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浅予脸上划过深思,“你们发现了什么?”
湛瑾凑到盛浅予耳边,一阵低语。
盛浅予眼底划过震惊,“当真?”
“是。殿下进宫求见皇上的时候亲眼看到。”
“那皇上可知......”
“郡主放心,皇上并不知道殿下已经知道这件事。”
盛浅予抿唇,“这是你们要离开的原因吗?”
“算是。我们更想过普通的生活,远离这些纷争。”
“打算什么时候走?”
“应该就这几日。”
“那,皇上什么态度?”
“殿下说,皇上当时什么都没说。”湛瑾一笑,“可能,我们离开之后就会有二皇子殿下和我一起‘薨了’的消息传出去。”
盛浅予点点头,“选一幅喜欢的画带上吧,留个念想。”
湛瑾闻言,看向刚刚拿起的一副荷花图,“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这幅画以后就是我的传家宝了。”
盛浅予摇头轻笑,“祝你们一路顺风。我大概没时间送你们了。”
“不用送,我们不想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好。”
*
二皇子和湛瑾离开,留下了一个足以搅动整个京城的消息。
盛浅予画出十几幅画也没了心情。
“鞭卓,看看容逸在哪,把他叫来,我有事跟他说。”
“是。”
鞭卓回来的很快,容逸是在深夜过来。
“出什么事了吗?”看容逸一脸的沉然,盛浅予眼神也微微沉重几分。
“四皇兄今日回府的时候遇到了一群蒙面人刺杀,我在追查这件事情。”
闻言,盛浅予眼帘一跳,脱口问出,“是五皇子吗?”
容逸转头看盛浅予,“为何这么说?”
“今日二皇子和湛瑾过来辞行,二皇子在御书房看到一份圣旨,是封五皇子为太子。圣旨上还说了,皇上一但有什么意外,皇位就是五皇子的。而圣旨下面是四皇子封王的旨意。不过,上面却被划了一个红色的叉。”
感觉到容逸气息一沉,盛浅予继续道,“二皇子进宫的时候遇到了五皇子。五皇子见他能正常行走,很明显的不高兴了。他怀疑那份封四皇子为王爷的圣旨上的叉是五皇子划的。”
因为皇上再狠毒也不可能要杀自己的儿子。
就算皇上突然不想封四皇子为王爷了,也没必要在圣旨上打叉。
另外就是,容逸之前说过,五皇子一直不想做皇帝,他不松口的话皇上是绝对不会下旨封他为。
如今圣旨写出来了,随时有可能颁发,昭告天下。
到时候,除非五皇子出事,若不然,别的皇子绝对没有任何登位的希望。
现在她知道这件事了,容逸一直是帮着四皇子的,她自然也是帮着四皇子。
以前的五皇子什么事情都不在意,更是明明白白的拒绝过皇上好几次,不愿做皇帝。
所以,那时候的四皇子虽然防备着五皇子,却没有过多的在意。
也是因为如此,五皇子经常和容逸他们来往,他们也没有多少顾忌。
而如今,五皇子即将成为太子,在五皇子眼中,他们这些人就是会威胁到五皇子的敌人。
容逸眸色变换了一阵,再抬头,严肃的表情已经收起,“回头我派人去查查看,若真是五皇兄,恐怕,你以后也要多防备一些了。还有之前给的那些毒药......”
“那些不用担心,送过去的种类虽然多,但大都只有一点点。而且,都是无伤大雅的毒药,我这边很轻松就能解。”
知道这件事,往后自然不会轻易给五皇子厉害的毒药。
“好,你心里有数就好。”容逸转身去打水洗漱。
盛浅予斜躺在床上,继续问着,“四皇子怎么样?伤的可严重?”
“还好,胳膊被划了一刀,御医看过了,没有什么危险。”
“那就行。”盛浅予坐起身,“容逸,跟你商量件事。”
容逸把脸擦干,转身,“你说。”
“真武会结束,我可能会去缘笙谷一趟。”
容逸眉头瞬间拧起,坐到床边,“不去不行吗?”
