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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军将阵线继续向南施压,武慎及时收拢众将,迎头反击。

五日之内,双方攻守多番互换,也是互有胜负。

甚至姜杉使出多次奇谋,明明已经切中狄军软肋,却总会在关键时候,被狄军破阵而出,两次险些反扑燕军。

幸亏姜杉随机应变,临阵决断,将战局挽回。否则,燕军早已被打成一片散沙。

然而,重头将战事想来。

一次是巧合。

两次是偶然。

三次!难道那绘利津真是军神下凡不成?每每能够料敌先机?

姜杉自然是不信的。

若是这绘利津这有这般能耐,燕国现在已是他掌中之物。

种种迹象表明,燕军阵中必有奸细。

奸细是谁?

姜杉心里清楚,但他没有说破。

计策早已定下,他要靠那位忻将军,诱敌深入。

狄军再次将燕军向南驱赶,终至北境腹地,第三道防线“曲水”城外。

曲水城外丘陵,小径遍布。这些野径山林便成了天然屏障。

只要将曲水城拿下,狄军可说是在燕国登堂入室,直达腹地。

便在姜杉或诱惑引之下,燕狄两军,将在曲水决战。

局势,谁都看得清楚。

虽然还未至曲水城,但绘利津也明白,曲水城便是燕人为他所准备的决战舞台。因为在不知不觉中,姜杉反客为主,逼得绘利津没有选择。

唯有此地决战一途。

可,那又如何?狄国何时怕过?

塞北之地,苦寒之所。狄人从出生便历经考验,却存活至今,靠得便是那一股血气。

生死胜负,皆会在这曲水城下,见得分晓。

曲水之战尚未开始,消息已经飞遍四周。

向北路上,路边茶寨。

红袍儿,林焱,猫怔仲占了一张桌子,要了些酒菜。

他们在此停留,并非为了口腹之欲。

而是因为这间茶寨,乃是一处据点,由山师阴亲自安排布置。北境所有情报必定经停此地。

山师阴这一年来,在燕国苦心经营,一路上情报飞送而至,未曾停过。他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战况消息。

只是他也是此刻,才真正看到姜杉名字,出现在情报之上。对此,他将眉头一挑,“没想到,花袍儿也出手了。”

看那情报之时,山师阴,猫怔仲与林焱,正坐在茶棚之外,要了些热水,就着干饼下肚。

林焱听到姜杉名字,立即抬头,“花袍来了?”

山师阴将情报拍在桌上,“白纸黑字,全都写在上面。看来,你那次小姜村没有白去。倒真是把他轰了出来。”

林焱放下筷子,眉头紧锁,“唉!你别说了。没想到真把花袍拖入了这纷争战事。若是让我选,我还是希望那日我没去过小姜村。”

山师阴倒了杯酒,笑道:“你真以为,你若是不去,花袍儿便能在那个小村子过上一辈子?没错,他确实可以选择为了水玉姑娘过些普通人的日子。可他他胸中沟壑,身上所学,便是黑夜中的一点烛光,必定引人注目。他属于这乱世纷争。他便是为此刻而生。”

林焱暗暗点头,反复思索山师阴话中意思。

山师阴一杯饮尽,又斟满一杯,“他在小姜村,也是生活。可只有当他踏上疆场,才是真正活着。生若夏花,亦如流星,这不正是他想要的?”

林焱无法反驳。

山师阴微微一笑,就要满饮一杯,却被林焱按住手腕。

林焱正色道:“嫂子可是吩咐我了,每日只可让你饮酒一杯,不能再多。”

山师阴哑然失笑,“在我府上住了这么些时间,你倒是成了我娘子的走狗。”

林焱摇了摇头,“你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总该为家人多想一些。”

山师阴哈哈一笑,将酒杯推到林焱面前,“娘子说什么,我遵命就是。这酒,就赏给你喝了。回去可别跟我娘子说我的不是。”他不再去看酒水,又拿起另一份情报查看。

“我是这种人吗?”林焱哭笑不得,看着手边酒杯,“倒是前方战事,有花袍在那儿,想来也不会有太多问题。我们这么急匆匆地提前出发,最后却是做了无用功。怕不是等董蛮武率军赶到北境,战乱已经被花袍平息了?”

“不。”山师阴看着手中情报,面色略显凝重,“我们还得快马加鞭。”

林焱见到他面色沉重,立即正色道:“还有什么事情?”

山师阴将那情报推到林焱面前,“扬獍率军将要入侵北境。”

林焱看了一眼情报,啧嘴道:“扬獍即使此刻入侵燕国,他与绘利津仍旧相隔甚远,更别提出现在曲水城外。他这样还能左右战局?”

山师阴拍拍衣摆,站起身来,“扬獍师兄人还未到,但他的谋划,一定已经在战场之上。”

同一时刻,绘利津与姜杉战况,同样送到扬獍马前。

扬獍只瞥一眼,便将那战况记录,丢给了一旁赤娜。

赤娜将信件细细读完,皱眉发问:“你觉得,这场决战,谁能获胜?”

扬獍轻摆缰绳,骑得不紧不慢,随口说着,“你那位大哥,要和姜杉为敌,必败无疑。”

赤娜点头,“这样说来,你觉得姜杉必胜?”

“不。”扬獍微微一笑,“曲水之战。他们,都会是败者。”

燕军“曲水”城中,姜杉以武慎名义,再次将七位将军,汇聚至一处。

这次,厅中气氛更加凝重。

说是武慎组织,然而武慎根本没有出面,那么厅中核心,便是姜杉一人。

姜杉也不浪费时间,直接说道:“我知道,这几天几次将狄军逼入绝境,最后都让他们找到漏洞,最终逃出生天。确实是让诸位将军不太好受。军中士气,也受损颇重。所以,我猜大家定然是和我一般想法。”

花袍点起烟草,环视四周,“我们军中,定有奸细!”

无人应答,全因人人自危。

他们不答,姜杉便替他们回答。他径直望向忻鼎盛,幽幽说道:“忻将军,这几日与狄国眉目传情,可真是辛苦你了。”

周围众人尽皆望向姜杉,他们似是疑惑,姜杉为何会在此时将事情直接挑明。

忻鼎盛更是浑身一震,强装镇静抬头,“姜先生!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姜杉露齿微笑,从怀中掏出一沓信件,轻轻拍在桌上,“你肯定没有想到,那一日聚会之后,你向外送出的每一封信,都会被我派人劫下。每一个字,我这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你还要狡辩什么?”

此时堂中其余将军,多是低下头去,他们不曾议论,也未帮忻鼎盛开脱。想来,忻鼎盛通敌叛国之事,他们也是心知肚明。

这些人精。

姜杉心中暗骂。

“你早就知道?”忻鼎盛面上满是震惊,随后面如死灰,“那你,那你还……”

“全是计策。”姜杉嘬了一口烟嘴,将烟云喷到忻鼎盛面上,“你与绘利津书信往来,透露我军计划,我却要谢你。谢你帮我将狄军引到此地。因为你,我才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话音落,忻鼎盛面色变幻。

他稍稍抬头,与姜杉对视一眼。

姜杉眼中满是戏谑。

忻鼎盛牙关紧咬,“姜杉!戏耍于我,你可是非常得意?”

姜杉嘬了口烟,轻笑回应,“我看你,便像是在看猴戏。戏耍猴子,能有多少得意?”

“猴子?”忻鼎盛额头青筋暴起,“好!好!好!”

三字喝罢,忻鼎盛骤然掀翻面前沙盘,袖中甩开一柄短匕,扑向姜杉。

“我就让你!再也笑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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