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也是因为,上官语蝶的手,被拓跋睿轻轻地甩脱了去,只这细小的一个动作,就让她嘴角轻翘了起来。
上官语蝶精准地捕捉到素柔嘴角那丝笑,刺痛她的眼眸,看着这笑,一根刺深深扎在了上官语蝶心间,极尽嘲讽,愚弄!!
拓跋睿扶着素柔躺好,轻拍了拍她紧抓住自己的手,声色温柔中显了几分冷硬和疏离,道:“好好养着,朕,最近政事繁忙,会令何亮早晚代朕来探望。”
“臣妾谢皇上恩宠!”素柔乖巧地谢恩,虽然心中有小小的失落,但当她看到上官语蝶那张精致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时,眸底一时就浮上了炫耀的笑。
拓跋睿见着素柔乖巧,又见她对自己的话并未起疑,随即追加一道旨,“殿外,朕特意加了禁卫军,没有朕的手谕,何任人都不会进来打扰到你!”
他的眸光微微扫过一侧的上官语蝶,这话的意思明着是说给素柔听的,暗下却是警惕上官语蝶,最后一层意思才是他心底的心声。
他要囚禁素柔,不准外人进来,更加不准素柔出凤仪宫。
这天下间,小珠儿能躲的地方不多,将军府算一个,灵上宫算一个,还有幽仙谷……
若说不在乎,他岂会如此气愤?就是太过在乎,才会让他有了一种想将小珠儿囚禁在身侧的霸道!!
“皇上起驾!”
何亮的声音带着尖细的锐利,传出老远,凭空惊飞了几只鸟雀。
月色斑驳,树影婆娑。
残风点,花落千万家。
明清殿寝内,明黄色的纱幔被风托起,吹得到处都是,舞在空中,交缠相拥。
那伫立在殿中央的赤金鎏柱上,成排的,镶嵌着鹅黄色柔和的纱灯,中间一点,尤为亮炽。
顺着四周相绕的黑暗,一点一点,燃烧。
偌大的床榻之上,被一室旖旎遮掩起的激情,正在逐渐散去……
过了许久,女子才慵懒地动了下身子,柔荑覆上男子精壮的胸膛,一抹,掌心中全是滑腻的汗珠。
“皇上……”
浓密的睫毛,在些刻的养精蓄锐之后,有神地睁开。
一双情冷峻的眸子,竟是如狼王般闪烁着琥珀色的颜色,散下的墨发纠结在身下,他单手搂着女子的肩,一路下移,在她背上轻拍,“蝶儿,朕得去早朝了。”
女子似是不满的嘟起了红唇,半晌,见他撑起身子,这才跟着下了榻,“皇上,臣妾伺候您更衣。”
“蝶儿,朕得走了。”男子穿戴整齐后,便搂着那名女子,将她抱回床榻,“等朕下了早朝,便过来。”
她点头浅笑着将身子窝回了锦被,看着男子踏出去的背影,本该是满足的嘴角,一下子就抿成一条真线,紧绷的如一柄利刃。
本该是温柔的眸子,此时也被冰晶覆盖,寒光森森。
直到那抹身影消失在殿门外,上官语蝶才拉紧锦被,闭上眼……
一觉浅眠,她眉头还未舒展,便被那不明的声音给惊醒了。
“咳咳……”明案前一抹修长的身影,蜷缩成一团猛烈的咳嗽着。
上官语蝶微微起身,朝那抹明皇处张望着,拓跋睿一身明皇,正俯案疾笔,批阅那一堆如山的奏折。
只是……这声声咳嗽,就如同一条鞭子,狠狠地抽打在上官语蝶耳边,让她无法安眠。
心中一阵厌恶,上官语蝶脸上却吟着担忧之色,披了件外衣,手中同时捏了件狐氅,走近拓跋睿,轻轻为他披上。
“蝶儿,你醒了?”拓跋睿回头掩嘴轻咳,俊脸上显了一色愧疚。
上官语蝶秀眉一拧,满脸的担忧,“皇上,我让人传冯御医……”
“不用了!”拓跋睿急声打断上官语蝶的话,“咳咳,咳咳咳……”却是咳的更厉害了。
“可是……”上官语蝶还欲想说些什么,见拓跋睿冷了脸,却也不好在自做主张。
“你下去吧,朕,今日政事繁忙,怕是不能陪你游湖了……咳咳……”拓跋睿几句话说完,又掩嘴轻咳不已,那张本该是俊美无暇的脸,此时也回咳嗽的原因,微微显了涨紫之色。
“皇上……”上官语蝶这次是真的担心拓跋睿的咳疾,这咳疾是拓跋睿自小就落下的病根,一直未得到根治,每逢变天,或是天气转凉,这咳疾就会发作,药石无效。
拓跋睿抬眸轻瞅了眼上官语蝶,那眸光锋利的如一把利刃,让人不敢逼视。
上官语蝶脸色一白,随即,对着拓跋睿福了福身,道:“臣妾,这就退下。”
上官语蝶转身披了薄衫,迅速离去,只那身后传来的声声咳嗽,叫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上官语蝶离去不多时,奉嘉太后就领着青莲,提着食盒过来了。
一身的素色锦服,将今日的奉嘉太后,无端衬托的年轻了好几岁,就连这发髻,今日也是刻意打扮,用了些素色的首饰。
“给太后请安!”
