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腾地一声站起来,把昏昏欲睡的孙天练吓了一跳。
没空去管孙天练的反应,我径直走向年长僧人:“南大师。”
南大师转过身来,视线放在我身上,我才注意到,他头上有一道横穿整个头顶的伤疤。
南大师双手合十,向我颔首致意,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齐胜小友。”
见他直接叫出我的名字,我微微挑眉,却并不觉奇怪。
此人手段莫测,知道我的名字也不足为奇。
“二位随我进去吧。”
不等我们回答,南大师就走进身后的一个房间,我跟上去,孙天练紧随其后。
走进房间后,我不着痕迹的打量起来。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放着几个蒲团,桌子前方是一尊佛像,和普通僧人的房间无二。
要不是事先知道,我还真想不出,面前看着慈眉善目的和尚,会是犯下诸多罪孽的人。
在南大师对面的蒲团坐下,他撩起袈裟,为我倒了杯茶:“请喝。”
我嘴上道谢,看了眼桌上的茶盏就收回目光。
直直的盯着南大师:“既然南大师知道我的名字,想必对于我的来意也是知之甚详。”
南大师端坐于蒲团之上,依旧是那副笑容浅淡的模样:“齐胜小友不说,贫僧又怎会知你来意?”
冷笑一声,我也没和他磨叽,直接问道:“你为何要害人?”
“害人?”
只见对面的南大师似是不解的看着我:“何为害?何为害人?”
我脸色冷下去:“南大师这是不想承认?”
“齐胜小友先回答贫僧的问题。”
“害人就是害人,南大师莫非连这等小事都不明白?”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南大师双手合十,道了一句“阿弥陀佛”。
看着老秃驴装模作样的行为,我分外不耐,直接道出方小云等人的遭遇:“你敢说,那个平安符不是你给杨舟的?”
南大师掀起眼睛,淡笑道:“是贫僧给的没错,当初杨舟来找贫僧,贫僧予他平安符,帮他完成愿望,何错之有?”
平安符向来是包平安的东西,到这老秃驴手里,反倒变成害人的东西。
“要不是你让杨舟把参杂怨气的平安符给方小云,她又怎会死?”
“还有冯子成,他本就是一个死人,你却帮其出注意,让他占据冯毅斌的身体。”
越说我越气,要不是我发现的早,说不定冯毅斌现在也死了。
“世间生死皆有定数,你罔顾他人的性命,难道不是错?”
被我如此讥讽,南大师也没有任何生气的迹象,甚至轻笑一声:“贫僧不过是在为他们完成愿望罢了,只是愿望愿望,总归是要付出些代价的。”
“至于那些死去的人,不过是代价中的一环罢了。”
说完,南大师又看了我一眼:“就像齐胜小友所从事的纹绣,亦是需要客人付出些代价。”
“歪理邪说。”我目光彻底冷下来:“两者根本不同。”
纹绣虽也是可谓顾客完成愿望,但不会损害他人,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自身承受的,哪像这个老秃驴,用他人的性命来完成愿望。
南大师嗤笑:“有何不同?都是为人完成愿望的,难道还有高低贵贱之分?”
不等我回答,孙天练就忍不住说道:“不一样,齐胜就从来不会为自己的利益去损害他人,你比齐胜差远了。”
本来无甚反应的南大师终于看了孙天练一眼,似乎要把他看透。
孙天练被看的浑身发寒,不敢再说话。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南大师,你坐下诸多孽事,就不怕哪日遭到反噬?”
“做事的是他人不是贫僧。”言外之意,反噬也不会反噬到他身上。
看着“执迷不悟”的南大师,我深感疲惫,想劝他收手的话在嘴边转了几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以南大师油盐不进的模样,任由我说破天去,也不可能劝的了他。
今日来南堂本就是为探南大师的口风,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也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直接起身提出告辞,南大师也跟着起身,没有回答我,只是说道:“齐胜小友实力不错,不知可愿跟随贫僧?”
我和孙天练对视一眼,满脸错愕,万没想到南大师竟然想让我跟随他。
反应过来,握皮笑肉不笑的拒绝了南大师:“在下拙笨,不想堕您的名声。”
见我拒绝,南大师也没说什么,只是颔首道:“若齐胜小友改变主意,可随时来找我。”
没再回复对方,我带着孙天练就离开了南堂。
看着我的背影,南大师眼中闪过一丝可惜。
齐胜实力和天赋都不错,假以时日超越自己也不是难事,所以南大师才会出声挽留,只是被拒绝了。
很快,南大师的可惜被杀意所取代。
一个不能为他所用的人,也没再留的必要。
回去的路上,孙天练时不时的看我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么想问就问吧。”
被抓包的孙天练尴尬的咳了一声,随即问道:“你为什么不教训南大师一顿再离开。”
我沉默了一瞬,揉着眉心:“我不是他的对手。”
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再说,南堂可是南大师的地盘,在他的地盘上对付他,除非我是活腻了。
孙天练拍着脑袋,恍然大悟道:“难怪你对他那么客气。”
同时,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还在南堂时南大师看过来的那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幸好南大师没想杀人,否则他们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说不准。
等我和孙天练分别回到南堂,天色也已经完全暗下,月亮被乌云遮掩,不见一丝亮色。
躺在床上,脑中回想今天和南大师相处的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不是傻子,自然能感觉到我拒绝南大师后,他一闪而过的杀意。
我自认实力不错,但要对上南大师,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现在殷世行又不在,我完全是孤立无援的处境,如果南大师要出手,我根本不是对手。
只能尽力避免和南大师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