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到晚膳时间,肖裴带着谢予出来,两人准备去吃晚饭。
谢予想绕道去一趟叶斐然屋子,看他有没有被县衙的人带走。
路过秦煌寝室时,便见万锦宏神色匆忙从里面出来,他迅速关上门,就要离开。
自秦煌死后,万锦宏便不敢一人待在那间寝室,他这几日,都在其他寝室和别人一起睡。
谢予疑惑,便叫住他,“万公子。”
万锦宏回身看到谢予和肖裴,整个人越发紧张。
“你怎么了?”谢予上前问他。
“没,没怎么。”万锦宏目光飘忽不定,神色肉眼可见的慌张。
谢予觉得不对劲,朝寝室看了一眼,又问一次,“到底怎么了?”
“我,我……”万锦宏支支吾吾半晌,仍是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自己去看。”谢予说完,便和肖裴一起推门进去。
万锦宏赶忙追着进去,他快速把门关上,冲着两人坦白,“谢公子,秦煌值钱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说完,他便赶紧抬手指誓,“但我发誓,他的东西绝不是我拿的!”
谢予走近不远处的架子,他记得之前上面摆放着不少值钱物件,此刻,它们全都凭空不见。
万锦宏小心翼翼瞥了谢予一眼,便继续解释,“真不是我拿的,昨日我来过,当时东西还在,我方才只是回来找我自己东西,我发现这房间好像被人动过,便检查了一番,这才发现秦煌的东西都不见了,连他放在箱子里的银票和黄金也被偷了。”
他声音急切,极力解释,生怕两人误会东西是他拿的。
“会不会是秦将军派人来拿的?”谢予猜测,毕竟他们明日就要回京,秦煌的东西,秦洪寂肯定要来带走。
“不会,锁是被撬的。”万锦宏话音才落,门外便传来秦洪寂副将的声音,“将军吩咐,将公子的东西通通带走,什么都不许留下。”
谢予和肖裴无声对视,看来东西真是被人偷了。
万锦宏面色顿时苍白如纸,他求救似的看向谢予,“怎么办谢公子,你帮帮我,东西真不是我拿的!”
“你先别急。”谢予在来人推门前率先打开门。
见是谢予,几人立刻变了态度,那副将赶忙冲谢予问好。
谢予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副将眉头紧蹙,他将目光锁定万锦宏,上下将人打量一番,便冲谢予道:“谢公子,此事还等末将将禀告将军后再行处置。”
说完,副将便带着人走了。
万锦宏赶忙上前来求谢予,“谢公子,我发誓东西真不是我拿的,我和秦煌一间寝室,可以自由出入,现在他们一定怀疑我。”
他说着,就一把拽住谢予的手,“谢公子,求求你一定帮帮我。”
肖裴朝他看了一眼,在接触到肖裴那淬着凉意的视线时,万锦宏忙退后一步,下意识放开谢予的手。
谢予一时有些茫然,但他还是冲万锦宏道:“你放心,只要事情不是你做的,这罪名就落不到你头上。”
听到这,万锦宏自嘲一笑,继而忍不住叹了口气,“怎么放得下心,我不知秦煌到底是不是成扬杀的,但你我都清楚至少不会是叶斐然杀的,可现在呢,找不出真凶,他们二人,必死无疑。”
一句话又戳在谢予胸口,一时间,他心中翻江倒海,思绪难平。
突然想到什么,谢予忙问万锦宏,“万公子,你老实告诉我,皇上后来有没有单独找过你?”
