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斯的话刚落,湛王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身上依然是他习惯穿的紫色贵气华服,脸上表情永远都是带着那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漫不经心的笑。
看到湛王,盛浅予眉心一跳,心不自觉的一突。
“鞭卓,湛王认识你吗?或者他身边有人认识你吗?”
“姑娘放心,我以前一直在暗处,从未在明面上出现过。”
“好。”
盛浅予放下心,感觉脸上面纱完好,也幸亏她出门的时候做了准备。
那边齐老爷等人也被突然出现的湛王吓到了,纷纷起身行礼。
虽是他国的王爷,但毕竟是皇家人,简单的礼仪自是要有。
盛浅予和鞭卓作为江湖人,自然是不掺和朝廷的事情。
所以,只是站起身,不引起湛王的注意。
可,她越是不想引起湛王的注意,偏偏湛王就是冲着她而来。
视线环绕一圈,湛王把目光放在在场唯一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身上。
“艽神医?”湛王的视线投过来,在场所有人自然是把注意力放在盛浅予身上。
她还能感觉到有几个女子落在她身上的不太友好的眼神。
盛浅予心里暗道一声烦人,对湛王淡淡点头,声音压低,透着几分嘶哑,这是属于艽神医的声音。
“是我。”
湛王眼底神色深了深,看着这双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眼睛,抬脚缓步走近盛浅予,脸上的漫不经心更甚,眼底还带着深深的怀疑。
“盛浅予,你还装?”
湛王走近,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盛浅予眼底划过莫名,“湛王所说盛浅予是何人?”
湛王闻言,眸子一眯,“你真的不知?”
“我应该知道?”盛浅予反问。
她知道自己的眼睛有些特别,与其他人都有所不同,又怎么会想不到湛王有可能会认出她。
湛王眼底的怀疑还是没有消。从知道这城里突然出现一个医术高明的神医,他第一反应就是盛浅予。
那个女子曾经在东容国也以差不多的形式在街上给人看诊。
只是,后来,她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他派人找了许久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以前想要利用盛浅予的想法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存在。
知道盛浅予是缘笙谷的人,他自然有所忌讳,不敢再得罪。
“你自称是缘笙谷的人,就算你不是,你也应该知道盛浅予?”
闻言,盛浅予在心里纳闷了一下,不太理解湛王这是什么意思。
但盛浅予眼神还是没有任何异样,“湛王这个问题就有些奇怪了。你说的盛浅予就算是缘笙谷的人,估计也是哪位师叔在外界一时心情高兴收的弟子。至少,这个人不是谷中的师妹。”
湛王听到盛浅予这话,眼神晦暗了几分,“你真的是缘笙谷的人?”
盛浅予心里很虚,嘴上还是铿锵有力,“如假包换!”
“是吗?那你可认识古若?”
盛浅予心里咯噔一下,那是谁?
湛王嘴角缓缓扬起一抹弧度,“神医不知道?”
盛浅予心里呵呵,轻眨了一下眼睛,反问,“湛王与古若师兄认识?”
“算是有过几面之缘。”
“原来如此。”盛浅予不敢多说,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再露出什么破绽。
而湛王眼底的怀疑还在,这双眼睛实在太像了,简直就是一个人。
盛浅予迎着湛王的目光,眼神清澈,坦荡,更是带着陌生的疏离以及些许的莫名。
好像不明白湛王为何一直这般看着她。
湛王视线下移,“不知艽神医可敢把面纱拿下来?”
盛浅予想也不想,干脆的拒绝,“不敢。”
湛王没想到是这个回答,眼底的怀疑又加深。
“你不敢,难道你就是盛浅予,怕本王认出你?”
“我并不是你口中的盛浅予。但是,我不给你看我的容貌是我自己的自由。难不成湛王还要勉强我不成?”
