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睿看着南宫珠儿的背影,并未阻拦她。
他会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所有的宠溺,却只局限于外人眼中,她会把她推到跟奉嘉太后一样高的位置,看着南宫家跟上官家斗,只有这样他才能坐收渔人之利……
这是他大权回握的第一步,目前南宫珠儿扮演的角色,很好,很让他满意!
“素梅,熄灯!”
南宫珠儿一回到凤仪宫,就命素梅将宫中所有灯全熄灭。
她今夜必须去见阿景,在出宫前,替他解冰魄花毒……
素梅灭完所有灯,乍时凤仪宫就陷入了重重黑暗中,她看着南宫珠儿又套上了夜行衣,心知她是去见南粤景太子。
只是,她心中还有所担忧……
“小姐,皇上要是来了怎么办?”
“他来了就来了,随他做什么,你只要不搭理他就行。”
南宫珠儿束完发丝,提起手边早已准备好的冰魄花果茶,脚尖轻点,就已跃出了窗子。
素梅轻叹一声,只得上前轻轻将窗子拉紧,这皇宫的夜,真的太过浓黑了,即便是六月的太阳也照不亮。
南宫珠儿靠近岚清宫时,发现这里的侍卫明显比前几日多了数倍。
拓跋睿暗中加了防范,不知是防她,还是防下毒的人。
她围着岚清宫转了一圈儿,觉得以自己此时只剩两成的功力,根本别想进岚清宫。
南宫珠儿抬头看了看天色,还尚早。
该以什么办法进去了?
南宫珠儿搓着手,一时竟然没了办法。
她踌躇间,远远地走来两个宫女,手中提着食盒……她的眸光一亮,身子已是如风般闪进了身后的墙角。
“我说了不吃,就是不吃,你们还送来做什么?”
噼里啪啦一声,赫连景抬手将桌上的食物扫落。
南宫珠儿捧着食盒,看向蜷缩在地的赫连景。
他怀中还捧着娇艳的冰魄花,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憔悴了很多,发丝凌乱地披泄在身后,紫色锦袍松散地套在他身上,看着明显大了一号。
南宫珠儿丢下食盒,蹲在了赫连景身边,心疼地道:“阿景,你怎么了?”
细腻的声音,带着满满地心疼,陡然点亮赫连景的双眸。
这声音,铭刻在心,那般地熟悉……
“珠儿!”
他一抬头,就撞入南宫珠儿一双明亮的眸中。
南宫珠儿的心,猛地一震,这双眸子,覆满伤痛,盈盈而动的泪光,莫名地揪紧南宫珠儿的心。
是谁,将他伤的这般深?
以前那个玉树临风,开朗活跃,没有愁绪的南粤太子去了那里?
“阿景,你怎么了?”
她怯怯地问出口,伸手抚摸着赫连景消瘦的俊颊,眸中酸涩的泪,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珠儿,你告诉我,不是你,不是你,好吗?”
赫连景痴痴地看着南宫珠儿,总觉得他和她之间仿佛隔了一世那般久远。
初一抓住,竟是这般地痛!
南宫珠儿疑惑地拧紧双眉,总觉得赫连景的话,透着一股子缥缈仿若要仙化的感觉。
“阿景,把这个给我,我扶你起来。”南宫珠儿伸手想夺过赫连景抱在怀中的冰魄花,眸底总滑过一丝血痕。
“珠儿……”
赫连景像是毫无知觉,任有南宫珠儿将冰魄花拿走,只那一双染着伤痛的眸子,一刻也未离开过南宫珠儿的脸。
他想着,若是自己死了,他也要记住这张脸,他的珠儿,真的好美好美……
就算美的带毒,他依然无法释手!
他好想吻她……
他的眸光陡然就变得暗沉,从来都舍不得伤害她,就这样让自己在临死前,放肆一次……
南宫珠儿扶起赫连景,突然感觉他全身的重量猛地朝自己身上压来……
他粗暴地钳住自己的手臂,将南宫珠儿按压在了身后的桌上。
“珠儿……”一声轻吟的痛唤,赫连景苍白的唇,紧紧地贴上了眼底那朵绽放的红玫。
他的吻由浅至深,由细腻变得粗暴,他的气息粗浅不一。
吻,在这一刻,失了他原本的色彩……
南宫珠儿不敢动,她明显感觉到赫连景的吻,带着伤感,带着不舍决绝的意味儿……
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堵塞了一般,透不过气来。
“珠儿,珠儿……”浅浅的吟唤,蚀满悲伤,赫连景的吻倏然就变得狂暴起来,滚烫的气息,灼烫南宫珠儿的心灵,像一记记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印着。
泪,不知不觉就滚了下来,总有什么像刺般哽在了心间,将他们阻隔。
咸涩的味道,滑入口中,赫连景一惊,指尖微凉的温度,在此时却如一记烙铁一般,将他惊烫至醒。
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变得这般禽兽了?自己怎么可以伤害珠儿,怎么可以?
