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一夜未眠,第二日他顶着黑眼圈坐在桌前发呆,今日的课他已不打算去上,让东方奇给他请了假。
谢芙过来找谢予时,东方奇去水房梳洗了,房间只有谢予一人。
听到动静,谢予抬头去看,瞧见谢芙苍白憔悴的面庞时,谢予愣怔一瞬。
从小到大,很少见谢芙如此颓丧的模样。
“你怎么了?”谢予起身,开口问谢芙。
“谢予!”谢芙毫无预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扑到谢予怀中,当即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谢予一时不明所以,看着哭得声嘶力竭的谢芙,谢予有些无措,他轻轻拍了拍谢芙的背,小心翼翼问道:“你怎么了?发生何事了?”
“我,我想,想回家……”谢芙泣不成声,声音哽咽得不像样。
“好,我带你回家。”谢予出声安抚着她,“可你得先告诉我,到底怎么了?”
这几日一直忙着遗诏的事,谢予确实好几日没去医舍看过谢芙。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谢予被谢芙的哭声搅得心慌。
谢芙哽咽着摇头,“不是。”
“那到底怎么了?”谢予放低声音,又问她。
“我,我生不了孩子送你了!”谢芙越哭声音越大,她委屈极了,眼泪一股脑全落在谢予身上,打湿他肩头衣服。
谢予听得一头雾水,他分开两人距离,再一次询问:“你先别哭,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好不好?”
谢芙紧紧咬着下唇,一双眼红得吓人,这几晚,她不知偷偷抹了多少泪。
这里是男寝,人多眼杂,她怕别人听到得知白离身份会给她惹祸,到了嘴边的话被她生生遏住。
她什么也不说,只在一旁掉眼泪,谢予很急,却又无可奈何,只得在一旁安慰。
叶斐然从水房梳洗回来,路过成扬寝室时,习惯性驻足。
万锦宏收拾完毕准备出门,他打开房门,见叶斐然时已见怪不怪。
“成扬还没回来,快走吧,该上课了。”万锦宏说完,就关了门自己抱着书往学室去了。
叶斐然心早已痛得麻木,这个答案,他早就预料到,只是每听一次,还是觉得难受。
他神情恍惚的往前走,刚回到房间,一枚暗器便携着一张字条稳稳钉在廊柱上。
叶斐然神色一凛,他抽回游离思绪,赶忙上前将上面的字条取下。
上面写着成渝正在赶往书院的路上,让叶斐然务必拖住肖裴不让他离开书院,必要时,可以给他下毒。
命令是成渝下的,他还在路上,可消息却已到了自己这里,看来他并不完全信任自己,还在书院安插了其他眼线。
叶斐然冷笑一声,确实自己也不值得他信任。
只是为何要让自己拖住肖裴,难道,他们一直在找的东西找到了,那东西在肖裴身上?
而让自己拖住肖裴,是知自己与肖裴谢予关系较其他人要好,肖裴武艺高强,自己去下毒,比旁人去要有胜算?
叶斐然一把捏住字条,没去学室,而是去找了谢予。
他过去时,正巧看到谢芙在谢予房间哭得梨花带雨。
他犹豫片刻,还是抬手敲门。
见是叶斐然,谢予忙起身过去。
“叶公子,你怎么还没去上课?”谢予心情实在不佳,说话也有气无力。
“肖公子呢,他还在不在书院?”
闻言,谢予神色立刻警惕,他看着叶斐然,一脸狐疑,“你,为何要问他?”
叶斐然没在意谢予的警惕打量,而是道:“谢公子,我不知你们究竟在秘密找何物,但如果你们已经找到,而这东西还在肖公子身上,那么他有危险。”
“你知道些什么,想说什么?你口中的危险,又是何意?”谢予神色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他瞧着叶斐然,连珠炮似的问。
“这个,是阿扬父亲给我的。”叶斐然说着,便将手中字条给了谢予。
谢予赶忙接过打开,看着上面的字,他眼角眉梢染上愁色,心也沉沉往下。
思忖片刻,他便立刻反应过来,成渝是太后母家的人,太后对当年自己亲生儿子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只怕她早已暗中查明真相,她一直想废了奉辰帝,不惜与清流言官站在一起。
奈何谢家支持奉辰帝,而奉辰帝这几年也培养了自己势力,他们没法与其抗衡,便只能利用这封真正的遗诏来拉奉辰帝下位。
书院还有其他眼线,他们知道肖裴拿到了遗诏,成渝过来,便是要从肖裴手上夺取遗诏。
谢予心怦怦乱跳,快得就要窜出喉咙口,他现在没法认真思考对策,知道肖裴可能会有危险,他现在无论如何,一定要去找他。
“多谢你了叶公子,麻烦你去找我四姐,让她送我五姐回家。”
谢予说完拔腿就跑,他要去追肖裴,按照肖裴的速度,现在应该已经上船。
谢予知道他追上去也于事无补,或许还会成为拖累,可没办法,他心里好慌。
他眼皮一直跳,总觉得肖裴要出事。
即使自己力量微薄,什么都做不了,可他明确知道了肖裴会有危险,就没法视而不见。
他此刻,只想到肖裴身边去,快些,再快一些。
肖裴单独包下一艘船,船行河上,速度飞快。
他坐在船舱里喝茶,身旁是兆业。
这船上,还藏了数十名兆业精心挑选的衷心可靠之人。
即使路上遇到其他觊觎遗诏的势力,但千杀殿杀手个个武艺高强,他这次,一定能平安回到京城。
茶盏在指尖来回翻覆,肖裴看着身前矮几神色复杂眼神没有聚焦。
他在心中一遍遍权衡自己的计划,看是否还有疏漏。
轻轻呷了口茶,心绪一时有些纷乱。
一直垂首立着的兆业忽然抬头去看肖裴,肖裴敏锐的觉察到兆业视线,便顺势抬首回望过去。
兆业的眼神不似平日那般恭顺谨慎,里面,夹杂了一丝莫名难懂的兴奋和贪婪,甚至,还有一丝毫不掩饰的杀意。
肖裴眉头一拧,不好的预感当即蔓延,他放下茶盏,人变得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