盛浅予的语气很是强硬,完全没有顾忌眼前之人身份的意思。
“若本王今日一定要看呢?”湛王的语气也冷了下来,身上更是若有似无的萦绕着一种威慑。
盛浅予毫不畏惧的迎上,手里已经多出了一个瓷瓶,眼睛是笑着的,“湛王如果强制动手,那我只好用我自己的方法让湛王放弃了。”
“哼!盛浅予,你越是这样,越证明你就是。本王可是派了很多人在找你。如今你站在本王面前,你真的以为本王还会让你离开。”
湛王话落,鞭卓有了动作,但被盛浅予拦下。
盛浅予缓缓放下手里的瓷瓶,“看来湛王今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了?”
“嗯,本王只是想请你到本王府中做客。”这话,好像已经认定眼前之人是盛浅予了一般。
“我说湛王认错人了,湛王不信。若是如此,我可以把面纱拿下。但是,湛王可要给我补偿。”
“呵~连这贪财的样子都和她一样。”湛王不甚在意的道,“说吧,想要什么?本王一定满足。”
“既然湛王说了我贪财,那自然是要银子。一百万两!湛王敢应下吗?”
听到金额,湛王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随后立刻舒展,眼眸深深,“可以。”
盛浅予听到湛王答应,眼底神色反而变换了几分,像是在犹豫什么。
湛王以为眼前的女子是怕身份暴露,眼底渐渐添了几分笑意。
盛浅予垂了垂眸子,然后微微低头,眼神有明显的挣扎,最后豁出去一般的揭开面纱。
“啊~”
“天哪,她脸上是什么?”
“好可怕?”
“烧伤。”
“怪不得她一直带着面纱。”
“真是......”
几个女子小声的议论。
湛王看着眼前这张脸,眼底的笑意瞬间没了,连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都掩了下去。
拿掉面纱后,眼前的女子与盛浅予完全没有一点儿的相似。
半边脸上全是伤疤,另外半张脸虽然没有疤痕。但是,明显的是皮肤坏死,没有一点完好的地方。
湛王死死盯着女子脸上的伤疤,却始终没有看出丝毫的破绽。
看着眼前女子垂眸,重新把面纱戴上,侧头的瞬间,他看到女子一边的耳朵少了一半。
脸上的疤痕还可以伪装,但是,少了半只耳朵,却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做到的。
湛王眼神微动,“好,本王认错人了。不过,本王出门没带这么多银子,艽神医医术这么好,不妨顺便帮本王看看隐疾。若是看好了,本王再给你一百万两。”
盛浅予听到这一番话,心里暗骂。
但是,那原本属于她的一百万两她绝对会要。
至于另外一百万两,她其实没什么兴趣。
不过,看湛王的样子,要么她拿走两百万,要么就一文不拿。
这到了嘴边的肉,她如果不去咬,岂不是说不过去。
“好,那湛王让人去取银子,我借个地方为湛王看诊。”
盛浅予说完,正要转身向齐老爷借用一间院子,湛王打断了她。
“不用,神医还是直接到本王那里合适,万一本王这病动不得,本王可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
湛王说完,径直转身,让盛浅予跟上。
盛浅予眉梢跳了跳,总觉得不会有什么好事。湛王这分明还是抱着怀疑,想让她到他的地盘,好方便用其他办法验证。
恐怕湛王所说的隐疾也只是一个借口。
她如果不跟着去,估计湛王会立刻就知道她就是盛浅予。
若是跟着去,又是一番计较。
只犹豫了一下,盛浅予还是决定跟去看看。
“齐老爷,这边的事情暂且麻烦您,我先随湛王走一趟。”
“好,神医轻便。待会儿我会把银子送到神医所住的酒楼。”
盛浅予想说不用,想了想,点头,“好,麻烦齐老爷了。”
“神医客气。”
*
马车停下,盛浅予扶着鞭卓的手下了车。
环视周围,一个宽敞的院子,往里走是假山,廊桥,各色盛开的花儿。
如今已经快要入冬,这里却像是永远停留在春天一般。
盛浅予面纱下的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金钱堆砌起的美丽,果然奢华。
“神医请。”
“嗯。”盛浅予点头,跟着引路的护卫到了一个大厅门口。
“神医自己进去就好,王爷说他的身体状况不想让更多人知道。”
恒一站在门口,挡住鞭卓。
盛浅予看着这个见过好几次的护卫,虽然不想自己单独面对湛王,还是转身对鞭卓道,“你留下等我。”
顺便对鞭卓使了个眼色。
鞭卓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好。”
门开,盛浅予进去。偌大的房间挂着纱帘,影影绰绰的显出单手支头,斜躺在软榻上,姿态慵懒又带着魅惑的男子。
盛浅予没什么兴致的看了两眼,缓缓走近几步,“王爷哪里不舒服?”
