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没一会儿，一位中年女子便从里屋出来。
她一身白衣，发髻低挽，白净的脸上未施粉黛，只简单描了眉，五官生得精致，气质出尘。
一旁的少女同几人说道：“这位便是医舍的主人莫鸢医师，几位看着面生，是今年新进学子吧。”
“是，我们是新来的学子。”谢予出声应了。
三人接着便朝莫鸢见了一礼。
“你们谁看病？”莫鸢看着三人问。
“他。”两道声音不约而同落下。
谢予指着东方奇，肖裴则指着谢予。
莫鸢视线在谢予脸上扫过，便道：“被人打了一拳，无碍，冷敷后涂些活血化瘀药膏即可。”
冷冷淡淡的声音。
她说着，便对一旁少女吩咐，“楚玉，去冰窖取冰。”
莫鸢话音才落，不等那位叫楚玉的回话，东方奇就兴奋道：“我知道了，你就是江师兄的妹妹，江楚玉吧？”
江楚玉微微一笑，颔首道：“是，小女子江楚玉，是医舍学徒。”
谢予也瞧了她一眼，难怪方才见她时觉得有些面熟，原来是江楚亦的妹妹。
两人面容，还是有四五分像的。
江楚玉下去取冰，莫鸢看着东方奇问：“你怎么了？”
“我，我好像有梦游症，而且我梦游时还会打人。”东方奇有些忐忑地看了谢予的眼睛一眼，便问：“莫医师，这能治吗？”
莫鸢也朝谢予看去，顿时心下了然，她淡淡道：“能。”
东方奇一喜，赶紧跟着莫鸢过去号脉。
没一会江楚玉便取冰回来，她将冰裹好，便对谢予说：“公子，坐下吧，我给你冰敷。”
“有劳了。”谢予乖乖坐下身。
江楚玉刚上前，肖裴就朝她伸手，“不劳烦姑娘，给我吧，我来。”
江楚玉瞧了他一眼，抿了抿唇，颊边当即漾起一抹绯红，没有多言，她便把冰袋递给肖裴。
谢予坐在椅子上，肖裴站在他跟前，躬身给他冰敷。
“嘶……”谢予抓着椅子把手，抽了口凉气，整个人不由得往后缩了些。
“很疼？”肖裴将冰袋拿开，出声问他。
谢予摇头，“不疼，只是有些凉。”
“先忍一忍，过会儿就好了。”肖裴拿着冰袋，小心翼翼试探着，先让谢予适应了温度，才慢慢在他眼周滚动。
谢予也没方才那般抗拒，他看着面前的肖裴，一时失了神。
这人好白啊，人也好高，睫毛好长，鼻子好挺，嘴巴看起来也好软。
真是哪哪都好看，完全挑不出毛病。
人也好细心，好温柔。
最重要的是他好有钱。
啊！怎么会这么完美。
这样的人，该是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吧。
谢予这样想着，竟不自觉勾唇笑了起来。
肖裴看着莫名发笑的谢予，心头微颤，他愣怔片刻，便问：“你方才想同我说什么？”
“哦，那个……”谢予这才从游离思绪中抽神，他捋了捋思路，斟酌片刻才开口，“关于咱们的那个契书，还是作废吧。”
肖裴手顿了一下，他问：“为何要作废，你对工钱不满意？”
“不是不是。”谢予连忙摆手解释，“我刚开始不知道行情，狮子大开口要你那么多银子，真是失礼了，你就当我昨晚没来过，咱们契书作废，银子我日后一定会还你的。”
末了，他又补充解释道：“我不是想要敲诈你，之前我是真的不知道情况。”
肖裴手上动作不停，“若只是这个原因，那不必作废。”
“什么？”
肖裴勾了勾唇，垂眸看着他笑，“谢公子可不止这个价。”
“啊？”谢予有些难以置信，“你认真的？”
“自然。”
谢予说不清心中的复杂情绪，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当冤大头的。
不过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便不算自己讹他，毕竟对方有钱，可能也不在乎这区区二十两。
他帮自己，大抵是想做善事吧。
那么自己就祝他好人一生平安。
想到这，谢予心完全装回了肚子里，他仰头，笑嘻嘻看着他道：“那以后就请东家多多关照了。”
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谢予，肖裴也不自觉跟着浅笑。
谢予眼睛上的大黑眼圈，笑起来实在滑稽，可莫名的，又有些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