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事未休,地下人已齐。
若说分胜负,其实早未知。
那些来人之中,为首白袍宽袖者正是九宫真人。他身旁还跟着宫晚亭、钰不嶷、释不机、番吉吉和玄真,共七人来到现场。
洛寻兰扶着身体虚弱的宗白梦上前行礼,那玄真早已迫不及待,主动跑了过去对她胡喊瞎嚷了起来,十分关心。
“让我来瞧瞧!”
九宫近前,看见宗白梦肩背尚有血丝渗出,向宫晚亭使了个眼色。
随后,宫晚亭不知从哪里托出了一把长琴古木,缓缓弹奏了起来,宫、商、角、徵、羽,音色和婉,清心善婷,令人不觉无比舒畅,好似饮了美酒佳酿,摇摇欲坠,尤其是心疲困倦,劳累伤身之人,感知颇深。
果然不出片时,宗白梦晃了几晃眼,九宫暗中向她输去了两道真灵气,飘摇若袅袅青烟,零落似依依丝萍,轻盈中巧,沉凝若重,无声无息中自然而然的愈合了她的肩上神伤,恢复了她原本的活气生新,更显精神魅力。
“姐姐你没事了吧!小老头和小姑姑合奏的愈仙术可不是吹的!”
“我早就没事啦!多谢小真关心牵挂!”
“臭大芳去哪里了呢?”
“他么!他去上面了!”
“啊,他上天了,是不是?”
“你再等等看,不急!”
宗白梦与玄真搭完嘴后,迅速来向九宫和宫晚亭致谢,她作揖到地,语气虔诚,十分感谢。
其后,她又向五眼先生几个人逐一起手问候,恭敬有礼,释不机和番吉吉依次还礼。
那玄真跟了过来,先是对九宫赞叹了一番,又跑过宫晚亭的身边,伸手摩挲着那把绝妙天音琴,不忍释手。
祝氏二人见来者多是仙门名宗,这时虽仗着祖师神威,在此寻仇搞事,但也不敢过于放肆,况且对方与清虚教并无过节。
他俩待对方停当休止了片刻,也上前微微躬身施礼,九宫等人亦客气还礼,双方不曾搭话,都齐齐望向了高空之处。
直至此时,深光苍穹,金光迸射,白光爆裂,幽光漫长,星星点点,零零落落,时而坠下又飞起,时而消失又闪现,随着三声喊起:
“剑流光!”
“凌霄尺!”
“青幽钹!”
高空处那三颗超级飞星遽尔不见,看得底下众人云迷雾里,不知所以。
此时肉眼直观,必然看不见天上三人的踪迹,除非那有通天眼者,比如钰不嶷。
他看了几眼天空,果断出口道,“让我来看看!”
而九宫早知他有通天星眼,却不愿让其空劳神思,当时阻拦道,“老兄且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还是让我来吧!”
钰不嶷见有他法,倒也不介意,只是旁人无缘得见通天神眼的真容真貌,可谓有点遗憾!
只见九宫将缩小的星洛河盘横亘在手,犹如一帘面幕般垂在众人面前,再而抟动天元中心的阴阳鱼,像个小漩涡那样开始自传了起来。
随后显影慢慢漂浮出来,果见棋盘里面三人的小人影斗得如火如荼,几乎是战于天地之外,虚空之中,而不是因为隐形的缘故。
众人齐目望去,只见天宗手持双云钹,神尊手握凌霄尺,而流爸爸一柄流光元爆剑,用心应对着一攻一守的星岳玄幽师兄弟,各自占不到一分便宜。
三人战有多时,又从黯空中飞了出来,先是打回天高处,再而打下低空来,兀自斗得不可开交,轻重不一。
只在月光坪上一闪两闪,瞬息之间就将周围的山坡石地和参天林木夷平,可见三人的气场冲击波,当真是不可小觑,正若神人!
幸好旁观者遽尔防备,尤其是九宫等见识高深者立刻结界,余人才没有受到更大的冲击,否则非死即伤,为时已晚。
再说三人犹如飞星般一闪一闪,不再纠缠,天各一方,保持着偌大的距离,遥遥相对。
不一时,天空中出现了三个“月亮”,中间那个弯若镰勾,左右相向移动的两个如若光球,准备对撞。
果然渐行渐近,合而一体,变成了一个大圆圈,圈中三人还在交手,毫无停歇之意思。
不料倏忽一道彩光飞来,就像是画饼被斜劈成了两半,一条泛着九彩光晕的直直线条将打斗三人分割开来,莫想再各进一步,直到彩光落地,正正插在月光坪的垓心处。
好熟悉!
“这不是大芳的大宝剑么?”
玄真当先认了出来,拼命的喊了起来,众人皆不语。
只见天选剑落地那一下,搁在双方的法器之间,飞流直坠,身上闪烁。
剑身激发出来的珠光宝气,紧紧箍住了整个天空,然后剑气化成无数条夜游金光龙,分别将天宗、神尊、流爸爸的法器牵绊定住。
最终,天空再传来一声轻描淡写的怒吼——
够了!
