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辰帝遇刺驾崩的消息传到谢予耳朵时,他跟肖裴已经回到谢家两个时辰。
据下人回报,宫里传出消息,奉辰帝在谢纯宫中小坐,竟遇刺客袭击,谢纯为保护奉辰帝受伤,奉辰帝则被刺客用匕首一击毙命。
刺客已被当场捉住,来不及审问便已服毒自尽。
宫里如今乱做一团,京兆府正全力追查凶手,百官也已入宫,谢正则如今正在宫内主持大局。
皇帝驾崩,三万下丧钟敲了整整一日,到午夜时分才停歇。
三日后,京兆府给出结论,刺客是早年反对朝廷的反动组织所派。
结论已给出,真假已经不重要,如今朝堂之上,太后言官以及谢家各成党派。
奉辰帝驾崩,他生前并未立太子,死前也没遗诏留下,现下他们最关心的便是日后皇位由谁继承。
虽然奉辰帝皇位多年来一直为朝中一派清流诟病,但始终没有实质性证据,如今奉辰帝去了,他膝下仍有皇子,皇位还是得从他剩下的四个儿子中择一人。
停灵七日后奉辰帝被葬入皇陵,满朝文武需得服丧二十七日。
奉辰帝入了皇陵第二日,早朝时众人便就谁人登基展开了激烈讨论。
果然不出谢正则所料,那群以谏院为首的清流言官,为了他们的清誉,都力荐六皇子登基。
奉辰帝驾崩,太后便成为太皇太后,按理应离宫,已无留在皇宫资格,她的意见,并不作数。
接下来要看的,便是谢正则。
而谢正则并未表现出反对态度,于是在百官推举下,六皇子黎朔继承北齐大统。
宫中人多眼杂,谢正则即使权力再大,也无法做到杀了一个皇帝而不留任何痕迹。
所以他此前便已与太后达成协议,太后为了给自己的亲生儿子报仇,二人一拍即合,而太后唯一要求,便是无论谁登基,她都不离宫。
奉辰帝死后,谢正则便去找六皇子,答应保他上位,而保他上位的唯一要求便是让自小抚养他的太后留在宫中。
六皇子忠孝,没犹豫,便直接答应。
谢正则算计得刚刚好,既暗中牵线让所有人都达到目的,也将自己择了个干干净净。
奉辰帝之死终于落下帷幕,谢正则和一直在宫里陪谢纯的岳卿卿也终于有时间处理谢予和肖裴的事。
谢家正堂,谢正则岳卿卿端坐主位,谢予肖裴立于中央。
岳卿卿看着谢予,赌气道:“你不是喜欢偷跑吗?这次怎么没跑?”
“此次事关谢家生死,孩儿不会那么没分寸。”谢予直视岳卿卿,话说得认真。
岳卿卿噎了一下,瞪了谢予一眼,转而没好气地看着肖裴问:“你呢,这次怎么没把我儿子拐跑?”
肖裴站得笔直,面上严肃,“此事因晚辈而起,晚辈定是要与谢家共同进退。”
岳卿卿冷哼一声,“尽说漂亮话,我问你,若是此次谢家遭了难,你该当如何?”
“除了言言,晚辈就只有一把剑,若真如此,倒时晚辈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岳卿卿微怔住,“何事?”
“提剑去杀。”肖裴眼神不曾闪躲,眸中亦是坚决。
岳卿卿张了张唇,竟一时说不出话。
谢予闻言,忙扭头去看他。
肖裴回望着他,立刻道:“我是答应过你不杀人,可若真到了那时,我信你会理解我。”
“嗯。”谢予勾唇一笑,而后慢慢道:“我想说的是,我陪你一起杀。”
“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岳卿卿拧眉,不悦地打断两人,“长辈还在这,我话还没说完呢。”
肖裴颔首,“抱歉,谢夫人请继续。”
岳卿卿端起一旁的茶呷了一口,她心中气闷,将茶盏放下后便继续说:“你除了长了一副好皮囊,要钱没钱……”
“娘,他有钱,在书院都是他养的我。”谢予一急,赶忙打断岳卿卿。
“你闭嘴!”岳卿卿恨铁不成钢地呵斥出声,她扶了扶额,被谢予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孩儿错了,娘您继续。”谢予赶紧垂下脑袋,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刚才说到哪了?”岳卿卿果真被谢予气糊涂了。
肖裴在一旁提醒道:“说到晚辈没钱。”
“对。”岳卿卿接着刚才的话道:“你要钱没钱,要权没权,甚至连个家都没有,言言若是跟你在一起,岂不是要去流浪。”
“晚辈手上的钱,可以盘下京城最繁华的整条街,置办宅邸,不成问题。”
“那京城最繁华的两条街都是我家翎儿的,需要你盘吗?”岳卿卿秀眉微挑,心里终于舒坦不少,她这个女儿,太给她长脸了。
肖裴噎了一下,谁让谢予有个富可敌国的姐姐,虽然他也有钱,但确实比不过京城首富。
“那谢夫人想要如何?”财力上肖裴认输,可他仍没妥协。
“除非……”岳卿卿顿住,又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将肖裴打量了一番。
迎着岳卿卿打量的视线,肖裴很认真地回问:“除非什么?”
语气里,是少有的急切。
岳卿卿敛眸,妥协道:“除非你愿意嫁给言言,到我们谢家来。”
闻言,在场三人皆是愣住,满脸不可思议,肖裴和谢予相视一眼,确认自己没听错,他赶忙答:“我愿意。”
“我不同意。”还没等旁人再言,谢正则便严肃开口。
“爹,娘都同意了,您为何……”
谢予话未说完,谢正则便打断他,“你跟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