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的日子就两个字足以概括,无聊。
每天除了被护士医生检查身子之外,其余的时间,我跟黑子是靠着打牌度过的。
最开始我还觉得黑子伤得比我轻,但经过医生的检查,这丫的貌似是内脏伤着了,刚住第一天院就开始咳血。
原本我们预估他出院的时间,应该比我早一个多快两个月,结果这丫的被查出毛病来了,出院的时间也变得跟我差不了几天了。
他是我的兄弟。
我可是拿他当哥哥看啊。
多情善感的阿袁怎么可能幸灾乐祸……哈哈哈哈!
“妈的,你笑个蛋啊?”黑子把嘴里的口香糖吐到了垃圾桶里,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一说起住院这事你就笑,别逼我揍你啊!”
“我哪儿笑了,哥哥你真是多虑了。”我轻抿嘴唇,微微笑着:“弟弟怎么会笑哥哥你呢,哎对了,昨晚上斗地主你欠我的钱是不是该给了?”
黑子张了张嘴,把脸转了过去,嘀嘀咕咕的说:“不就是几十块钱么,看你那小气劲儿!”
“几十块钱也是钱啊,这年头地主家也没余粮了。”我搓动着手指头,不停的用眼神示意黑子还钱,但他丫的就是装没看见。
就在这时候,病房门忽然让人给推开了。
沈涵,赵青栾,小安,这三个浩浩荡荡的就闯了进来,自顾自的拉来几张椅子就坐下了。
“嘿,你们仨还真不客气啊。”我啧啧有声的说:“进来了也不给阿袁哥打个招呼,真是不把我……”
沈涵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顿时就把我剩下的话给瞪回去了。
“姐,吃苹果不?”我笑嘻嘻的问道:“袁弟弟给你削一个呗?”
沈涵估计是被我贱得没话说了,深深的叹了口气,极其无奈的说:“袁贱人,你能不能正经点啊?”
“正经点那还是我么。”我笑呵呵的说道。
“长山哥!黑子叔!你感觉好点了吗!”小安背着一个双肩包跑到床边,从兜里拿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我,又拿出一块递给黑子,有些不开心的说:“这几天你跟黑子叔都没在店里,我们可无聊了。”
“小子,现在是不是知道你长山哥的重要性了?”我哈哈大笑道:“放心吧,过段时间等身子骨恢复点,我就直接办出院手续,回去再慢慢养,在这儿待久了晦气。”
忽然,赵青栾站了起来,走到病床边,很愧疚的看着我,语气都有些不自然了。
“袁哥,我是来跟你道别的。”
“啥道别啊?”我一愣:“你小子要走了?”
“一开始你不是还喊我赵哥么,咋现在就变成小子了……”赵青栾很委屈的问了一句。
“那是不熟,我在跟你客套,现在熟了,你还想当我哥啊?”我鄙夷的看着赵青栾。
闻言,赵青栾叹了口气:“算了,让你当哥就让你当哥吧,谁叫我欠你人情呢。”
“我家人已经催着我回去了,下次再见面,估计都得几个月后了。”赵青栾的表情认真了起来:“袁哥,保重身子,有机会我再来看你。”
“你也是啊。”我有些不舍的对赵青栾说:“你小子有时候太傻逼了,总感觉你脑子转不过弯来,这可不行啊,以后记住改改。”
“嗯,我会的。”赵青栾点点头。
最开始我是不怎么喜欢赵青栾这孙子的,总觉得他情商太低,纯粹的就是一个二百五,嘴跟脾气都挺臭的。
可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发现他人其实不错,对自己人都挺上心的,而且跟他开玩笑这小子也不会恼,就这点硬是给了我们不少好感。
“喵。”
“谁在学猫叫?”我一愣,左右看了看,只感觉这声猫叫有点熟悉,这好像是……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毛茸茸的小爪子,毫无预兆的就从小安背上的双肩包里伸了出来。
然后它熟悉的用爪子挤开拉链,把脑袋慢慢的探了出来,好奇的四处扫视着。
“你咋把它带来了?”我问小安。
“大猫在家里待着太无聊,想来外面逛逛,我就顺道把它带来了呀。”小正太拍了拍那只白猫的脑袋:“不许叫啊,一会被医生护士看见就麻烦了。”
“易哥呢?”
“好像是去周哥家玩了。”沈涵说道。
我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黑子倒是兴致勃勃的问了起来:“小涵,今儿晚上吃啥啊?”
