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睿一瞬,额头青筋直暴,胸膛起伏,一双眸子,更是燃着冰冷的火焰,凌迟着南宫明德,“你跟她,真的有奸情?”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道,背在身后的手,捏的死紧;心,更是颤抖的可怕!
这一刻,他竟然不想知道真相……
若小珠儿,依然是小珠儿,而他依然是拓跋睿,他对她的爱,就不会成为世人唾弃的不论之恋;他就有理由将小珠儿牢牢地困在身边,一辈子,不放开!!
南宫明德乞怜一笑,眸色灰暗寂寥,“如若,荷儿的心能在我身上一分,我又何至于被她利用的如此完美?”
他的心,很凄凉,冰寒一片,触不到丝温暖!
他以为,这些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荷儿,可到头来,却发现,只是一场骗局……
“她为了你的皇位,竟然十八年前就开始预谋一切,连着我对她的爱,也一并利用!!”他轻声低泣,绝望无限。
这种打击,击碎了他所有的梦想和执着;到现在,他想要的,不过一丝亲情,一丝身为父亲该为女儿铺垫未来的一条路……
他欠他们太多,真的太多……
“……”拓跋睿不说话,他不知道娘亲为他做了什么。可他却明白,娘在死前,确实……让他寒了心……
“答应我,好好照顾……孩子……我,我,对不起珠儿和御风……一定,一定要扶持他坐上皇位,一定……”
那一番话,清清楚楚地传进他耳中,抹煞了他对娘亲所有的美好!
她为其预谋一切的人,不是他拓跋睿,而是南宫御风!!
可是……
陡然,他的眸光微微一暗。可是现在,南宫御风是女儿身,娘亲的这番话,又该做何解释?且,南宫明德又主动交出兵权……
拓跋睿心里很烦躁,被这种未知的真相,搅浑了他清明的思绪!!
“所以,我累了!她既然那么想保住你的皇位,我不若成全她……”也成全我自己……
南宫明德颓凉的话带着一丝解脱,传进拓跋睿耳中,有那么一刻,他信了!
但是,当他想到一种可怕的阴谋时,他的脸色瞬间,惨白!
若是,那日跪在朝堂之中的不是南宫御风,而是南宫珠儿……
他的身子瞬间僵硬,眸中惊恐一片,若是那样,他拓跋睿又该做何感想?
南宫明德将兵权交给自己,迫使自己跟奉嘉太后和上官家,互相殴斗,两败俱伤之时,他南宫明德在领着南宫御风,以螳螂捕蝉之势……
他不敢在想下去,那后果,太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南宫明德盯着拓跋睿的背影,轻声哀求,“我只求你,放了风儿,放了她!!”他的眸中含有隐隐的泪光,他要牺牲自己,保全珠儿……
拓跋睿的眸色渐渐冰凝,回头看着南宫明德,将眸底的狠毒,悄然隐藏;拧紧剑眉,一脸的为难,“可这欺君之罪……”
南宫明德陡然一听拓跋睿放软的口气,眸中燃起一丝希冀,“我一人承担,风儿她是无辜的,就算你看在,南宫珠儿对你还有用的份儿,放了风儿,行吗?”
南宫明德不傻,搬出了南宫珠儿。以她身为灵上宫宫主的身份,定然对拓跋睿有用。他只想保住珠儿……
拓跋睿的眸光,又暗了一分,心底冷笑连连。果然,自己猜对了……
这老狐狸,现在想置身事外,待到自己跟上官家决裂的时候,在背后狠狠地给他拓跋睿一刀,既完成了娘亲对他的企望,又达到了这么多年来,他想荣登皇位的目的。
可惜,可惜啊!
南宫明德,你打错了算盘!
“你竟然也知道,朕宫的仙妃,是假的?”拓跋睿冷笑一声,掀袍而坐,一身的凛冽之息,带着防备。
“灵上宫出了大乱,珠儿若不回去主持大局。是问以后,谁还能替你掌控四国的动向?”南宫明德急切辩解,可惜一切的补救,来的太晚了。
自古帝王多疑,若其一旦对你起了疑心和防范,定会想尽力法将你控制,残杀!!
这也就是南宫珠儿为何不选拓跋睿的原因,她宁愿跟着唐唯浪荡江湖,无拘无束,也不想被人困在奢华的牢笼里……
“朕……”拓跋睿冷瞅一眼南宫明德,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揉着额头,貌似难以决策,其内心却早有了打算。
兵权他会接,南宫御风他也会放,但是……
放了,并不代表他拓跋睿不可以将他抓回来!
………………
隔日,拓跋睿下旨。
南宫御风无罪释放,南宫明德功过相抵,囚禁重阳宫!
