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睿轻轻松开怀中的南宫珠儿,看着她走向火炉处背影的眸子,猛地紧缩了下。
真的被自己猜中了,她里面穿的是夜行衣,一定又是去见赫连景,看来他的小珠儿是铁了心要救赫连景,她就那么在乎他吗?
在船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指出他身上中有奇毒,她以为他没看到她将冰魄花果放入茶水中,想暂时压制赫连景体内的冰魄花毒吗?
小珠儿,为什么你在乎所有人,心中却是连我拓跋睿一丝的影子都没有?
如果,这次不是我刻意刁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在灵上宫躲一辈子?
“阿衍,朕好久没跟你下棋了,陪朕下一局。”
拓跋睿的音落,何亮就已布好棋盘,奉上了两杯茶,还有点心水果。
薛曦很懂事地没跟过去,不舍地松了拓跋衍的手臂,奔到正在煎药的南宫珠儿身边。
“珠儿,我帮你吧!”
她亲热地唤着,还是用以前的称呼,直接无视了南宫珠儿已经身为皇妃的身份。
薛曦拿过一边的扇子,轻轻地煽着火炉里的火,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一刻也未离开过拓跋衍。
“谢谢你,薛姐姐。”南宫珠儿将药材放入煮沸水的药罐,冲薛曦笑了笑,只那笑中含了一分苦涩。
不时,药香飘散开来,弥漫整个明清殿。
这边的战局已是拉开,噙了口杯中的茶,拓跋睿落下一子,勾唇邪魅地看着对面脸色凝重的拓跋衍,“臣弟,听说你这几年在云苍,呆的很惬意。”
“云苍很美,让臣弟可以忘却一切……”拓跋衍拧着剑眉,指尖的黑子,踌躇着不知该落向何处。
“是吗?连她也能一并忘了吗?”拓跋睿勾了勾唇,指尖又捏了枚白子。
拓跋衍重重地落下黑子,抬眸看着对面的拓跋睿,眸眼中滑过一丝血痕,“皇兄的目地,不是达到了吗?”
“哈哈……”
可是,她的心还在你那儿……
拓跋睿轻笑出声,指尖的白子,紧跟着黑子落下,眉宇间却滑过一抹愁绪。
小珠儿刚才看到他的情绪,明显是心中还在意着。
她的神情一松一紧间,总是为他牵动着,这种现象,给他很不好的感觉。
“皇兄,答应我,好好对她,好吗?”拓跋衍的神情一瞬就绷紧,凝重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拓跋睿。
他在恳求他,皇兄的目的决不是这般简单。
只为了拆散他和珠儿,将珠儿困在这皇宫中,于他的代价,太大了……
他伤不起!
“你在求我?”拓跋睿邪魅的眸子一冷,嘴角的笑,也显了一分凝固。
“是,臣弟求你,好好对她。”拓跋衍坦言,他不想珠儿有事。
后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珠儿那般善良纯真,这里不适合她。
拓跋睿的眸子猛地一缩,心,有种被人掐住的感觉,透不过气来。
阿衍竟然为了她,在自己面前放下所有尊严来求自己?
他真的讨厌,他的小珠儿被别的男人窥探,尤其是阿衍,他不该,不该对她有一分的情……
“我会的。”他抬眸看着一脸凝重的拓跋衍,唇角轻勾,只将心中的狠戾,掩藏的一分不剩。
他会的,他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她是他的好妹妹,他怎么会不好好对她?怎么会不对她好?
拓跋衍脸上浮上一抹舒缓的轻笑,只要皇兄好好对珠儿,他在也别无所求了……
珠儿,珠儿,为什么,每次吟起你的名字,都这般地不舍,这般地痛?如果时光能倒流,我真想看着你在我身边,一直舞下去,一直舞到日月无光……
珠儿,珠儿……
你是否还能毫无顾虑地叫我一声衍大哥?是否还能为我独舞一次‘蝶恋花’?你知道衍大哥从来都不会在乎你的美丑的,衍大哥只在乎你,只在乎你是珠儿,只在乎你是衍大哥心中的珠儿,你懂吗?