万锦宏心里一咯噔,他顿时慌了神,眼神开始闪躲,不敢直视谢予。
“所以,你将成扬与叶公子的事告诉皇上了?”谢予仔仔细细观察着万锦宏,不曾放过对方一丝一毫细微表情。
万锦宏耷拉着个脑袋,半晌,才木讷地点点头。
谢予顿时感到头皮发麻,那么方才他的那些推测,都是对的,奉辰帝从头到尾都知道叶斐然成扬不可能是凶手。
他利用秦煌之死顺水推舟,在暗中操控,一边想要打击国公府,另一边又要挑起成渝和秦洪寂矛盾。
他心头沁生凉意,整个人略显无措。
肖裴一把将他的手抓住握在掌心,温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不少,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良久,他才忍着情绪开口,“万公子,刚才的话当我没问,我们都忘了,千万别跟他人提起。”
“我知道。”万锦宏声音明显带了颤意,他整个人怕得很。
“我们先出去吧。”知道谢予在想什么,肖裴带着他直接出去。
刚出门,谢纯身边年事稍长的太监便来到谢予跟前行了一礼,“公子,娘娘有事找您,请您过去一趟。”
谢予愣会儿神,恍惚间觉得哪里奇怪,他想了想,又觉不出问题。
“好,我马上过去。”谢予本也打算和肖裴吃完饭便过去和谢家人道别。
他将太监先打发走,便和肖裴继续往前。
“除上次水匪作案盗窃过,书院从未发生学子丢失钱财之事,怎会有人在这时偷东西,还是偷一个死人的东西。”谢予和肖裴并排走着,这个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
肖裴停下脚步,很认真地看着谢予问:“言言,你真的想管这事吗?”
谢予也跟着停下,他立于肖裴身侧,看着他很认真道:“这事我从头到尾都是见证者,即使不念同窗之谊,单就良心这一关,我也过不去。”
“即使背后推波助澜颠倒黑白的人是皇上,你也要管?”肖裴没在藏着掖着,直接将话挑明了说,谢予那么聪明,怎会想不到。
顿了顿,谢予答:“是,只要能找出真凶,他也没办法弄假。”
“我明白了。”肖裴轻轻抚了抚谢予被风扬起的发丝,开始认真跟他分析,“或许这人偷东西本就是预谋,明日一早众人便要离开,他若今日不动手,便没机会了。”
谢予开始沉思,片刻后,一个大胆的猜测便蹦出来,“这人会不会就是杀害秦煌的真正凶手,他杀秦煌,会不会一早就是图谋这些钱财?”
肖裴颔首,“很有可能。”
某些想法呼之欲出,强烈到让谢予觉得自己离真相很近。
出于本能,谢予拔腿便往玉清院跑,现在,他要去证实某些事。
他气喘吁吁跑到谢纯房间,见谢纯身边只有两名婢女和那位年长的刘公公,心中猜测便已被证实大半。
见谢予如此焦急,谢纯赶忙让婢女给谢予倒了杯水递过去。
谢予将杯子放下,忙问谢纯,“大姐,你身边伺候的小元子呢?”
谢纯顿了一瞬,便答:“他染了怪疾,怕过了病气给皇上,一个时辰前被送下山了。”
谢予赶忙看向一旁的刘公公问:“刘公公,平日你都和小元子住一间房吗?”
玉清院房间数量有限,下人们定然是几人挤一间房的。
“回公子,正是。”刘公公垂首,答得恭敬。
谢予赶忙接着问:“五日前,秦煌被杀那晚,小元子有没有出过门?”
刘公公拧着眉,很认真思考起来,半晌,他才答:“那会儿老奴已经躺下,睡意朦胧间,似乎听到他出去过,他晚间经常起夜出去,老奴并没在意。”
“还记得具体时间吗?”
“那会儿老奴伺候完娘娘回来刚躺下,该是亥时。”
“对了,时间对上了!”谢予心中想法得到肯定,不由得松了口气,只是他还有一事不明,于是便问:“县衙的人,没来这边查过吗?”
刘公公摇头,“没有。”
果然,县衙这么久一直查无所获,并不是查不出,而是在敷衍了事,他们根本没有细查,一切,不过走个过场做做样子罢了。
谢纯看着奇奇怪怪的谢予,一时有些迷茫,她看向谢予问:“言言,你问这些做什么,小元子他怎么了?”
“大姐,我还有急事,晚些我在跟你解释,我先走了。”谢予说完,便一溜烟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