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先生为张鼎费尽心思的结善缘、拉拢人才,而张鼎也在奋力的与建奴激战中。
此时的沙场就是一个字:乱,无尽的混乱,整个战场之上到处都是凤翔军与建奴军的小股部队在对抗。
一开始各部各营还有条不紊的战斗,维持着阵型不乱。而建奴军在张鼎麾下猛将的轮番进攻、夹击之下,已经逐渐不支。
何洛会、谭泰等人带着重甲兵、重骑兵等精锐杀穿了中阵的尽忠营直奔张鼎的中军大旗所在地而去。
张鼎自然不会让他得逞,命令麾下亲卫营都尉熊克己带领黑甲兵挡了上去,在绝对的兵力优势下,何洛会直取张鼎头颅的计划失败。
整支建奴大军也在凤翔军的围攻下开始不稳,可是张鼎等人一时半会又消灭不掉这些建奴,他们只能分别围攻一支支因慌乱而分散的建奴士卒。
沙场上很快的就变成了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形式。从灵宝城到函谷关这十几里不宽的平地上,两军展开了持续的乱战。
望着越打越乱的沙场,张鼎也无可奈何,他没想到何洛会打仗不错,搅屎棍也当得不错,竟然将自己麾下的将士也带着乱了起来。
“国公,这可如何是好,大家都杀红了眼,大战场套了几十个小战场,一时半会儿消灭不了鞑子。”商季威同样无奈,他号令参谋部的士官们奋力稳固局势,也只是将张鼎身边的中军大营与后营稳固了下来。
“到处都是敌人,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乱的沙场呢。”崔语棠咧着嘴对脸色发青的张鼎说道。
张鼎此时心中正在骂娘,他没想到何洛会这么不讲武德,他老奸巨猾根本就没想过鱼死网破,杀死自己。
而是早就决定好装作拼死一击的态势,在张鼎派出黑甲兵与重骑兵之后,他们稍微一接触就突然朝着两边杀去,完全放弃了留在战场上的自己人,将万余兵马丢在了战场之上拖延凤翔军的时间。
何洛会与谭泰等人就这样带着六七千人奔向灵宝城,由于建奴的马匹足够,这群人溜得非常之快。
左光先想都没想就率部追去,结果就造成了一路上的混乱。
“别管这些小喽啰,将他们交给武大定、张汉等人。咱们带着亲卫营与后备三营追他!”张鼎不敢再战场之上犹豫,他拿起凤翅镋带着能调动的兵力,追击何洛会而去。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了,这何洛会往回跑还能跑出去?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本事能攻下灵宝城。”
谢璞瑜嘴上骂骂咧咧,虽然灵宝城他只留下了一千人马防守,不过何洛会仓促之下,任何攻城器械都没有,他要是能攻下灵宝城,母猪都会上树。
“这该死的何洛会,真是不让人省心。”刘兴国左臂受伤,却死活不肯下去养伤,而是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准备要拿住何洛会。
另一边何洛会与谭泰的确正往灵宝城狂奔,可是他们却没有攻打灵宝城,而是突然转向南边。
向着灵宝城东南边的秦岭山中奔去,本来何洛会此前想过从这里撤退,可是探子抓来的当地人却说,这条山路异常难走,只有行商或者行人,才能用双腿走入,经由邵家山、上戈镇一带前往永宁县。
大军粮草,马匹根本就走不进去,更何况这条山路将近二百里的路程,不带粮草进去,尽是些荒山野岭,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是何洛会与谭泰没有办法,只能置之死的而后生。
“勇士们,击穿前边的山寨,咱们一定能杀出去。”
赶到了山路边,何洛会一眼就看见了山口处正有一大寨,乃是谢璞瑜控制灵宝附近之时派兵驻守的关隘。
如今正好起了作用,不过就连谢璞瑜都没有料到有人真的敢从这里进山,所以驻守的士卒并不多,只有区区几百人而已。
故而山寨很快就被攻破,七千多人一窝蜂的逃入山中,在这之前何洛会直接命麾下将马匹都宰了,不给张鼎占便宜的机会。
张鼎带兵杀过来之后,就看见了这一片血腥之地:“好啊,鞑子还给咱们留下了这么多肉,一会儿命人都带回去,今晚吃好的!”
这么多良马被杀,张鼎心中虽然非常悲痛,却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之后他还不愿放弃,亲自进山追了一段路程,可是却已经追不到人了。
张鼎害怕何洛会杀个回马枪,于是就命谢璞瑜率领本部四千人先镇守此地,同时将孙谋部调到灵宝城驻守。
“快点解决战斗,建奴中原兵力一空,咱们不可耽搁,错失良机啊!”
从灵宝城重新回到函谷关前战场,张鼎激动地对身边文武说道,他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
此战凤翔军以七万六千大军,对抗何洛会将近三万人。
最终何洛会只逃掉了七八千人,战场上消灭了将近万人,还获得了一万多降兵。
这些降兵基本上全是投降的前明顺军,才能心安理得的投降。至于汉军旗是既得利益者,他们自然不会投降,所以张鼎直接不耽搁时间将他们人道毁灭,包括所有的顽抗分子都这般处理,毕竟凤翔军现在时间紧得不得了,谁还有功夫跟你谈心,耐心劝降?
