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滴答——”
鲜血一滴一滴落下，有节律地砸在闪烁着幽蓝色荧光的水面上，滴答声在寂静空旷的空间中往复回荡。
每一滴坠落的血珠，都像是在水中绽开一朵浓艳的曼珠沙华，一层又一层地，铺就鲜血的主人通往冥世的往生之路。
这样的声音已经持续了不知多久，茕被长藤反吊着两只手臂悬于半空之上，他垂首闭目，恍惚觉得血滴溅落的时间间隔，好像越来越长了。
“还没有好吗，白夫人？”绿色如帷幕的幻光拉开，路西法从中走了出来。
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不耐，皱眉质问道。
婷婷立于水面之前，一身白色缎面晚礼服的女人回过头来。
白夫人歪着头，蒙满白翳的眼睛转向路西法，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上，扯出一个完美无缺的微笑，道：“还没有呢，路西法，不要心急，一个完美、强大的灵魂容器，值得你的耐心，不是吗？”
“呵。”路西法短促地嗤笑一声，“能够成为我灵魂的临时容器，简直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这样低贱的杂种，也配得到我的耐心？”
白夫人慢悠悠地说：“可是这个杂种，深得你妹妹的喜爱啊。”
路西法不以为然道：“我那个一身反骨，总爱和我作对，不听话的傻妹妹，大约是遗传了她那愚昧盲目的父亲，总是喜欢一些孱弱而无能的东西，辗转轮回，竟然都没能洗掉这种庸俗的品味。”
白夫人脸上的笑容隐去，她转过头，看向眼前没有边界也没有来处的一泓水面，淡声道：“那能怎么办呢？你妹妹就是喜欢他，在知道随她去往远星的骑士都会战死在那里之后，她唯独把他留了下来。”
“等于是把唯一生的机会留给了他啊。”
半空中，意识混沌的茕缓缓睁开了眼睛。
白夫人接着说道：“哦对了，你应该知道，你妹妹还把能够守护灵魂的艾斯特莱亚之泪给了他吧？”
路西法鼻翼翕动，恶狠狠地说：“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不能够吧？”白夫人展开手中精巧的象牙折扇，幽幽道，“在绝冬梦境的幻象里，你妹妹可是想起了在远星发生的事的，你看她怪他了吗？”
“这样的爱，你得到过吗？”
路西法深蓝色的竖瞳骤缩，大声呵道：“你闭嘴！你难道不知道，她第一个放弃的就是爱情，她根本就不爱任何人！”
白夫人摇头：“她放弃了爱欲，不代表她不爱任何人，你会这么觉得，只是因为她不爱你罢了。”
路西法脸部肌肉抽搐，英俊的脸看起来扭曲而狰狞。
白夫人轻笑一声，浑不在意地继续往他心上插刀：“说起来，我一直忘了问你，克洛法斯当年严令她不得靠近神庙，你是出于什么心理，非要带她穿过重重禁制，以至于让她拿到了圣灵战刃和圣印之盾，唤醒了六翼天使战甲，拱手为她脱离克洛法斯的控制插上双翼的呢？”
白夫人声音婉转，像是和路西法极亲昵似的，柔声说：“难不成这是你对你父亲冷血独裁的反抗？那论起一身反骨，你和她好像也不相上下呢。”
路西法的胸口如风箱鼓动，眼中燃起狂暴的怒火，但旋即，他深深吐息，冷笑道：“是又怎么样？我至少还敢于反抗他，他杀了你默默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也没见你怎么样啊，还不是乖乖当他的狗？”
“可见爱这种东西，是多么廉价而无用的东西。”
白夫人的脸上像凝了一层霜，她别过脸去，不想跟这傻缺玩意儿再说一个字。
路西法自认为在这场交锋中大获全胜，虽然白夫人说的都是他不爱听的，但他可以大度地暂时不跟她计较。
他重将视线落在茕双目失焦的脸上，嫌弃道：“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等大事办好，我要见到一个干干净净，没有瑕疵的灵魂容器，你最好别挑战我的耐性。”
说罢，路西法的身影消散在莹绿色的幻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