这一喊致使天上的三人全部倒地,犹如天坠飞星,同时在月光坪上砸出三个深坑,似曾相识。
还有更加奇异的场景。
夜空中,忽地出现一头大鹏鸟,他嘴上叼着个发光圆圈,身上还坐着一个……人?物?非人?非物?
大鹏振翅掠过,速度一闪即逝,不知从何而来,又要到何而去!
“不好!”九宫首先大喊起来。钰不嶷随后也大嚷大叫道,“那是天魔光环!”
宫晚亭默默无言。
其余人面面相觑,不知缘故,大多是第一回听说此魔灵物事。
钰不嶷着急道,“吕兄,追么?”
九宫摇摇头道,“贤弟,说笑了!”
随后两人相视一瞥,脸色极其苦涩,已知追不上,何必再让自己难堪。
侧旁的释不机请教道,“敢问二位仙长,那大鸟是什么来历,还有其背上之人……谁?”
九宫缓缓答道,“如若不错,他们应该是南冥鹏祖和魔族新君!”
钰不嶷大惑不解道,“他们……”
他本想说他们如何能潜进来,随后却转言道,“那神鸟鹏祖不是受了天箓,归入正派了么?”
对此,九宫摇头叹息道,“其心叵测,犹如南冥,深不见底,何从得知!”
见钰不嶷还想喋喋不休,九宫轻轻一挥袍袖,向着天上三人跌落的深坑走去,看个究竟。
岂料那十分好事的玄真比任何人都更加兴趣盎然,竟然跑在了最前面。他随便选了一个大坑,往下看去,深不见底。
“喂……你死了没有?”
没有回答。
不一时,随着天选剑又循着太古松幽禁阁的方向飞了回去,一道白光瞬间跃起,匆匆飞离了囚魔西狱山的领空,结局不了了之。
“喂……你别跑啊?”玄真竟想追上去,被宫晚亭一把拦住。
直到神尊和天宗闪现到众人面前,众人才得知刚才不辞而别的大人物就是清虚圣元教祖师星君流逢,亦称流拨拔。
临走时,他只留下了一句话儿道,“你们人多欺负人少,是不是?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随时欢迎各位来我家纯正山做客……爱来不来!哼!拨拔告辞!”
那祝氏二人向在场人等微微拱手,亦御剑随着祖师而去,很快便没了踪影。
总归一场超级较量,如此尘埃落定,而结果却是未完待续!
“就这样完了?”不知谁在嘀咕。
原来是番吉吉板着脸问释不机,对方却不理不睬,因她方才问来问去,太过啰嗦。
就在众人都以为此事告一段落的时候,万料不到先前飞走的那道白光又原路飞了回来,莫名其妙。
只见他霎时闪到玄真的面前,死死的盯着眼前少年,全身上下的打量了起来,其余人皆未加以阻止。
流爸爸连珠价似的接连问道,“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呀?还有你妈妈呢?你爸爸又是谁啊?你今年多大啦……”
他语态神情极其的和蔼可亲,行为举止平易近人,脚尖竟然极其罕见的落到了地面上。
那玄真被流爸爸这么突兀的问个不停,确实不知如何应对,看了看侧旁的一堆观众,竟没一个人愿意上前来解围。
就连玄弑也不愿意靠近半步,而小姑宫晚亭本想靠过去了解情况,但她见玄弑没有轻举妄动,自己也不便插手。
只见玄真推三阻四,吞吞吐吐。后来他才说道,“我……我叫大屁真……”
众人一听这话,不禁笑了起来,完全没有恶意。
玄真感到非常的尴尬,赶紧纠正道,“不不……我叫玄真,玄武的‘玄’,真假的‘真’,小老头叫我大屁真,我便习惯了,嘻嘻……”
“那你爸爸呢?”
“爸爸……”玄真斜眼看了一下玄弑,只见对方神情严肃,脸色十分凶厉。
玄真不敢多说什么话,嗫嚅着不敢出口,有点畏惧。
“没事!你说吧!有我在这呢!谁敢……放肆!”
“噢噢,我爸叫玄殊,我妈妈……我妈妈是金帝……呜呜呜……我想妈妈!”
“是了是了!你是我的子孙后代……哈哈……跟我走吧!”
“你才孙子呢!不走不走!”
玄真本想哭着挣脱对方的手,却发现根本动弹不了,好似蜻蜓撼石柱,不自量力。
“你再不放手,我打你喔!”
“哈哈……真有趣……非常有趣!”
到了这时候,那不明事理的番吉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却被阻挡在无形的结界之外。
其余人还在袖手旁观,玄真又倏忽的叫喊起来道,“大芳……大芳啊!”
这时刚好,流爸爸趁着旁人一不注意,抱着玄真腾空而起,化作一道极光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九宫和钰不嶷早已猜知内情,更何况那与玄真沾亲带故的宫晚亭,即使她有心,亦是无力。
众人看向了至尊神帝玄弑的反应,只见他毫不在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话道,“算了!随他去吧!小金子不会有事的!”
众人的目光随后又迅速集于一处,纷纷瞧向那一动不动的躺在月光坪中心的师无芳,此时他全身泛着九彩光晕,和之前的天外飞剑那般雍容华丽……高大上。
宗白梦一把跑了过去,紧紧抱住了他,心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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