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旭抱着小女孩道,“语儿叫人?”
小女孩歪着头看向瑾宴,“我该叫你什么?”
宁旭把她放了下来,“他是你爹的兄弟,也是我的兄弟,你叫他舅舅或瑾叔都以。”
小女孩肉眼可见的高兴,欢快道,“瑾叔,我爹他好吗?”
瑾宴皱着眉疑惑的看着宁旭,那眼神分明在问谁是她爹?
“瑾弟,这是你石大哥的女儿拓惊语。”
瑾宴瞬间恍然大悟,眼前孩子就是王妃当年冒死生下的孩子,“语儿,你爹爹很好。”
拓惊语带着丝小心翼翼的问,“那爹爹什么时候来接语儿呀?”
“很快就来,等你爹爹忙完了,就会来接你。”瑾宴接话道,他不愿伤害一个孩子天真的心。
拓惊语失望的低下了头,喃喃自语道,“语儿今年都七岁了,还没有见过爹爹呢?”
瑾宴看着小姑娘失落的样子,心里微微的痛,皇位有什么好?让老皇帝如此丧心病狂,七子几乎尽灭,石大哥妻死子散,害得小姑娘有家不能回。
宁旭牵过惊语的手,带着瑾宴到正厅去拜见宁将军夫妇。
瑾宴看向坐在上首的老人,老人眼露精光,不怒自威。他心中不由感慨,这就是镇守西北的宁武海,正二品的镇军大将军,气势果然了得。
坐在旁边的老妇人则是带着笑慈眉善目看着他和宁旭。
宁旭上前行礼,“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上首的老妇人忙走过来扶起了他,“旭儿,路上受苦了。”
宁武海瞪了她一眼,“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走点路辛苦什么?慈母多败儿。”
老妇人并不搭理他,看向瑾宴,“这位是?”
“爹,娘,这是我的好兄弟瑾宴。”宁旭指了指瑾宴。
瑾宴弯腰行礼,“瑾宴见过大将军,见过夫人。”
宁武海细细的打量着他,“你就是五皇子信中提起的瑾宴?可习过武?”
“习过一点。”
宁武海拂过胡须,“宁旭,瑾宴听令,”
宁旭抱拳弯腰,瑾宴不解的弯下腰……
“宁旭为前军参将,瑾宴为左一百户,”宁武海洪亮的声音响起。
“遵命,”宁旭低头道。
“遵命,”瑾宴茫然的看向宁旭,这是个什么情况?自己怎么一到地就被封了个官?是石大哥安排的吗?
“宁旭,瑾宴,西北苦寒之地,边关常年饱受姜人骚扰。我年近花甲常常感到力不从心,望你们尽快熟悉边防军务,为国为民守好西北。”
瑾宴抬头瞄了一眼头发花白的宁武海,心中一股无以言表的感觉翻涌上来,他心中一凛抱拳道,“请大将军放心,我和宁旭定守好西北。”
宁旭满脸豪情道,“爹放心,我们一定守好西北。”
满堂肃穆,
突然一个幼稚的声音响起,“外公,惊语也要保家卫国。”
“哈哈哈……好,有你们,我大召未来可期,”宁武海爽朗的大笑着,笑声久久回荡在大厅里……
一座破败的城楼上,站着一个身穿甲胄的青年,他望着地面上一小块发黄的草地出了神,一转眼他和宁旭来到边关已经三个月,天气渐渐变凉,秋风不经而至。
这三个月,他和宁旭把带来的交子换成银子,招收了一批新兵。
对西北百姓而言进入军队就等于吃饱穿暖,所以兵分外的好招,很快就招够了近万人,期间他们与姜国交战过几回。
第一次上战场时,残肢体断臂在他身边飞舞,他吓的不知所措差点丧了命,多亏了宁旭他才没有死翘翘,从战场回来后他吐了整整一晚,什么都吃不下,等第二次上战场时他已经调节好了自己,他对自己说,他杀的不是人,这样似乎确实管用,他很快就因为英勇杀敌而升为校尉,两国似乎只是在试探彼此的实力,第二次战争后不久就平静下来,双方都在暗中积蓄兵力,大战一触即发……
“头儿,”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什么东西,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
瑾宴疑惑的转过身,“田多怎么了?”
田多跑到瑾宴面前,“头儿,你看!”
瑾宴低头看去,只见田多怀里抱着一个密瓜。
瑾宴惊喜道,“哪里来的?”这三个多月来,他能看见的肉和瓜果非常稀少。
田多呲着大板牙,“兄弟们巡边时拿猎来兔子和西南的苏家军换的。”
瑾宴看着田多的笑脸,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同样是守边关,西南的苏家要什么有什么,反观自己这边,要什么没什么?
虽然西南的气候温暖占便宜,但更大的便宜是人家苏烈有个当户部侍郎的弟弟,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往西南划拉。
西北在四大边关中是最穷的,整个就是一颗可怜的小白菜,他不由的想起了那首歌……
小白菜呀
地里黄呀
两三岁上死了娘呀,
就怕爹爹娶后娘呀
娶了后娘三年的整呀
生了弟弟比我强呀
弟弟吃面我喝的汤呀
端起面碗泪汪汪呀
“田多,下去把它切开,给兄弟们分分。”
“头儿,就这么小一个甜瓜,是兄弟们给你带回来的……”
“田多,听话,去吧。”瑾宴注视着城下荒凉的景象。
田多心不甘情不愿抱着甜瓜走了,边走边回头看一眼城楼上的身影,瑾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不像官的官了,以往他见过的那些官哪个不是趾高气扬。
朝廷赏赐什么东西下来,他从来都是先紧着兄弟们,哪怕最后轮到他,什么都不剩他也丝毫不会生气。
冲锋的时候他总把自己护在身后,总说他还是个孩子,自己都十六了,只有他还当自己是个孩子,时刻护着自己,他是家中的老大,家里七口人靠着四亩薄田过活,吃不饱是家常便饭,正值长身体的他,常常饿的半夜起来嚼家里用来绑爬犁的皮带,惹的爹爹总要胖揍他一顿,
宁家军招兵的榜文一贴,他立马就跑去报了名,只为了能吃上饱饭。
他以为吃饱饭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谁知老天爷还给了他一个更大的惊喜,让他碰到了一个好上司,好哥哥,他田多活了十六年,头一次知道被人护着是什么滋味。
他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抱着甜瓜走下了城楼。
林卓担忧的看着扶着墙呕吐不止的林幽。
过了好一会儿,林幽才直起了身子。
“幽姐姐,你怎么了?前面就是医馆,咱们去看看吧?”林卓担忧不已。
林幽拿手帕擦了擦嘴,弯腰提起地上的一大筐的平菇,“我没事,卓儿咱们走吧,李掌柜还等着呢。”
林卓上前抢过大筐,“我来吧,幽姐姐,你歇会儿。”
林卓挎上筐往前走去。
林幽呆了呆,眼神疑惑的看向自己的腹部,手不由自主的放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