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姐笑道:“孝长哥,我已经是大碧云了,我去长沙后的第二年就回来过一次,我看到你留在石碑上的记号后还去杂货铺找过你,听秀兰姐说,我去长沙的第三天,你就去了汉口。”
“后来我又回来过两次,但没见到石碑上有圆圈,就知道你没回来,也就没再去杂货铺找你。我是前年加入组织的,一直担任省委的电台报务员,今年过年前,省委通知我回新化工作,等待老家的来人,开始我很担心,从老家来的人对这里的情况不了解,如何能独立开展工作,没想到会是你,现在我放心了。”
“孝长哥,我这次回来虽然又在石碑上刻了个勾,但根本就没想到会见到你,可你又是我在新化最亲的人,我的命是你救的,你的笑脸永远都无法从我心里抹去。没想到你也还记得我小时候的约定,刚才我看到石碑上的圆圈时好激动,但又怕看到你,如果不是你手上拿着接头的青草,我肯定会不认你。孝长哥,你到底是咋回事?”
曾孝长也笑了笑说:“碧云,哥哥当年就是红军,是受了重伤不得不留下来。”
胡小姐点头道:“我明白了,我走的那一年,你也回了老家。”
曾孝长关切地:“碧云,你爸爸妈妈好吗?”
胡小姐禁不住趴在他怀中哭道:“孝长哥,我爸爸妈妈在去年鬼子轰炸长沙时都去世了。”
曾孝长搂抱着她安慰道:“碧云妹妹,我们会为死难的同胞报仇的。”
胡小姐抬头盯着他说:“孝长哥,我想你,如果你不是家里人,我只会把这份情感躲在心里,可命运又把我俩连在了一起。孝长哥,你、你喜欢我吗?”
曾孝长瞧着这位漂亮可爱而又大胆的姑娘,紧紧地搂抱着她,深情地:“碧云妹妹,哥哥心里也想着你,但如果不是你来同哥哥接头,哥哥恐怕也不会在此刻接受你。好妹妹,现在你长大了,哥哥还能亲你吗?”
胡碧云靠在他的怀中,柔情地:“孝长哥,你九年前就亲过我,还、还帮我换过衣服,看来我这一辈子只能属于你。”
曾孝长低头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兴奋地:“碧云,哥哥如同你小时候一样的爱你,但目前你和哥哥身上的责任重大,你今后要注意安全,千万不能出事。”
胡碧云幸福地:“我知道。孝长哥,时间到了,有需要我做的事情吗?”
“我们需要宝庆地区的地图,这对我们的发展非常重要。”
“我知道了。再见!”胡碧云大步离去……
“再见!”
曾孝长瞧着心爱的姑娘头也不回地走上江堤后迅速远去,明白她柔情似水的情感中内心却是无比的坚强,这次回来能让她相爱,如同久别的恋人重逢,幸福而又充满激情。
他迅速跑上江堤、走上码头,来到杂货铺门前时见大门已上锁,知道叔公三人已经离开,便大步向前,街上的难民们都在惊慌地说着鬼子要来的事,并成群结队地开始往城外逃。
曾孝长赶到城外二十里的地方,叔公和秀兰等在路边守着两只米袋,并伸手指了一下不远处一座茂密树林的小山,他心知肚明地朝山上走去,走进树林看到潘大江和十二个年青人正在焦急地等待,便微笑地:“弟兄们好!”
潘大江笑道:“大家还认得他吗?”
曾孝长看着大家茫然的表情笑了笑说:“怎么,九年不见,就把我忘了?”
大家仔细地瞧了他一会,才惊喜地围上来叫道:“曾少爷!”
曾孝长笑着同大家握手,然后严肃地:“该说的潘大哥都跟你们说了,我不哆嗦。我只想再问一句,你们真的怕不怕死?”
十二个人齐声地:“不怕。”
“好!我要强调的是,我们是自发组织起来打击日本侵略者的,从今往后就是一个有纪律的组织,不仅要做到不怕死,更重要的是要做到不怕苦。你们可能奇怪,我死都不怕还怕苦吗?”
“不,死很容易,我现在去打鬼子,可能马上就会死,死了我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但吃苦不同,如果没有饭吃,又不能去抢老百姓,天天只能吃野菜,睡山上,天当被,地当床,一天两天可以,一个月两个月也能坚持,一年两年、甚至更长的时间能坚持住吗?”
大家相互瞅着,这个问题是不好回答。
潘大江豪气地:“曾少爷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曾孝长威严地:“不,我从来就不是少爷,和你们一样是穷苦人。从今天起,我们是兄弟,是抗日救国的同志,同吃同睡同战斗。而且我们要有严密的组织纪律,大家记住:一,一切行动服从指挥,没有命令不许单独行动;二,对老百姓要如同对待自己的父母,不准拿他们的一针一线;三,保守秘密,对任何人、包括自己的父母妻儿都不能说出我们的事情;四,只能在得到同意的情况下,才能回去看望家人。”
“所以,请大家想想清楚,如果不能遵守这些纪律,或者吃不了苦,现在你可以回家,我不会怪你们,只要不把今天的事说出去就行。”
十二个人相互瞅着一点头,一名年长的说:“曾兄弟,就凭你过去带我们做过的那几件事,对穷人又好,特别是第二条纪律,对老百姓要如同对待自己的父母,不拿他们的一针一线,我们就相信你,再苦只要是对穷人好,我们就是饿死也跟着你干。但九年来有一个问题一直没弄明白,你如果真当我们是兄弟,就请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
曾孝长微笑地:“好!就凭这些话,我相信你们会为了穷人不惜牺牲自己的一切。我是红军,就是现在的八路军。”
十二个人惊喜拉着他的手说:“你真的是红军,我们早就怀疑了。”
“杀警察局长肯定是你干的,可潘大哥一直说不知道。”
“曾兄弟,那时候红军已经走了,你怎么留在了新化?”
潘大江笑道:“曾兄弟是大英雄,他是受了重伤才留下来的,你们看看他身上的伤。”他揭起曾孝长的衣服,瞧见胸膛上的两个大伤疤和几处小伤疤时,惊异地:“我的妈呀,这几年你身上又增加了这么多伤疤。我的天啊,你恐怕死了几次了。”
大家瞅着他全身的伤疤惊呆了,轻轻而又激动地抚『摸』着,眼中都流出了敬佩的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