“皇上,喝药了。”
清脆的声音打断拓跋衍的凝思,鼻间窜入一股浓烈的药香,他的身子一怔,抬眸,就对上南宫珠儿那双纯透冽澈的眸子,那般美好,那般透彻。
一瞬的相碰,南宫珠儿的心一颤,她清楚地看到了拓跋衍眸中的一汪伤痛,那般深,那般无力……
跟在身后的薛曦神色一痛,她抿了抿唇,将所有的情绪,悄然隐藏,嘴角浮上一抹璀璨的甜笑,“阿衍……”
她轻唤一声,娇巧玲珑的身子成功地挡在了两人中间。
南宫珠儿眸子一黯,滑过一丝血痕。
即刻,就见手中一空,拓跋睿已是抢过她手中的药碗,送入嘴边,轻抿了口,就见他眉宇痛苦的拧了起来,“嗯,好苦……”
“良药苦口,皇上喝了就会没事了。”她看着拓跋睿,虚浮的眸光,没有一点儿焦距,只机械地回了句。
拓跋睿眸中霎时浮上一抹冷光,毫不客气地将手中药碗碰地一声摔在桌上,药汁溅了一桌。
南宫珠儿一下子拧紧了秀眉,眸中也浮上一股无名怒火,无畏地瞪着拓跋睿。
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令拓跋衍心里一怔。
他明白,皇兄是借向珠儿发怒,在警告自己。
拓跋衍识趣地起身,朝着拓跋睿轻施一礼,“皇兄,臣弟先行告退。”
“皇上,曦儿也告退。”薛曦匆匆行得一礼,紧步跟上早已出了殿门的拓跋衍。
南宫珠儿眼角的余光扫到那抹即将消失的白色身影,是什么渐渐将他们隔了开来。
“你爱喝就喝,不喝拉倒。”南宫珠儿瞪了眼拓跋睿,一甩衣袖,转过身子朝殿门走去。
拓跋睿面色一暗,心,仿佛被什么撩了下,很是不舒服。
“小珠儿,你这么急,想去那儿?”
是想去看他吗?
拓跋睿冷声问道,半眯的眸子,冷芒滑过,带了几分危险气息。
“我回宫呆着。”南宫珠儿回头看了拓跋睿一眼,那阴霾的一张俊脸,莫名地让她感到一阵颤抖,特别是他嘴角上那抹笑,邪魅地冰冷。
这是他一贯的笑,她很熟悉,轻如浮云,可这笑之下,隐藏的是怎样危险的狠戾,她可曾亲身体验过。
“朕这儿……就这么令你讨厌吗?”拓跋睿眸子一阵紧缩,优雅地起身朝南宫珠儿走来。
“跟你这种禽兽呆在一起,我连呼吸都觉得是污浊。”南宫珠儿恨恨地回了句,声音中带了一分颤抖,脚下的步伐也是怯怕地朝殿门口紧走几步。
身后的男人,对她来说就像是洪水猛兽,只要靠前一步,就会将她撒的粉碎。
她对他的惧怕,是从三年前,他那样对自己后,从来都没停止过,那种痛,那种无助,就像是刻入骨髓一般,无法剔除!
“禽、兽?”拓跋睿的步伐一顿,声音明显冷了下来。
南宫珠儿扶着殿门,一脚跨出,就这样回头看着顿在那儿的拓跋睿,恨的咬牙切齿,“见一次,就撕我一次衣服,这十几年来,你总共见了我四百五十六次,撕了我四百五十六件衣服,加上今天这件,一共是四百五十七件,你说你不是禽兽,是什么?”
“朕记得,那天在庆阳殿,朕可没撕你衣服。”拓跋睿一瞬就笑开了,愉悦的表情,莫名地让南宫珠儿怔了几秒。
原来他也会笑,这么多年,她以为他就是个冰人,连笑都是从不达心底的。
她眨了眨眼睛,明媚疑惑的眸子,轻轻扫视着眼前的男人。
俊朗分明的五官,棱角如刀削般刚毅,一双眸子,少了那分邪魅,半眯着带了几分真性情。薄唇微勾,那笑竟也带了几分如沐春风的暖意。
他本就是个让许多女子着迷的男人,冷时,拒人千里,身上自然而然地带了一分威慑之息。
暖时,吸引你目光的同时,让你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他,触摸他……
可是,他要是邪恶起来,你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
她,就见识过,前一刻还满脸笑容,将你宠入骨髓,下一刻却将你打入无底的深渊……
那么暖,那么痛,从天堂跌落地域的感觉,她不想在尝一次!
“是没撕,你是希望我摔下去,插的满身是血,最好是一命呜呼,你拓跋睿也就乐的轻松了,不是?”她撇开头,克制不住地颤抖。
南宫珠儿,自小体弱多病,面貌奇丑……
体弱多病怎么会跳那凤凰飞天?
体弱多病怎么会在刀尖上独舞?
体弱多病,怎么可以脚踏虚空,飞身而上?
这一切的平静,是谁打破的?
拓跋睿,你逼我进宫,到底是什么目的?仅仅只是为了夺回我爹手中的兵权吗?
“小珠儿,你这说的什么话?朕也没想到那上官语蝶这么恨你,竟然将舞台布置成那样……”拓跋睿双手一摊,已是轻步来到南宫珠儿身侧。
南宫珠儿眉眼一怒,眸中有簇簇火焰跳动,“你少在这儿狡辩,要不是你的旨意,上官语蝶敢那样做吗?”
上官语蝶进宫不过三月之余,就算有他拓跋睿的宠爱,在凭借其姑姑奉嘉太后的势力,也枉想一步登天荣升为蝶贵妃,且执掌标有皇后身份象征的‘凤印’。
这一切,明显就是他拓跋睿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