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点突然谈起了自己的一些往事,这倒是让陈银川有些措手不及,同时,又让他的心中不免升起了,对奇点过往的好奇。
毕竟像这样神通广大的家伙,在他还未成长起来的时候所经历的一切实在是让人想探寻一番。
可惜的是,躺在摇椅之上的奇点似乎不太想要提及自己的过往,因而他很快岔开了话题。
他边摇动着手中的纸扇,边对着陈银川语气温和地说道:
“做好心理准备吧,以后你要遇到的苦难可比现在要多得多,而老头子我,也再没有机会跟在你身边了。”
听罢,陈银川微微皱起了眉头,却也没有做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微微地躬身行了个礼,随后向着奇点发自内心地道了声谢:
“奇点先生,多谢你的提点,不过,在这最后的时间里我还想要拜托你两件事。”
说罢,陈银川深深地鞠了一躬,目光灼灼看向了摇椅之上的奇点。
奇点摇了摇自己的纸扇看向了陈银川,脸上带着几分笑意,语气轻松地反问道:
“小家伙,你不觉得你有些贪婪了吗?我可是将你从爆炸之中救了下来,还没有收取你一分半点的费用嘞。”
“如今的我还没有能够报答奇点先生的能力,但现在的我,却是离不开那枚芯片,没有它的帮助,也许云江避难所便会在不久之后被母巢攻陷,而这云江市,也将沦为丧尸的乐园。”
说到这里,陈银川顿了顿,而后目光坚定地望向了奇点,接着说道:
“我还想拜托奇点先生把我送回到现实之中,因为,两位重要的同伴,还在等着我!”
在他那清澈的双眸之中,透出的不仅是坚定的信念,更有着对同伴的信任,对未来的希望!
望着这双明亮的眼眸,奇点也终于改变了他那懒散的态度,只见他挥手一划,随着一阵突然起来的清凉,那枚悬浮在空中的芯片便再一次飙回到陈银川的脑海之中,而后深深地扎根在其中,与此同时,陈银川也在脑海深处找到了那份熟悉的感觉。
那么,接下来便是将陈银川送回到现实之中了,可是,在这一步上,奇点先生却是和陈银川有着不同的见解。
只听他惬意地飘在空中,冲着陈银川说道:
“先前的那场爆炸其实已经将你的身躯完全毁坏了,你现在所占有的这副身体,只不过是我借用母体的力量简单地为你复现,如果想要攀登上超越的顶峰的话,以这副残缺的身躯远远不够资格。”
还不等陈银川说些什么,一股血红色的能量瞬间便从奇点的身上涌出,随后将他团团包住,在眨眼间就在他的身周围成一个巨大的蛹,还未等陈银川出声询问,那浓郁得就要化成实体的腥红色能量瞬间就要灌入他的身体之中。
无穷无尽的能量如流水般自他的七窍之中灌入,其势仿若是那落天之银河,不可抵挡,无可抗衡。
此刻,居于巨蛹之中的陈银川就像是即将蜕变的幼虫一样,源源不断的能量如同轻柔的薄纱一般沁入他的身心,溢出的能量在他的外围凝成一层坚韧而轻盈的外壳。
在这浓郁能量的灌注下,全身上下洋溢着温润的知觉,在极度舒适的感觉中,陈银川的意识很快变得晕晕沉沉,不一小会儿便陷入沉睡。
昨日之幼虫困于壳中不得翱翔天际,今日则振翅于无垠之空。
望着那蛰伏于血红色虚空之中的巨蛹,奇点那本来古井无波的面目之上突地现出几分狂热,粗糙褶皱的双手缓缓搭上了自己的杰作,幻想着久远的未来。
若是陈银川能够借此机会振翅高飞的话,也对得上他豁出一切回到过去了……
在空无一人的血红色空间中,奇点身化的老者突然开口自言自语道:
“老朋友,一直以来我都坚定地相信,陈银川必定能够攀登上那从未有人触及的顶峰,他必将超越极限,成为我们的‘先行者’。”
话音刚落,一个全身上下笼罩在黑雾之中的身影突兀地自虚空显出身形,随即阴冷地说道:
“奇点,我始终认为,唯有我们两人合力才能攀越那无限的断阶,唯有我们二人才是这世间的至高!将超越的希望寄托在他人之身,期盼那不可知的迷惘未来,奇点,你变了!”
