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如何评价韩墨,早川心里有杆秤,如果茶茶和木熙的确和那位鬼差“情同手足”,自然是要往好的地方说,毕竟要守护垭口奶茶铺,结交一个通情达理的鬼差是绝对有必要的。
木熙端着两杯奶茶坐下来,安果果作为员工就略掉了。她正踩在小凳子上捯饬比西果,要做成果盘看样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刀刀下去剖面不整成为常态。
茶茶拨弄着水壶,在整洁的桌面上滚了一圈又一圈,目光始终无神。
木熙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也分不清到底是心事堆积还是“病痛”影响,只得期盼早点回到七栋找医生。
屋檐掉落的雨滴连成一线,落在地上绽放成一朵朵水晶般的花。为了不让地板潮湿,早川拿着甩干的拖把来回清理。
大家都不说话,静听雨声。
安果果端着果盘出来“啪嗒”一声放在置在桌上,完全不知道轻重。茶茶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望着她:“先找茬吗?”
我了个去……木熙急忙打断两人的对视:“吃水果吃水果。”他先用熟料叉子戳了一块放进嘴里:“好甜!”
“是吗?”安果果瞪大了眼睛,用手抓起一块吃起来,嚼了半天,眼中的星光随之黯淡:“木熙哥哥说谎,一点都不甜。”
“是你口味重!”木熙转向茶茶,问:“有没有问题?”
“什么?”茶茶回过神来。
“口渴之类的?”木熙半起,倾斜着身子观察她,“怎么会有裂痕呢?”
“暂留地的烤鱼不干净。”茶茶回答。
“扯呢,灵体开裂还能跟进食有关?再说你不也没拉肚子吗?”木熙坐回原位,懒散地跌入背椅:“我们回去吧。”
茶茶没有说话。
安果果挤到木熙身边坐下,虚着眼睛盯了茶茶半晌,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口渴”和“灵体开裂”都是中了哈耳皮埃毒的症状,莫非……烦人的家伙,葛塞找死!“茶茶姐姐,不适的话还是早点去看医生吧。”
“哈,你今天怎么这么好心?”茶茶别过脸不理她:“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谁管你,哼。”安果果转身走到里屋门口,掀起门帘时顿了一下,但还是走了进去。
“她关心你嘛,没必要这么凶。”木熙笑着说道:“我看我们还是早点回去。”
“木熙你说,”茶茶没有回应,自顾自地说道:“摆渡人们真的不害怕战斗吗?”
“你要问的是‘摆渡人真的不怕死吗’。”木熙见茶茶不愿意走,也就不强求了:“这里的人都死过一回了,知道死是什么感受,也许很多人觉得化为虚无反而是种解脱呢。”
“我反正怕,所有的东西都不在了,让存在的人如何思念呢?”茶茶喝着奶茶,目光放在木熙的身后。
“想得越多越是烦恼,何必呢茶姐,我看你还是放宽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木熙搅动着奶茶底部的珍珠,继续说道:“今晚就要开始上课,两节,每节居然要一个小时,还都是文化课,哎,要不然我逃课去喜玉那算了。”
“那怎么能行。”茶茶连忙摇头:“最好还是别逃课,木熙是摆渡人不是学生啊,被抓住的话处罚会很重很重——猫姐讲了,缺课的不仅扣工资还要罚打扫校舍。”
“等下把你安顿好了我自己去一趟吧。”木熙抬眼望着茶茶,想得到她的允许。
“不可能!”意料之中的反应。
正聊着,门外进来个黑影,披着漆黑的雨衣,沾满水渍的面料上没有一点反光。“真巧。”来人掀开遮蔽面容的兜帽,露出一双明眸,“小茶茶、阿木,上午好啊。”
“韩墨姐!”茶茶站起来,满脸兴奋:“我正有事要问你呢!”
哈?什么事?木熙皱了下眉头。
“那太好了,我也一样。”韩墨脱去滴水的雨衣递给门前的早川:“老板,一杯奶茶少珍珠。”
鬼差当得还有莫有样。木熙喝着奶茶,没有招呼的打算。
韩墨伸手按在木熙的脑袋上来回摩擦:“阿木对鬼差的成见挺大啊,我都听别人说了,大闹冥府三栋袒护叛军成员艾美,还有,”她洋洋一笑:“夺了莉西娅大人的‘真爱’。”
“哇,我才发现你说话好找打啊。”木熙皮笑肉不笑的推开她的手说:“不是要教人向善吗,这么快就变成‘鬼差’了。”
韩墨推开木熙,挤着他坐下:“任重道远啊,感觉冥府的‘人类’比环中的‘人类’更加难看破,白不是白、黑不是黑,实在难以分辨。”
“是你见过的人类太少。”木熙不打算将话题继续下去,他想听听茶茶到底有什么事问她,“茶茶,你跟她说吧。”
茶茶接过话语权,稍稍停顿片刻开口:“韩墨姐,听说冥府要打大地伤痕啦?”
韩墨拿过早川递上的奶茶,抽掉吸管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佯攻,大概是佯攻,主要是试探对方的战力。”
“真的吗?”茶茶不相信,“可我还听说,要挑选500名摆渡人作为预备队,做增援用。”
“这个我不清楚。”韩墨确实不知,“早上我没去开课典礼,你从哪里听说的?是典礼上当众宣布的吗?”
“不是,猫姐说是白王大人的主意,玄王大人默许了,叫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唔……那应该八九不离十,除开鬼差和摆渡人里不能离岗的那部分,冥府可供使用的战力并不多。”
“这样啊……”茶茶本来抱有侥幸,看来避免战斗的希望泡汤了。
“问完了?”韩墨扬眉,见茶茶点头后才开口:“那么就该我问你了。”她掏出生死簿翻到空白一页:“你和安果果是怎么认识的?”
茶茶刚要开口,只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抱怨,安果果撩开布帘走出来:“鬼差姐姐还没有放过我呀。”
“你在啊。”韩墨放下生死簿,看着对方:“那就好办了,对于上次的事我还有疑问呢。”
“被鬼差盯上就像被牛皮糖黏住。”安果果走到吧台后面,踩上小凳子:“说说看。”
“安果果是谁?”韩墨扭过头,盯着吧台后面的小女孩,她掏出一张照片举在半空中,“我是问照片里这位,和你长相完全不一样,原四班B组摆渡人,8657周退休,曾在环声公司做行政专员,又任最下道调查员的安果果是谁?”
安果果拿着调羹的手停止动作,她额上的两片眉毛向着眉心移动半分。
店外雨落依旧,小是小了些但难抵强风的邀约,看上去失了质量却多了密度。
“不知道吗?”韩墨丢去照片:“那我换个简单的问题,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