拓跋睿这一道旨,一下;可是,惊了奉嘉太后和上官靖宇。
奉嘉太后一听到上官靖宇的通报,就气冲冲地冲到了明清殿,向拓跋睿凌厉质问。
奉嘉太后一进明清殿,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面上虽然还挂着威严却慈祥的笑,但那双眸子,却是如刃般,紧紧逼视着正批阅奏折的拓跋睿。
“皇上,就算南宫明德交了兵权于你,一肩承担了所有罪责,但南宫御风身为女儿身,大梁历代女子不从军,更是不可从政……”
拓跋睿的眸光一凌,俊脸上滑过一丝恼怒。他轻轻地一抬眸,浅然噙笑,冷声回问,“母后是觉得儿臣做错了?”
“这……这到没有……”奉嘉太后被质的无语以对,面色一阵发白。她从没想到拓跋睿,会如此直接地驳斥自己。
拓跋睿厌恶地瞅了眼奉嘉太后,执笔继续批阅奏折,“既然没有,母后可知,母后现在也在干预朝政,扰乱朝纲!!”
他的话,虽低柔,但身为君王该有的气势,一分都不减;从他身上淡淡散射出来的那股子威慑之息,莫名地让奉嘉太后感到一阵怯怕。
这气势太过凛冽,让人不敢轻晚靠近。他就算坐在自己的眼前,不动,不语,却能时时刻刻将你锁定,让你喘不过气来。
“母后知错,母后……只是……”奉嘉太后的气势明显弱了下去,她现在不能小看眼前这个被自己控制了十年的男人了……
他手中有了兵权,就相当于一下子从一个无名小卒,瞬间跨越,跟你站在了同一等的高度!
他,该是她的敌人了!!
拓跋睿疾笔书写,不理会奉嘉太后。既然,早晚要决裂,他拓跋睿何必还在受制于他人?
奉嘉太后悻悻而归,上官语蝶一脸焦急地迎上前来,“姑姑,怎样?皇上……”
奉嘉太后一听到上官语蝶提到拓跋睿,神色就变得恼怒凌厉,浑身更是气的颤抖,“他明显在维护南宫家,哼哼!!别以为,手中有了兵权,就凌驾在了本宫头上,你别忘了,你是本宫一手提拔的。是本宫让你坐皇的……”
她咬牙切齿地骂道,一脸的狰狞狠毒,让人不敢轻易探视。
“姑姑,你别恼!!”上官语蝶一时凝了脸,扶住奉嘉太后,顺着她的背,安慰道。她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杀死南宫御风,怎能消她心头被玩弄之恨?
“本宫能不气吗?他翅膀硬了,竟然想一脚踢了本宫!”奉嘉太后显然是被拓跋睿气的不轻,没等她先出手,这小子竟然先跟她决裂了?
她的眸中一时就浮上了凌厉的杀气。
“姑姑,既然皇上下了决心要维护南宫一家,我们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怕是会无端招惹祸事。”上官语蝶看奉嘉太后吃瘪的样子,显然是在拓跋睿受了气,不免轻声安慰,心下也跟着有了另一番打算。
想来也是,拓跋睿现在手中有了兵权,这底气自然一下子就上来了,姑姑若是还想用以往的手段控制拓跋睿,怕是在不可能,那么惟有顺从……
“你什么意思?莫非,本宫还得顺着他?”奉嘉太后眯着眸子,看着上官语蝶,寒光阵阵。她奉嘉太后掌控了拓跋睿十年,怎么可以顺从他?
上官语蝶一见奉嘉太后脸色阴暗,明显是误会了自己话中的意思。
顺着奉嘉太后的背,轻笑一声,她解说道:“姑姑,你听侄女说。这朝政之事,我们不能插手,但……在这后宫,有许多事,是姑姑可以插手的……”
上官语蝶故意顿下话,一双精亮的眼睛,闪着狡诈的冷笑。这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姑姑定然会懂自己的意思。
“嗯?!”奉嘉太后轻眨下了眸子,疑惑了下。她很赞同上官语蝶的说法,在这后宫,她确实可以做大……
“就比如,皇上纳妃之事,姑姑不是可以一手操办吗?”上官凝浅笑出声,眉宇中那丝奸诈的笑意,显着恶毒的算计。
“你是说……”奉嘉太后顿下步子,眯着眸子。心下像是明白了上官语蝶话中的意思,纳妃?确实是个不错的想法。
“南宫明德已被囚禁,我们随时可以派人,暗中做了他;可南宫御风还在外面,且她武功高强,要想弄死她,绝非易事,不若将她弄进宫,像害死南宫珠儿一样……”
上官语蝶轻轻地笑着,这脸上的笑,温婉得体,谁会想到这笑之下,是怎样龌龊的阴毒?
