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骂骂咧咧的杜飞虹哭哭啼啼送儿子上车,临行前凑他耳边嘀嘀咕咕。
“记住了,能躲就躲,能偷懒就偷懒,千万别吃亏了知道吗?”。
“中途母后安排了刺客,你到时候就假意被打散,找个地儿修养上几月半载的,等那个女人没了你再回来,到时候你父皇也没辙”。
说着的,她还拍了拍儿子,“听到没有!”。
孟祈佑:“……”,果然不愧他母后。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他瘪了瘪嘴,“知道了~母后~”。
上车前还拉着杜飞虹的手,“母后啊,你要想我啊”。
杜飞虹:“……”。
其实有时候她也是挺迷惑的,怎么这个儿子就如此粘人。
越长大越粘人,性子更是……一言难尽。
可明明也是文武双全,在别人那儿都是一派冷峻稳重的呀。
不过她心里也是很甜蜜就是了。
女儿不用说,儿子可是正儿八经自幼长梅妃那儿的,不还是会跑会跳了就成天来找她,拦都拦不住。
可见啊,血脉亲情的,真就割舍不断,那个小贱人!想抢走也是不能够的!
咕噜咕噜——
车轮滚滚,马蹄踏踏,看着走远的队伍,杜飞虹眼眶红彤彤的,“……唉~这孩子自幼爱撒娇告状,这趟去是真得吃苦了……”。
尽管她安排得已经很好。
莫愁嘴角抽抽,很想说那也就在您跟公主面前才娘们唧唧,别人那里他也是个杀人不眨眼,铁面无私的汉子。
“娘娘放心吧,咱们安排去的都是心腹,大皇子不会有事的”。
“顶多也就一段时间不能见了,等梅西宫那位彻底没了,大皇子照旧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杜飞虹点点头,“嗯~”,转而不知想到什么,又骤然冷下脸,“查出来了吗,那个贱人的毒是谁下的!”。
“人没弄死就算了,还连累了本宫的儿子!”。
她倒是没有的,她巴不得梅贱人好好活着,长长久久活着受折磨。
这些年来,她冷眼瞧着那贱婢跟后宫里这不断涌现的花骨朵儿们争奇斗艳,头发都白了好几根,人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心里不知道多畅快。
最重要的是,没能成功离间她跟祈佑的感情,还总被她儿子算计,每天气都能给她气死。
如此,自然还是长长久久的好。
提到这个,莫愁眉心一下锁紧了,人也凑近了两分,说话低起来,“……线索在夏婕妤那儿断的,但属下觉得不妥,会继续追踪下去”。
杜飞虹冷着脸没说话,“哼!又是推出个替死鬼”。
“老把戏了~八成又是姓韩那位搞的鬼!”。
韩雨河被皇上逼得家破人亡强抢进宫的,原是孟知祥弄进来跟她打擂台。
结果她半分不在意,反正有儿子女儿,她只要牢牢抓住权利护着孩子们的地位就行。
丈夫不丈夫的她已经不管了,两人貌神合离早就只剩面子情。
反而是给他那位心尖尖添了堵,这些年她隔岸观火,韩雨河就是个疯子,都快把梅林那个也逼成疯子了。
如今是直接下了死手。
本来是没什么的,只是如今……“去!给韩雨河点教训,顺便送她句话,本宫不管她们斗死斗活,但若这种情况再有下次,她有心也好无意也罢,本宫都会亲自了结了她!包括……她那位情郎弟弟韩统领”。
莫愁神情一凛:“娘娘放心,属下今夜亲自前往昭阳殿”。
杜飞虹最后瞅了眼已经彻底没了车影,“嗯~”。
“走吧,回去了”。
“对了,笙笙也不知道醒了没有,这丫头是个贪睡的,也不知道来送送她大哥”。
略带责备的语气却夹着浓浓宠溺,莫愁一听就懂了,“娘娘也有两日没见公主了,今儿去瞧瞧吧”。
杜飞虹眉眼间尽是化不开的温柔,“是啊,这两日忙着祈佑的事,也确实有些想那丫头了”。
说着说着两人一路走远,嘀咕声声传开,“本宫忙着,也不叫她自己跑过来瞧瞧,真是愈发懒了~”。
莫愁含笑不语,她是觉着,娘娘这些年来整个人都越发柔和了,幸福得像在冒泡。
……
含元殿中一派安静,杜飞虹一进来就拧着眉头,莫名感觉不太对。
笙儿喜静是一回事,可从来也没这样静谧过,像是……没有个主人在一样。
又见沿途宫女太监们都死死低垂着头,杜飞虹马上就要不好了,快步朝里边跑去。
“笙笙~”。
没人。
“笙儿~”。
还是没人。
杜飞虹更慌了,“笙儿,母后来了~”。
……静悄悄的一片。
半刻钟后。
满殿跪着一堆人,瑟瑟发抖中,杜飞虹寒着一张脸,“说”。
“公主呢?”。
底下人又是一阵发抖,最后还是抖成筛子的奶娘抬起头。
“回皇后娘娘,公主,公主她……”。
“公主她藏在马车里,跟着大皇子……一块儿去了”。
杜飞虹:“……”。
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撅过去。
~
半月后,邺城。
孟祈佑孟祈殒二人一左一右伺候着,前者提着花茶,后者端着糕点。
眼神幽幽的盯着中央处姿态悠闲的祈笙。
马车内安静的不得了,要说先甭管是哪个妃的孩子,那统一都是挨过祈笙摧残的。
她平等把每一位看不顺眼的皇子摁地上摩擦,直到顺眼为止。
其中被揍最多的,当属车内这两人。
毕竟这远香近臭的,即便她一岁迁宫了,却还是三天两头跑去捶大哥,后来孟祈殒出生更是眼中淤青没散过。
梅妃不知道哭了几场,奈何孟知祥实在偏心眼儿,还说出男孩子抗揍这种丧尽天良的话来。
对这个妹妹\/姐姐,两人是又爱又恨。
喜欢是真喜欢,宫中多恶鬼,难遇赤诚心,她便是少有的从不虚伪之人。
纯粹得心眼子最多的韩昭仪都讨厌不起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