奇点抚着顺应重力垂下的胡须,双眸中射出一道神光看向自己的老朋友,缓缓地说道:
“我们确实无双与于世,可那断裂的前路却犹如天堑,老朋友,既然无论我们如何尝试都不得寸进的话,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也何乐而不为呢?比起已经几乎耗尽天赋的我们……唉,神念的力量已经几近消散,我们该走了。”
说罢,奇点手指轻点虚空,而后伫立在原地,等待着绝佳时机的到来,与此同时,那浑身遮于黑雾之中的身影也静默地钻进奇点的身体之中。
很快,这个时机便悄然来临,奇点并指成剑,在血红虚空之中轻划而过,顿时,一道雷电交鸣的裂缝出现在他的身前。
在迈入那裂缝前的最后一秒,奇点回身看向了陈银川所在的巨蛹之中,沉声说道:
“陈银川,让我们,未来再见!”
……
过了许久,陷入沉睡的陈银川终于幽幽醒转,睡眼惺忪的他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之后,那原先包裹在他身周的外壳也随着脱落,而后消融于无形之中。
陈银川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仍身处母体所在的空间中,这里的一切还是如同当时一般,空洞,腥红,而又令人不禁心生恐惧。
身躯之中流转的能量比起先前还要多上不少,而汹涌的能量更是能在一瞬间便传递至全身,浑身上下供应给能量传递的通路更是通顺无比,同时,越发坚韧的身躯还能容纳下更多的能量。如今的陈银川,比起与母巢交战时的自己可要强上太多。
他讶异地张了张手掌,细细感受着自身的力量。
“这股力量,是奇点先生的馈赠。可是,我又该怎么回到现实?”
陈银川转动一周,将四处的景色一览无余,只见无数不规则的图案在这片腥红的空间中游荡,除此之外便再无他物。
就当他正为如何回到现实而发愁时,一阵奇妙的荡漾从脚下无边的腥红中晃动着传播而来,陈银川身边的空间就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一样,在未知的力量下不断泛起涟漪。
身处涟漪之中的陈银川只觉得眼前一花,那看惯了的腥红便迅速自眼中褪去,随即,世界斗转星移。
不过是短短几秒钟的功夫,视野中的一切开始复归原样,然而,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他的预料。
他本以为会回到那被爆炸炙烤成焦土的母巢体内,可在这片曾无半点人烟的危险境地,却零零碎碎地站着几名身穿休闲服的少年,正悠然自在地在这边废土之上搜寻着什么。
见此,陈银川收敛气息,将自己庞大的身躯压缩至常人大小,同时还在脑海中为自己的突然出现编织了个来历,而在做完了这些伪装之后,他这才缓缓地向着那几名少年走去。
......
现在正值秋高人气爽的时节,这几名少年本应该在避难所开设的学校中,可生性活泼的他们在离开了大人的管制之后,又怎么可能按捺得住自己那躁动的内心呢?
再加上从班里的某人听说了,在这片空地上曾有过一场影响了整个云江市的大战,因而平日里胆子最大,鬼点子最多的李贺,便在今日带着几个要好的伙伴悄悄逃离了避难所的管控,一同结伴来到了这里。
可是,身为云江避难所管理者的蒋承德又怎么会不知道母巢尸体的价值?因而在那场大战发生的不久后,他便派人前来回收此处的物件,母巢那巨大的尸体早就被分割成几十上百段带走了,此刻正保存在避难所研究院的深处以供给实验,而这附近存在过的,彰显激烈战斗的痕迹,也被蒋承德命人秘密移除.
将目光转回到李贺一行人身上,此时此刻的几人,在这温热的阳光之下只觉得无聊透顶,那传言中的巨大尸体\/游荡在大街小巷中的变异丧尸,好似都在躲着他们一样,不管他们再怎么认真搜寻也没能找到半点曾存在过的痕迹.
\"真是有够无聊的,要是那个骗人的家伙说这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我才不会来呢。\"
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冲着李贺不满地说道,他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吵了起来,现在正值午饭的点。
说实话,几人光是从避难所里面偷溜出来都很艰难了,更别提还要走上这么远的一段路,如果不是李贺坚持要带着众人前来,现在的这几个少年,就应该在学校里面吃上丰盛的午饭了.
\"是啊是啊,早知道我就留在学校里面听课好了。\"
看到身边的同伴都对自己的决定表达了不满,李贺也是无可奈何地低下了头,谁让他轻易就相信了别人的胡话呢?
正当李贺垂头丧气招呼着同伴返回避难所的时候,突然间,一个温和的声音从几人的身后响起:
“喂,前边的那几个小家伙,能麻烦你们稍等一下吗?”
听到了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李贺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偏僻的地方怎么会有他人的到来?难不成是学校里面的老师发现他们的行动了?
于是李贺等人猛地转过头去,却见到一个衣冠整洁,脸上洋溢着温暖微笑的家伙站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高举着右手不断挥动!