湛王半闭着眸子,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低低沉沉带着丝丝邪魅,“本王不举。”
闻言,盛浅予嘴角使劲抽了几下。
不举,不举......
“这个我无能为力,我对男子那方面的病症没有任何的研究,湛王还是下次遇到古若师兄的时候让他给王爷看吧。”
盛浅予拒绝,站在原地等着她的一百万两。
她不觉得湛王真的不举,估计就是一个借口。
湛王缓缓睁开眼睛,那纯净异常的瞳孔和娇媚的眼型让盛浅予看的心不由一跳,有种被看穿的感觉。
“艽神医不是不知遇到你们缘笙谷的大夫有多难。所以,神医至少应给给本王探个脉吧?”
盛浅予觉得,很有道理!
于是,走上前,“王爷把手伸出来。”
湛王很配合,手伸出,眼神一直看着盛浅予,“本王还是觉得你就是她。”
盛浅予把脉,不理湛王,静静感受。
寸关尺三部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尺脉沉取有力。
湛王身体比牛还健康,在床上大战三天三夜都没问题,根本不可能不举。
“如何?艽神医可查出有什么问题?”湛王看着盛浅予的眼底,嘴角缓缓勾起。
盛浅予把手从湛王手腕上拿开,故意拧着眉头,“王爷脉象是有些小问题。但是,男子那方面,我真的没研究过。王爷还是找个男大夫看看吧。”
湛王闻言,不觉挑眉,“神医确定?”
“嗯,湛王自己说了不举,肯定多少有点问题,王爷应当重视。”
湛王心里轻哼,面上不显,“本王手底下都是一群庸医,自然比不上缘笙谷的神医。本王相信你就算不懂也比本王身边的庸医强。艽神医还是给本王看看吧。”
湛王懒散的躺在床上,那悠然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个不举的人。
盛浅予知道他是健康的,湛王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没问题的。
但还是让她给检查,这存的到底是什么心态?
盛浅予想不通,视线缓缓移到湛王身上,然后慢慢移动,停在湛王身上某处。
随着盛浅予这道视线,湛王原本的悠闲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
眼底的玩味也渐渐的变成了羞恼。
刚刚在齐府的别院他有一瞬间确实打消了怀疑。
但是,盛浅予出自缘笙谷,她的医术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
弄出脸上那些伤痕可以说轻而易举。
而且,盛浅予还有一个破绽。
既然脸被烧成那般,手上为何没有一点点的疤?
还有她的头发。
若是真的被烧过,头发估计不会长这么长才对。
认定了眼前之人是盛浅予,是因为盛浅予这双眼睛他真的太熟悉了。
也不是说没有人有这样的眼睛。
而是,会医术,医术又这么好的女子,这个世界上恐怕找不出相同的人。
盛浅予装扮的时候确实没想过这么多,她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而已。
至于手上没弄疤痕,那是因为她要靠手给人诊脉,一日要洗个好几次,难免露馅。
“艽神医还不动手?”湛王被看的有些躺不住,面皮不觉紧了紧,把难题丢给盛浅予。
他这般为难盛浅予其实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起之前在东容国的时候把容逸的未婚妻给勾到自己榻上的那一幕。
如今眼前这个女子是实质上与容逸发生过关系的。
他想知道这个女人面对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而已。
盛浅予压住眼底深处的深谙,表现出的是闪烁不定。
“王爷先把答应我的一百万两银票准备好再说,要不然,我还真不好动手检查。”
湛王闻言,眉头挑高,“恒一。”
“是。”
外面很快有了动静,恒一进门,把厚厚一叠银票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然后退出去。
“艽神医,那是两百万,能不能拿到就看神医的本事了。”
闻言,盛浅予缓缓勾唇,眼底渐渐溢出些许恶趣味,“既如此,湛王就脱裤子吧。”
湛王听言,极快的看向盛浅予的眼睛。捕捉到那丝恶趣味,湛王眸子不觉眯了一下。
“还是神医动手吧。”
盛浅予挑眉,“湛王确定?”