奉嘉太后眸光一亮,大笑出声,“哈哈,蝶儿,还是你聪明,哈哈……”她赞许地看着上官语蝶,轻拍着她的手,眸底冰寒一片。
拓跋睿,她奉嘉现在动不了;但是,对付一个失势的南宫明德和被赶出朝堂的南宫御风,她奉嘉太后怎会没有办法?
………………
随着,南宫明德被拓跋睿囚禁于重阳宫,将军府一下子冷清了许多。
南宫御风遣散了大半的侍婢和家仆,只留了几个一直跟随南宫明德的老家仆。这几日,闭门谢客,一人躲在香沁园里,守着娘亲生前的物品,独自发呆!
她没想到,南宫明德会为了她,交出兵权,且自愿被囚重阳宫。
南宫御风明白,拓跋睿囚禁爹爹,一是为了牵制自己,二也是为了好掌控灵上宫宫主。
三足鼎立的场面,毅然不存,那么现在的朝堂,必是两虎相争!
奉嘉太后在这种危机时刻,要想站稳脚跟,那么她心中最想除去的人,不是拓跋睿;相反,会是他南宫御风和被囚在重阳宫的爹爹。
自己活着,奉嘉太后就会对龙凤冰玉有所忌讳,杀了自己,她到是可以放手跟拓跋睿生死一搏。
所以,她在这儿等着,等着奉嘉来找自己……
她和她有两笔血债,要算,又怎会轻易放了她?
且,爹爹还在皇宫,她想救他出来……
三日后
将军府对得地热闹了起来,宫中的禁卫军,簇拥着几名趾高气扬的太监,敲响了将军府的大门。
“太后意旨,南宫御风接旨!”公鸭嗓尖锐地从前厅扩散开来。
前厅厅堂,南宫御风领着几名老家仆,跪地迎旨。
“御风,接旨。”
那公公看了眼南宫御风,这才傲慢地展开手中的明皇,念道:“念,南宫御风贤淑大方,又是大将军之女,名门之后;今,得皇上赏识,特赐风贵妃之尊称,三日后入住德阳宫,钦此!”
“这……”南宫御风面色凝重,一脸的诧异,怎么也不会想到,奉嘉太后竟然会出此下策。
公公见南宫御风不上前接旨,面色微寒,瞅了眼南宫御风,冷声催促道:“接旨吧!这可是皇太后的恩宠,你几世修来的福气,要太后亲自下旨。”
公公一声讥讽,却是让南宫御风面色惨白,心下却又不甘。如此进宫,且以风贵妃的头衔,这不是又将她打回原形吗?
她本就不想在见拓跋睿,只想跟奉嘉太后做个了断,却不想……
等来的竟然会是,册封?
南宫御风眸光暗沉,抬眸凝眉轻问道:“敢问公公,这旨是太后下的,可否是皇上的意思?”
那公公干笑两声,“呵呵,当然是皇上的意思了。不然,太后那敢自做主张,乱下意旨?”这话说的也没错,南宫御风到是找不出一丝破绽。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拓跋睿竟然也默许了奉嘉太后的意思。自己不敢违背爹爹的意思,却暗下指使奉嘉太后向自己下手。
若此次在回宫,怕是永无出宫之日了。
公公见南宫御风面色发白,明显很抗拒这道懿旨,这下他可就没好脸色给南宫御风看了。
“赶紧接吧!我等还要回宫复旨了。”他大声催促,看南宫御风的眼光,明显带着蔑视。南宫御风知道,自己现在无权无势,这些人在宫中生活了大半辈子,都是看人脸色过日子,怎会将她一个罪臣之女,放在眼中?
想必,奉嘉太后给自己的这个什么‘风贵妃’的称号,也定然是个空号。
“是!”南宫御风不敢看了看身后跪着几名老仆,心下一酸,伸手接了那道明皇。她知道,自己不接,定然会祸及南宫整个家族;所以,她只有委屈求全。
但,接下这道旨,并非代表她南宫御风就会乖乖听话,待她安排好一切,从宫中救出爹爹,自会远走高飞。
“接好了!”那公公怪模怪样的冷讽了声,将手中的明皇朝南宫御风手中一放,转身带着一帮人像是避瘟疫一样,飞快地出了将军府。
南宫御风看着,心底轻叹了声,握紧手中的明皇。
“小姐!”素梅端了杯茶,担忧地看着南宫御风。
南宫御风接过素梅手中的茶杯,将手中的明皇递给素梅,转身坐下,轻抿着手中的香茗,“素梅,此次进宫,我只身前往,你先回灵上宫,这里有师兄暗中相助,即可!!”
