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宴整整花了三天的时间,才把庇护所搭好,他学着朱三的样子,在里面盘了一个不太标准的炕。
天气越来越冷,他能获取的食物越来越少。
就连沙滩上的贝壳也少的可怜。
长期食物的匮乏,他瘦的已经不成人形。
一日,他到沙滩上去给火堆加柴。
突然发现不远的海面上几艘小海船围成一个圈。
瑾宴瞬间呆愣住了,他激动的看着那些小海船,身体承受不住巨大的惊喜昏了过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已经月上中天。
他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起来,拄着拐杖慌忙往海边跑去。
月光下的海面空空荡荡,瑾宴心拔凉拔凉的,一瞬间心如死灰。
心里不住的咒骂自己,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昏倒。
他呆呆的看着平静的大海,欲哭无泪。
他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腿上传来阵阵的的疼痛,他才慢慢的往庇护所挪去。
路过堆放柴火的地方,心里无处发泄的苦闷一瞬间涌上心头。
他一拐杖把所有的木材推到了火堆上,火一下子吞噬了所有的木材,火堆瞬间变大了数倍。
瑾宴情绪低迷的拄着拐杖往庇护所挪去。
沙滩上的火堆越烧越旺,在寂静漆黑的夜里显眼极了。
半晌后,一艘小船悄无声息的向着小岛的方向划来。
小船在距离小岛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小船上的男子把小船固定住,带着一个小孩往小岛游来。
两个身影光着脚踩上沙滩,看着沙滩上燃烧的火堆。
小孩指了指地上的脚印,两个身影慢慢的向庇护所靠近。
瑾宴睁着眼睛躺在温热的土炕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错过了这次的船,下回再看到船,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突然,“咔嚓”一声踩断树枝的声音从窝棚外传来。
瑾宴警惕的坐起身来,瞬间高兴起来。
自己在这个小岛上生活了好几个月,活物除了自己就是沙滩上的贝类。
这么响的声音显然体型不小,此时饿的两眼发光的他,已经顾不得来的什么了?
就算是头熊,他也不在乎了,他小心的拔出随身带着的短刀,眼睛死死的盯着庇护所入口。
“哗啦”一声,树枝做的门被推开了。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了进来,瑾宴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父子俩,瞬间呆住了。
男子奇怪的打量着满身树皮的瑾宴,充满警惕的问,“你是何人,怎会在刺岛上?”
瑾宴心里不住的对自己说要冷静,可不能再昏过去了,他动了动嘴,放下手里的短刀,顺手抓起炕边的拐杖,“大哥好,我是一个行商,来东南做生意,被人坑骗推下大海,想来也是命不该绝,醒来时就到了这里。”
男子似乎并不太信瑾宴的话,依然戒备的看着瑾宴。
瑾宴想到自己终于得救了,顿时悲从中来哭诉道,“我困在此处有好几个月了,连一艘船也没看见,每每想起家中妻儿泣不成声。”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男子看着擦泪的瑾宴,有些动容道,“此处距离岸边将近百里,你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
“我们蜑人的船从不许外人踏入……”
瑾宴一愣,心里想着,蜑人不就是采珠人吗?上学的的时候,有一次一个同学戴了珍珠耳环。
历史老师随即讲了一段汉籍中有关蜑人介绍,蜑人的生活十分悲惨由于日晒雨淋,蜑人多数长相奇丑,他们特别能耐得住辛苦,采珠捕鱼为生。
男女老幼常年居住在小海船中,世世代代不离船艇。
蜑人采珠的经历可谓惊心动魄。他们采珠是没有时间概念的,说去采就去采。
蜑人带上粮食汇聚到一起:十余只船集中在海面,围成一圈;
船两侧左右垂下拴牢了大石块绳子,大石块叫做“定石”。
蜑人们腰上系有绳索,一个个闭住呼吸随着大绳下潜数十百丈后,离开大绳,摸取珠母。
未多久,感觉憋气太甚了,海底下的蜑人摇动大绳,船上的人看到绳子动了,忙将大绳子提起。
蜑人随着大绳得以攀升,浮出海面后不断大喊大叫,上了船后几乎死去,很长时间才苏醒过来。
如果冬季下海了,蜑人浮出海面后,必须先向他嘴中灌下去苦酒,他会七窍出血,过许久后才能苏醒。
蜑人就是如此艰难地生活着,世代如此如此。
男子看了眼他骨瘦如柴的脸,“你的孩子多大了?”
瑾宴被他生硬的话问懵了,下意识答道,“快五岁了。”
“儿子女儿?”
“儿子,”瑾宴彻底被男人搞懵了。
这个男人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救自己还要加上一条结为儿女亲家。
这断断不可,鹿儿的未来鹿儿自己做主,自己没有权利这么做?
一想到此处,他不禁摇了摇头,“大哥,你什么意思?你今天就是不救我,我也不能替我儿子的未来做决定。”
他一想到自己今生可能再也见不到家人们,泪水止不住的流。
“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你哭哭涕涕的,一点也不像个男人。”稚嫩的童音响起。
瑾宴寻声看去,小孩睁着一双细长黑亮的眼睛,正一脸鄙夷的看着他。
瑾宴顿时有点不自在,自己这么大个人了在孩子面前哭成这样,有点丢脸呀!
他默默的把身子转过去,擦干眼泪才又转了过来。
男子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不是我不愿搭救于你。”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似乎做了某种决定,“我们蜑人是一个以舟为室,视水为陆,浮生江海的族群。
我们每每采珠,牲杀祭海神,极其虔敬,生啖海腥,入水能视水色,知蛟龙之所在,则不敢侵犯。
我们的船从不许外人踏入,不如你认珰儿为义子,这样我也好和族长交代。”
瑾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点头如捣蒜,谁能想到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他慌忙拄着拐站起身来,急切又兴奋的冲着男子作揖,“多谢大哥,我自是愿意。不知大哥尊姓大名?”
“在下宋一宝,这是我儿宋珰珠。”
“宋大哥,我叫瑾宴,咱们现在就走吧。”
“瑾兄弟,你莫急,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会带你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