“确定。”
“好。”
盛浅予应声,站到塌边,缓缓弯下身子,手伸出,麻利的掀开湛王的袍子,而后两只手放在湛王的裤腰上,往下......
“嗯?湛王不要害羞,讳疾忌医的话,说不定王爷连个后代都不能留下。”
湛王一只手拉着裤子,感觉到盛浅予真的在用力拉着他的裤子往下拽,面皮不由紧了再紧,额头也隐隐的冒出青筋,磨牙......
这个女人!
他很怀疑,当年容逸才是被强的那个吧!
“起来!”湛王平稳了好一会儿的呼吸,也被盛浅予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两个字。
盛浅予心底狂笑,面上不显,“王爷要自己脱?”
这么问着,盛浅予却不起身,维持着这个姿势。
啧啧~湛王的脸皮也挺厚,她看了这么半天硬是没看出一丝害羞的红色。
湛王此时怎么可能害羞,他心里更多的是火气。
他本来想看看盛浅予的反应,以为她百分之百会退怯。
没想到......
这个女人!!!
湛王后槽牙都快磨碎了,左手拉着裤腰,右手拉起盛浅予的左手,往自己跟前使劲拉了一下。
“盛浅予!你若是再不松手,本王不介意你是个生过孩子的女人!”
听到这话,盛浅予右手松开,弯起眉眼,对湛王一笑。
“看来湛王对那个叫盛浅予的女子情根深种啊,若是有机会见到她,我一定转达王爷对她的这份深情。”
湛王直直看着盛浅予,眼底突然有些无力。
这样一个女人,真是......
“不必了,本王只是......”
只是什么,说不出了,也没办法说了。
因为,她身上的药起效了。
看着闭上眼睛,原本拉着她左手的那只胳膊落在榻上,盛浅予站直身子,眼底漾起点点笑意。
这湛王还是太自信了。
从齐府别院来的这一路竟然敢让她和鞭卓单独坐一辆马车。
就算外面是湛王的人在赶车,她往自己身上涂药总不会有人发现。
效果虽然有些慢,还跟湛王磨蹭了这么久。但最后结果还是不错滴。
盛浅予看了一眼睡着的湛王,转身拿起桌子上那些银票。
抬脚欲离开,门外响起轻微的动静。
“姑娘,好了吗?”鞭卓的声音传来,这是一个信号,说明门外的恒一也中招了。
盛浅予大大方方的回,“马上,再等我一下。”
门外鞭卓听言,知道里面湛王也睡过去了,于是把注意力放在四周,希望不要有人发现。
盛浅予原本想出去的脚步一转,在房间快速的转悠了一圈。
走到一个书桌前,快速翻着,看着上面内容。
其实也没什么,都是一些平常的折子,而且数量不多。
盛浅予想着也是,若是有什么重要内容,湛王肯定不会放在这里。
在书桌后的书柜上简单的看了几眼,稀稀拉拉的几本书,也没什么重要的东西。
不过,盛浅予眼尖的发现其中摆着几本书的后面有些不一样。
因为那几本书和别的地方不同,那几本书被拿过的痕迹很明显。
盛浅予拿下来翻了翻,却什么都没有。
于是,视线定在了几本书的后面。
把书全部拿下来,盛浅予摸索了几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墙壁弹开一个小门。
盛浅予打开,里面是一个檀木盒。
盒子不大,拿起来有些重,上面还上着锁。
盛浅予把盒子拿下来,把暗格恢复如初,转身去湛王身上找钥匙。
最后在湛王袖袋的荷包里找到。
打开之后,盛浅予被里面的东西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