“今天店里有点忙,都没去买菜呢,我们都准备在外面吃。”沈涵耸了耸肩:“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打包带回来吧。”
“都行,你看着来吧。”黑子笑道。
之后我们随便聊了一会,见时间差不多了,沈涵便带着小安回店铺了,说是他作业还没做完,瞎老板特意嘱咐沈涵,要监督这小子做作业。
当然,此作业非彼作业。
瞎老板让小安做的作业就是卷子,是他自己闲着无聊给小安出的,上面全是跟玄学有关的选择题跟问答题。
毫不夸张的说,小安第一次看见那卷子的时候,都快哭了。
我就拿其中一道题来举个例子吧。
“有一天,你吃着火锅唱着歌,在路上遇见了一个阳齾之孽,你该选择怎么办?”
“a,装死。”
“b,跑路。”
“c,跟它干。”
那天小安做这个卷子的时候,是在病房里做的,那时候我就在旁边,所以也多多少少有些给他出谋划策的意思。
“a肯定是错误答案,阳齾之孽又不是熊,装死有屁用。”我面对着小安满脸的崇拜,侃侃而谈:“c也是错的,跟阳齾之孽硬碰硬的干,那可不是一般的傻逼啊,所以正确答案就是b,跑路!”
自从上次我们办完阳齾之地那活后,小安对于我的崇拜之情,可谓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就他自己说,他最崇拜的,就是我那种英雄气概!
没错!我不是在自夸!只是在说事实!
“长山哥你真厉害,我也想选b来着。”小安可爱的笑着,然后听从了我颇有实力的见解,选择了b。
当天晚上,他就特别委屈的给我打了个电话过来。
“长山哥,我们那题做错了。”
“啥?”我一愣,随后特别疑惑的嘀咕着:“不可能吧?难道正确答案是c?肯定是!你爹肯定是想锻炼你的气魄!”
“他说三个答案都是错的……”小正太的声音无比委屈,都快哭了:“在卷子最下面有一行小字,就是咱们以为是墨迹的那一行,不拿放大镜我都看不清楚……”
听到这里,我顿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那行字写的是啥?!”
“选择题有可能全错,全错的题目,不用选择任何答案,直接画叉。”
果然是亲爹啊,他娘的,也就亲爹能这么坑亲儿子了。
“小安,你爸这不是玩你么?!”
“他说了,当先生的必要条件很多,观察力入微也是其中一项。”小安说到这里是真快哭了,声音都有点哭腔:“但这卷子也太阴险了啊!”
从这件事来看,我算是明白了,瞎老板压根就没那么纯洁,这丫的腹黑着呢!
言归正传。
在沈涵他们走后不久,赵青栾也随之告辞。
没了唠嗑的对象,我跟黑子也无聊了,只能继续打带血的牌混时间,一局一块钱的那种。
等到晚上,吃完了沈涵送来的晚饭,我们就更无聊了。
“黑子哥,咱得找点娱乐活动啊。”我嘴里叼着牙签,悠哉悠哉的剔着牙:“老打牌也不是个事儿啊。”
黑子唉声叹气的说:“那你说咱们能干嘛?要不然溜出去泡网吧?”
“那更无聊。”我无奈的说道,然后敏捷的翻了个身,用耳朵贴在墙壁上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这姿势是不是有点猥琐过头了?”黑子苦笑道:“你是想听隔壁打情骂俏还是咋的?这里又不是宾馆!”
我没搭理他,仔仔细细的听着,确定走廊跟隔壁都没什么动静后,这才把藏在床单底下两根皱巴巴的烟拿了出来。
看见我手里的烟,黑子眼睛都亮了。
“哎我去,被沈涵搜刮了一次,你竟然还有存货啊!”
“那必须啊,我读高中的时候被老师逮过多少次了,但又有哪一次是人赃并获的?”我轻蔑的笑了笑,把烟丢给了黑子,然后从果篮最下面把打火机拿了出来。
在夏夜里,我跟黑子靠在各自病床的床头,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抽着烟,那感觉可不是一般的舒坦,我感觉整个人都快诗情画意了。
“对了,黑子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啊,啥时候准备给我找个嫂子?”我问道。
“暂时不想找。”黑子笑道:“原来那个坎还没过去呢。”
“啥坎?”我楞了一下,试探着问:“感情你还有个前女友啊?”
“嗯,原来有个女朋友,也是快要结婚的那种。”黑子的笑容很平静,就如瞎老板当初说自己老婆的表情一般,平静得让人有些难受。
“但她死了。”
“死……死了?!”我有些惊讶,心说黑子这命怎么跟瞎老板一样啊?!
“嗯,她还活着,但是已经死了。”
黑子笑道:“在几年前,她被我失去的那只手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