他一阵自责,猛地从南宫珠儿身上弹开,惊愕地看着南宫珠儿,满眸的不可置信和自责。
他就算要死了,就算是珠儿送了冰魄花这种至毒给自己,又能怎样?
他根本就恨不起她,恨不起……
“珠儿,为什么?为什么……我无法恨你……为什么……”他泪眼朦胧的看着拉紧衣衫起声南宫珠儿,摇着头,心里一遍遍地否认着,否认着他心中的珠儿,不会是个蛇蝎心肠的女子……
他好想恨她,好想,可是为什么就是恨不起来?
不是说,爱到深处,就会变成恨吗?为什么他就是做不到恨她?
“阿景,你到底怎么了?”南宫珠儿拧紧眉宇,紧紧逼视着眼前的赫连景,他颓废不成人形的模样,像极了受到重伤后,欲要放弃自己,放弃整个世界的感觉。
“哼!哈哈……”
南宫珠儿等不到赫连景的回答,却等来他一阵仰天大笑。
这笑,带了无尽的悲哀,心碎的感觉。
“阿景……”她的眸光一瞬就变得疑惑,到底是怎么了?
南粤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当自己说出冰魄花的秘密,他会悲伤至此?
“珠儿,你走吧!”赫连景敛笑,深深地看一眼南宫珠儿,转过身不在看她。
既然,甘愿为她而死,在见她,又有何意义?
恨不起,就放下吧!放下她,放下自己的心……
赫连景身上陡然升起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这一刻,他将自己包裹了起来,不在相信任何人。
南宫珠儿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赫连景,他的态度,跟上次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将自己剔除了他的世界,他以后的世界里。
她清楚地意识到他的心里以后不会在有她,不会在有珠儿这个人。
他们真的不能在坐在一起,像以前一样海阔天空促膝长谈了吗?
他的笑容,在自己眼中那么地透亮,那般地纯,那般地真,竟不想一切不过虚幻一场,就如同昙花一现,虽璀璨却短暂。
南宫珠儿凄凉一笑,自己和阿衍也是这样,昙花一现后,就是凋零!
可是,有些事她不得不管,就算他们之间已没了情份,冰魄花为何现身南粤皇宫,她必须查个清楚。
“阿景,我不走……”南宫珠儿嘴角绽放一抹璀璨的笑,不含一丝的情意。
情断义就算在,她也会将其很好地隐藏,阿景定是误会了自己什么,不然不会连原因都不跟自己,就这样将自己关闭在心门之外。
“随你!”赫连景愤愤地丢下一句话,嘴角虽然滑过一丝笑,却快的无可追寻。
他抬脚‘碰’的一声,将脚边的那株冰魄花,踢碎!
落下的脚,毫不留情地狠狠将冰魄花从中踩折。
南宫珠儿的眸光陡然一沉,猛地扑到在风中颤抖不已的冰魄花前,伸手将那断枝执起,眸中陡地就慌成了一片。
没了雌冰魄花,那她让师兄弄来雄花,又有何用?
“阿景,你做什么?”
南宫珠儿终是忍不住,怒了!
“珠儿,你就这么在乎这盆花?”赫连景一回头,满脸的伤痛,上下鼓动的喉咙,哽塞地让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原来,那仙妃说的并没错,这冰魄花果然是这世间最致命的毒药。
“我当然在乎……”南宫珠儿一抬头,怒瞪着赫连景,这冰魄花等于是他的命啊,她怎能不在乎?
赫连景一下子就火了,打断南宫珠儿的话,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咆哮,“你既然在乎,那便去在乎,这天下有的是地方让你在乎它。只要你别在这岚清宫,别碍着我的眼,随你去那儿。”
他气恼地猛地别开身子,孱弱的肩膀,微微地颤抖着,昭示着他满腔隐忍的怒气。
珠儿,为什么你再一次将我伤的体无完肤?
那花,就真那么重要?重的连我的命,你都可以随意捏取吗?
南宫珠儿看着赫连景的背影,一双染火的眸子,渐渐沾染上了一丝狐疑。
“阿景,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什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她捧起凋零残折的冰魄花,拧紧的秀眉,上下探视眼前那抹修长悲戚的背影。
总有什么,点点滴滴在心中如迷雾般,破散!
赫连景身子一怔,回头看了眼南宫珠儿,见她怀中紧紧抱着那盆冰魄花,眉眼闪现的柔情,一瞬销匿,继而重重地嗤笑一声,怒指着南宫珠儿,“哼!你走,抱着这盆花,给我滚,滚出岚清宫,滚出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