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裴上了河上一艘游船才得以捡回一条命,他跟着游船出了嵩明县来到对岸。
找了间客栈简单调息后他便打算回书院去找谢予。
心很慌,他此刻后悔懊恼万分,他不该将谢予独自一人留在书院。
他的内力还有两个时辰才能恢复,他必须先乔装打扮,避开众人视线。
肖裴乔装后来到码头,便见兆业守在那里。
看来他找不到自己,便猜到自己一定会回去找谢予,于是便在这守株待兔想来个瓮中捉鳖。
他隐在暗处,眼神里愤恨却又夹带一丝心痛。
千杀殿的生活暗无天日,他曾因兆业的到来感受到一丝人气。
兆业是自小陪伴他的人,也曾舍身救过他,他信任他,是真的信任。
他曾想过有朝一日两人反目,只能是在生与死之间。
毕竟千杀殿杀手为了活下去,必须杀掉威胁自己的所有人。
可他却不曾想,憎恶,怨怼,利益,地位,权势,这些会成为两人反目的原因。
他曾承诺自己离开千杀殿后一定助他们脱离奉辰帝掌控。
他曾从兆业眼里看到渴望看到光,兆业兢兢业业一心一意助他寻找遗诏,肖裴以为,他眼里的光是向往自由的光,他所做的一切努力,是因为想要离开那个冰冷暗无天日的地方。
却不曾想,对方如此卖力用心,是因为恨自己怨自己,为的,是取代自己。
他不知该不该恨该不该怨,万千思绪缠绕,心里此刻五味杂陈。
他隐在暗处一直寻找机会登船,只是还未等他找到机会,另一艘船靠岸时,他却看见了一抹熟悉。
他的心被提到了嗓子眼,他瞠大双目,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谢予和白离下了船。
他心中又喜又忧,这种怪异的情绪搅得他失了神。
兆业也看到了谢予和白离,他没犹豫,直接上前将两人拦住。
谢予看到兆业时神色一凛,肖裴留下保护自己的人已经叛变,那么兆业呢,他此刻在这里而不是肖裴身边,那么他是不是也叛变了……
猜测得不到确切答案,最后他还是强压心绪,强装镇定,赶忙问兆业,“肖裴呢,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
兆业眯了眯眸从上到下将人打量一圈,见他完好无损,是留下的人没动手,还是,失了手……
他目光转而落在一旁的白离身上,难道是这人将自己留下的三名杀手杀了?
若是如此,那么谢予肯定在跟自己演戏。
兆业紧了紧手中的剑,权衡片刻还是没动手。
如今只能利用谢予诱肖裴出来,思及此,他换上往日的恭敬态度,回答谢予方才的问题,“谢公子,主子怕你来追他,特意让属下等在这里接应你。”
谢予朝四周扫视一圈,这里有不少千杀殿的人,他在脑海里飞快思索,他们守在这分明是在找人,看来肖裴已经逃了。
这里高手众多,白离虽武艺高强,但始终双拳难敌四手,于是他便冲兆业道:“他果真还是了解我的,我确实不放心他,这才找来。”
白离也看出了不对劲,她不曾轻举妄动,只静静立在一旁。
“属下留在书院保护公子的人呢?”兆业试探性问道。
谢予心里一咯噔,但还是强忍恐惧,用平常语气答:“他们在暗中保护,大抵我没有危险,不会现身。”
兆业继续陪着演戏,“公子既已出来,那不如由属下护送你回京,与主子会合?”
“不用了,我不放心他,白公子武艺高强,他跟我在一起没问题的,你们还是快些去追他。”
一直躲在暗处的肖裴仔细观察着两人,距离太远,码头人来人往,他听不太清两人在说什么。
“谢公子,保护你是主子的意思,属下不能违背,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咱们先找家客栈歇下,明日在启程回京。”
兆业虽表面恭敬,但语气里明显已经带了一丝不耐。
知道肖裴没事,谢予不能和对方硬碰硬,于是也只能将计就计道:“行,那我们便找个客栈,先吃东西。”
他说完便看向白离,“白公子,如今已有人接应我,那你便先回书院吧。”
“既然一起来了,不如就一起走吧。”兆业不可能放虎归山,让白离前去报信。
“行,我也饿了,我们走。”白离和谢予并排走在前面,兆业则跟在两人身后。
肖裴没轻举妄动,待人走后,他一直默默跟着。
谢予说累了,想在房间吃饭,便和白离一起回了房,让人将饭菜送到房中。
怕兆业在饭菜中下毒,两人不曾动筷,直接将饭菜倒了。
门口被人守住,两人根本出不去,谢予推开后窗去看,下面也有人把守,如今两人如困兽,已被人里里外外围住。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白离坐在谢予对面,刻意压低声音问谢予。
“他们定是想利用我引肖裴出来,现在我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若是他们带我们回京,我家人一定会想办法救我们的,我们现在先别轻举妄动。”
两人现如今也没什么办法,只能静观其变按兵不动。
谢予一整日提心吊胆又疲于奔波,刚入夜,他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朦朦胧胧间,耳边骤然响起喊叫声,谢予猛然睁眼,在床上打坐调息的白离也快速下床,拿起床头悬挂的剑。
“着火了着火了!”
“快来人救火啊!”
门外吵嚷声不绝于耳,谢予和白离相视一眼,异口同声道:“着火了。”
紧接着,房门被人粗暴推开,兆业进来催促着两人下楼。
火势不算大,但还是引起一阵骚乱,客栈里的人们全都从房间跑出,大家呼喊着奔走逃命。
一时间,客栈乱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