。
“先生,学生谢予,学生的照身帖和入学书不见了。”
“谢予?”直学在入学名单上埋头寻找,果然在上面看见谢予的名字,不过他还是一本正经道:“没有入学书不得入书院,不见了就去找。”
“我……”谢予又将包袱翻了个遍,果然还是找不见。
排在他身后的秦煌被人打了本就不爽,见他如此更是气恼,于是一把将人推开,“不进去就别在这挡路。”
谢予被他推了一把,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随即撞上一个结实的胸膛。
谢予回身一看,是昨晚船上的那名黑衣男子。
昨夜光线昏暗,对方样貌他也只瞧了个大概,如今光线明亮,阳光下,他一双眸子澄澈清明,那张脸英挺俊毅勾人心魄,眉宇间亦是藏不住的矜贵之气,有些轻狂,又带点邪魅。
嗯,果真是位美男子。
谢予又一次在心中肯定。
不过他立刻就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从美色中抽身出来,心顿时凉了。
完了完了,若是找不到入学书,他连书院都进不去,难不成要灰溜溜的回家去?
不不不,他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谢公子,你在找什么?”男子看着他颇为复杂的表情,出声问他。
谢予愣了一瞬,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姓谢?”
“方才你自己跟先生说的。”
“哦,是。”谢予尴尬地笑笑,继续说:“我的照身帖和入学书不见了,正打算去找。”
“不必找了。”男子说着,便从怀里拿出两样东西递给他。
谢予接过一看,正是自己的照身帖和入学书。
他顿时喜上眉梢,立刻问:“怎么会在你那,什么时候掉的?”
“应该是你昨晚坐我腿上时掉的。”男子平静无波地说。
谢予闻言脸便不受控制的开始烧起来,原本被太阳晒得通红的小脸越发的红,连带耳尖,也烫了起来。
“谢,谢谢啊。”谢予心虚地别开眼,不过心中却是舒了口气,还好东西没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