盛浅予摇头,“你也知道,若是解药找到了,我娘有可能会醒。难道你不想知道当初我爹是怎么中毒的吗?他们又为何在一起?”
盛浅予拉住容逸的手,继续道,“还有,外祖父做了这么多事情,相信也是觉得当初我爹连累到我娘,所以才会一直针对皇家人。”
“这件事如果不搞清楚,我心里也不会真的安心。如果我娘醒了,说清楚这一切,我也希望外祖父能真的接受我和你成亲的事情。”
容逸眸色渐深,想到祖弢曾经说的要杀容王爷,这件事确实需要解决。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知道外祖父对你肯定不......”
“我不放心。若是上次劫走你的人是缘笙谷的人,你一但进了缘笙谷,恐怕再也出不来了。”
盛浅予看着容逸紧绷的神色,勾唇一笑,倾身抱住容逸,“你忘了我有迷迭烟,上次出来就是用了迷迭烟。如果他们不让我回来,我就直接用迷迭烟。”
容逸脸上神色却没有放松,态度很坚决,“不行,你如果去的话,必须要保证还能回来才行。到时候我进不了缘笙谷里面也没关系,我会在外面等你。”
盛浅予想了想,轻叹,“算了,这件事还早,暂时不说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容逸配合的轻笑,“什么好消息?”
“我今日得了第一名,一百九十九分,只扣除了一分。厉害吧?”
容逸搂住盛浅予的腰身,“很厉害。这次肯定能够胜出,对吧?”
盛浅予身子往上,把全身重力压在容逸身上,“那当然了,我可不能把你让给任何人。容逸,你可要记住了,不管到什么时候,你都是本姑娘一个人的。”
容逸身子后仰,眼神柔和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记住了,不论什么时候,永远都是你的。你也记住了,就算以后去缘笙谷,我也永远都在附近等着。”
他很希望能跟着盛浅予,不管去什么地方。
只是,他若是坚持去,可能到最后会闹的不好,说不定浅予也没办法去见她的娘。
有时候,一些无奈却又必须要做的事情让他觉得自己真的很无力。
若是他能强大一些,强大到所有人都必须听他的。
那样的话,他也不用担心浅予去任何地方,更不用担心她会遇到任何危险。
也许......
“容逸。”
“嗯。”
“睡觉,我困了。”
“好。”
*
天气昏昏沉沉,即便到了中午,天色依然是昏暗的。
比赛场地周围的人不减。
盛浅予站在高台上,倒是不担心会下雨。
铜锣响,各自入座。
桌子上摆放着笔墨纸砚,所有人的东西都是一样的。
一百多个评判分散着站在四处。
外面渐渐飘起小雨,有的人离开,有的人撑伞站在外面看着。
其中一个评判看此,对候在一旁的太监耳语一番。
然后,小太监走到众人最前方,扬声,“第一道题目是以春雨为题,请各位主子开始作诗。”
盛浅予想了想,一首韩愈的诗浮现在脑海。
落笔的时候,一个评判抬脚走到了盛浅予旁边,视线看着盛浅予的手。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笔落,评判细细品了一遍,眼睛一亮,点头。
盛浅予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直接在标题处写上《春雨》,然后写上名字。
抬头看周围的人,有的还在拧眉思索,有的则是缓缓下笔。
倒是有两三个写完的,却全然没有盛浅予的放松。
盛浅予看着纸上的诗,心里默默对诗的主人道歉。
她实在没办法。为了自己的男人,只能借用一下。从另一方面想,也是帮原主在这个时代把诗发扬光大。就是,不能用他老人家的名字。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不管有没有写完都必须放下笔。
那边有人挨着把大家作的诗收上去,盛浅予的诗却被站在旁边的评判拿起来。
“郡主的诗当真堪称绝句,不知大家可想听一听?”
闻言,倒是几个收了盛浅予画的评判最先应下,“可以。”
“念来听听。”
“好......”