是谁?为什么这种地方除了自己一行人之外,还有着一个素未蒙面的家伙?
顿时,李贺的大脑飞速转动,在短暂的头脑风暴之后,他连忙出声叫停这个正不断朝着自己一行人走来的怪人。
“慢着,你就站在那里,不准继续往前走!”
李贺的双眼死死盯着这个尾随在自己等人身后的家伙,不管他有着怎样的企图,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先保持好两人之间距离,唯有足够的距离才能给他带来充足的安全感。
见到此人乖乖地听在原地之后,李贺赶忙将身边的同伴都收拢起来,随即开口问道:
“你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是我们避难所里的。”
说完之后,李贺便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个剑眉星目的男人,在李贺看来,这个男人的相貌算不上多么优秀,皮肤也有些粗糙,可是,在一刹那间,李贺的视线对上了他的双眸,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啊!犹如深邃的海底般让人着迷,而透过那重重海水的遮盖,又有着好似能够灼烧一切的火焰在不断跳动,就像是喷发的火山一般,可怕而又让人忍不住敬畏。
“咳!我是一名游荡在省内各处的幸存者,听说这里的云江避难所足够强大,还愿意接受我们这种流落在外的幸存者,我就起了投奔的想法。从远方一直顺着省道走,跟着路上的指示牌好不容易来到了这里之后,却是不小心迷了路,亏得我眼尖,恰巧看到了你们几个这才开口叫住你们。”
原来是前来投奔云江避难所的外来幸存者吗?不过,就在李贺下意识得要想要邀请对方一同前往避难所的时候,他猛的想起了不久前的一节课。
在那一节综合知识水平课中,负责人老师曾说过,整个金穗行省里的大多数幸存者,要不是待在自身所处地区附近的避难所中,要不便是不远千里投奔到最为富裕且强大的云江避难所,因此现在孤身一人遗留在外的幸存者,几乎完全消失了。
想到这里,李贺头上不禁冒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可谁知道,围在他身边的少年,在听到对方是来自其他地区的幸存者时便都放下了警惕,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围在那人的身边,七嘴八舌地问起了其过往的经历。
发展至今的云江避难实力已经远远不是当时那个困于旧时代秩序的时候所能比拟的,如今的云江市区内除了一些较为偏僻的角落,根本就找不到一丝半点丧尸存在过的痕迹。
不过在几位少年的眼中,既然眼前这个家伙说过自己是从云江市外而来的,想必他一定是一位超越人体极限的——“新人类”,在几人的认知之中,唯有新人类才有那份资格在危险遍地的外部世界自由行走,这可让这些终日只能困在云江避难所内的孩子羡慕得要紧。也难怪这些少年会如此兴奋地向凑上前去。
这几名少年团团地围在来人的身边,可是望着对方那精瘦有力的身形,感受着无名的压力,竟是让几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幸亏来人马上意识到这个问题,立刻便将外泄的气息收拢回身躯,随即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没了这股无形的压力,这群少年顿感轻松,其中一个较为健谈的小伙子率先开口问道:
“这位大哥,你和巡逻队里的那些阿叔们一样,都是新人类吗?”
而后将众人纷纷睁大了眼睛等着对方的答复。
果不其然,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对方轻笑一声,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是啊,如果不是新人类的话我又怎么能够穿越这么多的危险来到你们身边。”
众人齐刷刷地吸了一口冷气,一个有着空闲时间还对他们态度不错的新人类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于是,正是以成为新人类为目标的几人顿时都打开了话匣子,如同吵闹的麻雀一样七嘴八舌地询问着此人的过往:
“大哥大哥,你在过来云江市的路上遇到丧尸了吗?”
甚至还有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孩,随手扶了一下歪掉的镜框,满意疑惑地问道:
“哥,没有避难所配给的药剂,你是怎么变成新人类的?”
尽管和此人不过是初次见面,几人却是从他的身上寻找到了一些温馨的安全感,就连平日里话语最少的家伙也在此刻不断地问东问西。
看着这名陌生的来客热情地一一答复同伴们的问题,李贺的内心不禁放下了警惕,也是,如果对方是新人类的话,要对自己几人不利又怎么需要花费这么多的功夫呢?只不过,为什么会有人在如此偏僻的地方迷路呢,按理来说,从外边进入云江市内的话,一定能看到避难所为了引导这些外来幸存者而刻意粘贴的指示牌才对啊。
摇了摇头,李贺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全都抛到九天云霄之外,像是这么一个和蔼的“前辈”,一个能放下身段和不过是小孩子的众人友好交流的外来者,又怎么会做出危害自己的行为呢?一想到这里,李贺便也赶忙扑上前去,因为,对于新人类他也有着许多的疑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