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马出了双喜镇,他颤巍巍的爬上马背,弓着腰慢慢的骑着马往前溜去。
城门官在城门上看他滑稽的样子,实在忍不住高喊道,“放松身体,拉紧缰绳,挺直腰板,腿不要去夹马。”
瑾宴忙按他的话来,果然好受多了,“ 多谢官爷 ,”
瑾宴骑着马,边骑边找感觉,慢慢地他似乎找到了一个平衡的点。
心中一喜,腿上一用力,马立即冲了出去。他吓的慌忙抱住马脖子。
轻风擦过他的脸,带起了耳边的碎发。他闭着双眼紧紧的抱住马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马儿终于停了下来。
过了几息,
“你的马再吃下去,我和括儿今年怕是要吃土了。”
瑾宴猛的睁开眼睛,“林幽?”
他再一看,自己的马儿不知什么跑到了,林幽家的谷子地里,正大口朵颐的吃着谷子苗,林幽正一脸幽怨看着马儿。
他急忙跳下马,把马拴到了路边树上。
林幽看着他拉着马往路边走去。
谁成想自己不过是来地里看谷子,突然打东边跑过来一匹红彤彤的马,马上的人闭着眼睛,她震惊的无以言表,等她反应过来时,马一头跑进自家地里吃起了谷子苗。
瑾宴诧诧的来到林幽面前,“对不起林幽,我今天刚学会骑马,还不能很好的控制它。”
林幽看着眼前局促的人,“那也不能闭着眼睛骑呀?多危险呢。”
瑾宴点了点头,瞟了一眼让马儿啃的豁口大牙的谷子苗,“林幽我会赔你的。”
林幽嫣嫣一笑,“好呀,那你让我的谷苗恢复如初。”
“啊……”瑾宴为难的看着林幽,“除了这个,其它我都可以……”
林幽怔怔的看着他,“什么都可以吗?”
瑾宴眨了眨眼,突然感觉这个问题似乎不能轻易答应。
林幽见他不说话,上前把他额前让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回家去吧。”说完转身离开了。
瑾宴盯着她的背影想答应她,又顿顿的说不出口。
看了一眼她的背影,牵起马儿往家走去。
林幽转头看了眼牵马离开的人,看着自己的手发起了呆,他耳朵上的汗毛好可爱。
瑾宴牵着马边往家走边唠叨,“红枣,你怎么能跑到人家地里,去吃人家的谷子苗呢?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都快尴尬死了,都是因为你。”
“嘶……”马儿叫了一声,似乎并不同意瑾宴把什么都怪在它头上。
“好好好……不怪你,怪我。”瑾宴敷衍的安慰着马儿。
瑾宴看着眼前禁闭的木门,自打把娘从镇里接回来以后,家里的木门就时时禁闭,木门可以隔绝不怀好意的打量,却隔绝不了村里的闲言碎语。
他上前敲了敲门。
“谁呀?”
“草儿,四哥回来了快开门。”
“四哥,”草儿惊喜的打开了门。
瑾宴牵着马儿走进院子。
“马儿,”草儿欢快的围着马转圈。
瑾宴把马拴到干树垛上,转身关好大门。
“草儿,离它远一点,小心它踢你。”
“四哥,它长的真好看。”
“草儿过来,四哥这有好吃的。”
草儿立马跑过来抱住了他的大腿,眼巴巴的望着他。
瑾宴笑了笑点了点她的小鼻子,从包袱里拿出一块糕点喂给她。
“真好吃,”草儿的眼睛都圆了。
瑾宴又往她手里放了几块,转身进了东屋,瑾莲和瑾薇正在给蔡二娘喂水,喂一半流一半,瑾宴难过的看了片刻,出了东屋。
过了一会儿他拿了几根秸秆递给瑾薇,“大姐拿这个喂娘水。”
“这个怎么喂呀?”瑾薇疑惑的看着秸秆。
瑾宴拿起一根,演示了一下。
瑾薇眼睛一亮,“四弟你好聪明呀。”
“大姐,我打算明天去府城。家里现在有什么活需要我干的吗?”
瑾薇诧异的看着他,“四弟,你去府城干什么?镇上的店不开了吗?”
瑾宴叹了口气,“暂时不开了,我要去府城。”
没有人理解他,为什么非得选在家里需要他的时候去府城?他不需要谁理解,他只需要低头去做。
瑾薇沉默了半晌抬头看着瑾宴,“四弟,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家里你不用担心。”
瑾莲也点了点头,“四弟,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瑾宴心下感动,擦了擦眼角的泪,“大姐,二姐,你们怎么这么好?”
“她们好,难道我不好吗?”瑾蔓走进东屋。
瑾宴转头一乐,“三姐也好,”
瑾蔓翻了个白眼,“这还差不多,草儿吃的什么?我说尝一口,这个小兔崽子拔腿就跑。”
瑾宴把放糕点的小包袱放在炕上,“在这里呢,你们自己拿,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他转身出了东屋。
开始收拾起了自己的行李。
蔡二娘给他做的布鞋,大姐给他做的钱袋,三姐给他做的荷包,二姐给他做的汗巾,草儿给他的形状奇怪的石头,还有石前守送他的木雕,胡氏送他的衣服。
他一件件的放进包袱里。
夜幕低垂,东屋的炕桌上摆着四个菜,姐弟几个围坐一圈,瑾宴摸了摸蔡二娘的脸,夹起鸡蛋喂给了她。
奇怪的是,鸡蛋并没有掉出来。瑾宴心中一片悲伤,控制不住的一把抱住了蔡二娘,低低的哭出了声。
瑾薇姐妹几个也哭了起来,过了一会儿。
“哭什么哭?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去一个破府城吗?搞得像生离死别似的。”瑾蔓边擦眼泪边骂道。
好像刚才哭的最大声的那个人不是她?
吃过饭,瑾宴从包袱里拿出一百两银子递给瑾薇,“大姐,这钱给你留在家中应急,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去镇上的“望江楼”找江峰,他是我的结义大哥,自会帮你的。等我办完事,我就回来了。家里劳大姐多操心了。”
“四弟,你放心的去办你的事,家里有我们几个,你放心吧。”
一夜无话,
天刚刚亮了一丝,瑾宴就起来穿好衣服背上包袱,把小刀别在腰间。
谁能想到,以前总是起的最晚的人,现在起的这么早。
他轻轻的推开东屋的门,看了一眼家人们,骑上红枣头也不回的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