这边的评判摇头晃脑的把诗念了一遍,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片赞赏,赞扬,赞叹。
“等等,我有些问题想问盛郡主。”
在一片和谐声中,任欣懿站起身。
大家转头看向她,任欣懿却微微蹙着眉头看盛浅予。
“盛郡主,您确定这首诗是您所作?臣女刚刚有观察郡主片刻,郡主在听到题目时便落了笔。您不用思考吗?”
盛浅予轻轻一笑,反问,“任小姐怀疑我用了别人的诗冒充?”
“不错。”任欣懿直言道。
盛浅予眼神微闪,“那任小姐可敢与我一睹?”
“赌什么?”任欣懿看盛浅予这自信的模样,心下微微退缩,面上却还是有一股倔强。
“咱们让夫子出题,看看谁作出的诗又多又好。当然,代价便是,输的人放弃这一局。任小姐敢吗?”
任欣懿闻言,瞳孔一缩,脸上立刻开始犹豫。
她上一轮的画作比盛郡主低了十九分,已经落后很多,若是再放弃,很有可能会差一百多分。
不过,之前有准确的消息说盛郡主会放弃跳舞,那么,就算输了这一场,到时候跳舞那一场也能追回来。
而若是......
“郡主,若是臣女能证明这些诗都不是郡主所写,郡主也要退出,如何?”
这样的话,最后的结果就是她稳赢不输。
“好。”盛浅予很爽快的答应下来。
这个时代还真没有人知道她写的这些诗属于别人,更没有人听说过这些诗。
任欣懿想要证明,除非她去过现代。
“那么,敢问盛郡主,你的师傅是何人?这些诗又怎么证明不是属于你师傅的?”
闻言,盛浅予眼神一紧,原来任欣懿怀疑她用的是她师傅的诗。
任欣懿这些话落,周围很多人的视线慢慢染上怀疑,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般。
而盛浅予却非常淡定的举起右手,伸出三根手指,“我盛浅予在此发誓,我现在所写和将来所写的诗,绝对不是我师傅所作。若是盗用师傅的诗哄弄大家,我盛浅予便不得好死!”
那些诗的作者确实不是她的师傅,而且,她一个都没见过,这个发誓,根本完全没用。
这个时代的人信奉鬼神,她找不来师傅,只能利用这点证明自己了。
话落,盛浅予转头,看向那边脸色已经变的青白的任欣懿,以及再也没有任何怀疑的众人。
评判看此,轻咳两声,站出来主持大局,“好了,先比试,至于你们两人的赌局,待结束后再说。”
“好。”
确实不应该浪费大家的时间。
那边任欣懿福了福身,同样的应下。
众人坐下,第二道题目。
《孤雁》
‘孤雁东飞来,寄我纹与素。
纹足经三象,素当综群务。
远见故人心,一言重千金。
答之彩毛翰,继以瑶华音。
岁寒众木改,松柏心常在。’
一首诗写完,盛浅予看向刚下笔的任欣懿,垂眸,遮住眼底的一丝歉意。
论真才实学,她是比不上任欣懿。
但,这不代表她就要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而且,当初她本就不打算参加真武会,是任欣懿用了极端的方法逼着她来的。
现在这样,就不能怪她胜之不武了。
一个站在盛浅予身边的评判点头,还忍不住低声道了一句‘好诗’。
周围有人听到,忍不住往这边看了看,盛浅予却全然不在意的淡然坐在原位。
半个时辰又过去,这一次任欣懿没有说话,盛浅予写的诗又一次被评判单独拿在手上欣赏。
都已经写完了,也不怕别人看到。
最后一首,没有特定要求,让大家自己发挥。
闻言,盛浅予弯唇,提笔,想都不想的落下。
这一次引得好几个评判都来了盛浅予这边看着。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两句只是单纯的描写了爱情的美好,其实,原诗要比这悲情的多。
描写爱情的,后面一句也是她的愿望。
她希望和容逸就是这样。
盛浅予写完,看向几个评判,“我想把这个带走,让容逸看。”
说着话,盛浅予也不管评判同不同意,直接又写了一遍留在桌子上,然后站起身下台。
“盛郡主,咱们还有赌局。”任欣懿出声喊住盛浅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