何亮俯身跪地,迎叩奉嘉太后。
“咳咳,咳咳咳……”阵阵扰人心弦的咳嗽声,透过明清殿的殿门,穿透而出,奉嘉太后听着,就皱紧了眉头。
她犀利的眸子,一抬,就瞪向一侧乖乖跪在殿在侧的何亮。
不侍她开口,青莲尖锐的责骂声,就飘进了何亮的耳中。
“谁这么不会服侍皇上?害皇上的寒疾又范了?”青莲斥责着,那双洞察微毫的眸子,一瞬就扫向何亮,凌厉地剐着何亮的体肤。
青莲的神情中,无端是把自己当这里的主人了……
这气势,还有这训人的口吻,可不比后宫那些娘娘差!
何亮心中滑过一丝冷笑,在抬眸瞧瞧青莲,这模样……到还算是清秀,只是……年岁大了些,瞧?连这鱼尾纹都出来了,就这点儿,可比那些个娘娘们的凝脂肌肤差了一筹,还有她用的这些个脂粉,跟红屁股似的,看在眼中明显就多了分俗气!
奉嘉太后见青莲一出口,就粗俗不堪,又看她今日,这番特意打扮,心下就觉得厌恶,不免就抬眸狠狠瞪了眼青莲。
青莲面色一暗,禁了口,乖乖立在奉嘉太后身后。
“皇上,这几日……”奉嘉太后低睇着何亮,轻声询问出口,话到一半儿却是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明皇打断。
拓跋睿搀住奉嘉太后,将其迎近殿内,边走边愧疚地道:“母后,儿臣这几日咳的厉害,到是扰到了母后!”
扶奉嘉太后坐下,拓跋睿随即坐在奉嘉太后对面,何亮命人奉了茶,就挥退了所有人。
奉嘉太后轻笑着,抿着手中的香茗,一双带笑的眸子,瞅着对面的拓跋睿,道:“皇上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虽非亲生母子,但你好歹也是本宫一手带大,你若病了,怎不叫母后担忧?”
这话,拓跋睿听着,自是觉出了内里的另一层意思。
奉嘉太后在警告自己,别忘了她对自己的提携和知遇之恩!!
拓跋睿面色阴暗,随即,掩嘴咳嗽不已,“母后,咳咳……咳咳咳……”
一时,拓跋睿的面色就涨的通红,喘息厉害,最后猛烈的一声咳嗽,拓跋睿松开手中的巾帕,展开,就有一朵玫红,在那洁白的丝巾中间绽放。
青莲的眼光一直追随着拓跋睿,此时一见那丝巾上的血红,脸色大惊,“皇上咳血了?”难道,是药下重了吗?可是……她记得这几日,她都未下药 啊?
为何这寒疾,还是发作了?
“啊!”奉嘉太后后知后觉,看着拓跋睿手中的丝巾,眸中却是闪过一丝冷笑,即刻,脸色灰暗,神情惊恐,“皇上,你咳血了?传,传冯御医,快,快快传,快!!”
她的身子一阵摇晃,险些从椅子上跌了下来,幸好有青莲伸手将其扶住,才没惊吓落地,随即,连声地吩咐,带着轻微的颤音,暗了她一双犀利的眸子。
拓跋睿这一咳血,无疑是在告诉奉嘉太后,他的身子垮了,这皇位,许是也坐不了多久……
青莲扶奉嘉太后坐稳,就急忙朝殿外冲去,却不想,拓跋睿的声音带着疲惫的虚弱,传进耳中,“不用了,咳咳……午时冯御医已看过,咳咳……”
拓跋睿咳着,脸色又苍白了一分。
奉嘉太后看着,眉宇深深锁起。
若说,拓跋睿倒了,她奉嘉太后要想保住太后之位,又该提携谁来掌控这大梁的天下?九王爷拓跋衍,还是十四王爷拓跋润?
她的眸光微微一抬,犀利的眸光如一把利刃,狠狠地刺时青莲的心涧。
她是在怪青莲,这次的药,下的太猛了……
青莲对上奉嘉太后责备的眼神,一时觉得的无辜,只得如做错事般,垂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这眸光太过凌厉,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你吞噬一般,可怕的让人颤悸!!
奉嘉太后回过头,拓跋睿依然轻声低咳,只稍稍缓和了气息,脸色依然苍白无色。
“皇上,冯御医的药都不管用了吗?”奉嘉太后拧眉,关切倍至。
只是,这神色中明显带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的惋惜和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