毕竟这一战凤翔军的伤亡也同样不小,足足一万多人就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上。
张鼎没有时间感伤,他只能尽全力快速打扫战场,将英勇牺牲的将士尸体全都火化,然后命各部熟人一个一个的认尸体,将他们的身份搞清楚,之后贴上标签,先放在灵宝城,待之后送兵粮的民夫抵达之后,将其捎带着送还家乡。
这也是张鼎治军的成果之一,他详细的将每一个加入凤翔军的士卒信息籍贯都整理登记在册,如今都有了用处。
“左公伤亡不多,我命尔为先锋,从函谷关出发一路攻打陕州、硖石关、渑池、新安、直到洛阳城!值此良机,大伙都不可错过,咱们一定要驱逐鞑虏,收复中原!”
在灵宝等待粮草的张鼎自然不会干等着,他先是慷慨激昂的举行了一次誓师大会,之后便命令左光先打着‘光复中原的旗号’先行出关进攻,之后待民夫将粮草护送到灵宝之后,他再带领凤翔军大部队前往洛阳,插足中原。
在等待兵粮到来的期间张鼎不仅要尽全力救治伤员,火化死者,而且还要将这万余降兵迅速消化到各军中,直接转化为有生力量。
这批降军作为各地的明军,先降顺,再降清,能活到现在,无一不是精壮之人,只不过惜命的他们往往战斗意志太低,很容易溃败。
但张鼎相信只要将这些人打散,分别安安置到各营各队各部中,就会将他们的影响力降到最低。
而降兵的思想工作,便是参谋部士官长、士官等人的职责了。
三天时间一晃而过,张鼎也赶在粮草抵达之时完成了凤翔军的大致整编,只不过军中具体配合与表现还要等到再次作战才能看出成果,或者继续磨合。
“孙指挥使,左公已攻下陕州、渑池等地,我要率部攻打洛阳,你损伤太多就在后方修整,并且帮咱们大军看好后路。”张鼎对于孙谋的评价是文武双全,善于防守。
恰逢他的麾下在此前作战中伤亡太多,于是就被安排驻守崤函古道这条凤翔军的生命线。
“孙谋听命,我命尔为陕州防御使,节制潼关卫、灵宝、陕州等崤函古道之上的各县,还有黄河以北山西的风陵关、芮城、平陆、沙涧等地!”
张鼎面带严肃之色安排了孙谋的职位,虽然名义上他倒是没有升多高的官职,可是防御使这个职位与总兵差不多,却在大顺是大于总兵的职位,乃是镇守一方大将的武职。
更何况整个中条山到秦岭、潼关到硖石关这一大片地区,乃是凤翔军地盘最为关键之地,可谓是关中之门户尔,张鼎将此地封给孙谋就是希望他能好好看家,对他的期望与信任非常大。
“末将遵命,末将一定不会放任何一名敌军通过陕州的!”孙谋十分激动,他跪在地上大声回道。
“好了,孙将军,你起来吧。”张鼎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的二儿子和三儿子成绩不错,他们在讲武堂学习很是认真,再过一年多就要毕业了。”
孙谋一听这两孩子的消息,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这两个皮猴子希望没给国公添麻烦。”
“你放心吧,他们都是可造之材,未来一定能够接你的班。”张鼎将凤翅镋递给亲兵之后说道。
“接什么班,末将只希望国公能够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特意照顾他们就行了,凭什么其他学子没有特殊照顾呢?我可不想这两个混小子因为我这个老子变得目中无人,自己害了自己!人各有命,就算他们一辈子做个普通的百姓,末将都不会说什么的,反而会对您千恩万谢!”
孙谋听见张鼎的安慰话之后拗脾气又犯了,梗着脖子纠正张鼎之言,张鼎只能苦笑着顺着他,发誓不会随意关照将领的子嗣,而是对学子们一视同仁。
听到了张鼎的保证,孙谋这才放心。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国公啊,并非末将迂腐,只是末将在军中呆的时间太久了,我认识了不少比我更有才能的人,都在关系、人情这方面落了下乘,永远都没有上升的空间。他们虽有才能,却只能一辈子当最低级的士卒,战死在沙场上。所以末将才完不能容忍这些特殊照顾,希望您能谅解老臣的一番心意。未来若是天下大定,末将也不会占着坑阻挡年轻人上位,到了那时您能赐予我几十亩地,让我在家耕作就是对臣的最好奖赏了。”
觉得自己刚才说话有点重,孙谋立刻解释了起来,他的话也赢得了张鼎的尊重。
“孙将军,你的话我记着了。”张鼎郑重的对孙谋保证,这不仅是孙谋的处事原则,也是为政者的经验,只是公平公正这件事最是难办,却也是稳定天下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