素梅神色一暗,转身扑到南宫御风身前,抓住南宫御风的手臂,担忧地道:“小姐不可,素梅跟着,也好有个照应!”
“素梅,小姐不想你……”南宫御风叹口气,伸手抚摸着眼前的素梅,总能通过素梅想起素柔。她的心一痛,撇开头,“在进宫涉险!小姐一人进宫,孤家寡人,没有牵挂,凡事只要不招惹到奉嘉太后,自不会落了把柄在她手中。”
南宫御风心中已有了打算,更是因为心底对素柔的愧疚,她怕……怕素梅在跟自己一起进宫,会得到跟素柔一样的下场……
如果是那样,她情愿一个人!
“可是……”素梅眸中浮上一股酸涩,心下更是哽塞的出不了声。
南宫御风拍着她的手,轻笑:“别可是了,其实,小姐进宫,也是有目的的!”南宫御风缓缓起身,朝厅外走去……
素梅跟在身侧,两人出了厅堂,南宫御风立在一株枫树下。九月的天气,枫叶红如血,秋风一吹,翩翩而下……
南宫御风伸手接这一片,眸中就被映入一汪的血红。
“爹爹还被囚禁在重阳宫,我想救他出宫……”轻轻松开手中的枫叶,南宫御风将自己进宫的目的道出。
爹爹可以为了她交出兵权,她也可以为了救他,在入一次虎穴!
素梅听到此话,面色一喜,眸底滑过一丝精光,“小姐,你要救老爷,那就更得用上素梅了。素梅可以不跟你进宫,就让素梅留在大护法身边,也好尽素梅一分绵力,好吗?”
“好吧!”南宫御风回头看着素梅,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眉宇中总是存了一分愁绪,浓化不开……
………………
德阳宫,在整个皇宫中,是处地最偏僻,离明清宫拓跋睿最远的一座宫殿。
一墙之隔外的,是凉宫,也就是宫中所谓的冷宫!
但相对来说,这德阳宫确是比先前的凤仪宫要精致堂皇了许多,这里虽不似庆安殿那般金碧辉煌,也不似明清殿那般磅礴大气,更不似凤仪宫那里荒凉……
只是,这德阳宫却相对来说,比凤仪宫冷清了许多,只因为,在这里没有南宫御风在乎和能入心的人。
奉嘉太后对她还算不错,派了十几名宫女和太监服侍她,其实,她知道,奉嘉太后是派人监视她!
一日三餐,照常不误,服侍她的宫女们也是尽心尽力,可她总是能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一种防备,她也不多话,自得其乐!
这一日,德阳宫外,倏然就热闹了起来……
“公主,你别乱跑,哎哟!我的小祖宗,你慢点儿……”
何亮领着一帮小太监和宫女,气喘吁吁地追着前面一个粉色衣衫的女孩儿。
女孩儿听到何亮的叫声,表情越加地逾越,脚下的步伐也跟风一样,瓢出了老远,“嘻嘻,你们来追我啊!来追啊……”
调皮地顿下身,回头笑看着被太监扶住的何亮,一子女孩儿的脸就黑了下来,挑了挑眉,瞪了眼那群被她甩在身后的太监们,讥讽一声:“真是没用,连本公主都追不上,你们是吃干饭的?”
“吱嘎!”一声,德阳宫的宫门被人从里面拉开,南宫御风一身浅紫色的苏绣衬碎花锦服,发间轻逸地挽了个髻,就随意地辫了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
手指勾起胸前的辫子的发梢,绕着手指把玩着,斜着眼睛看着叉腰的女孩儿,轻笑道:“是吗?若是……我追上了公主,公主会不会饶了公公他们?”
她轻轻眨着眼睛,朝着女孩儿走近几步,一脸的挪揄之笑。
“哼!”女孩儿狠狠瞪一眼南宫御风,见她一身简朴打扮,眉眼中随即浮上一丝轻蔑的冷笑。上下打量着南宫御风,半晌后,撇开眼,冷斥一声,“你?不会又是皇兄新纳的妃子吧?”
女孩儿叫拓跋崇瑶,是大梁唯一的一位公主,就因此,拓跋睿和拓跋衍都是极尽地宠溺她。
“算是!”南宫御风挑眉,嘴角勾起一丝无所谓的轻笑。
“算是?”崇瑶一下子凝了眉,看南宫御风的眸光,显了几分好奇,“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好笑,还算是?皇兄纳的妃子,有那个不是想尽力法,用尽阴招,谄媚娇娆地想讨好皇兄?
可她到好,反倒像对皇兄很不上心……
“我的意思是……”南宫御风耸了耸肩,眉眼中有着一丝精亮的笑意,“现在是,以后就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