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的剑尖刺破了陆征的胸膛。
鲜血滴滴答答从剑刃的边缘滴落下来。
红的刺眼，在若璃的眼前蔓开。
“陆征！！！”
身后的柳初初一愣，她失了神的冲了上来，推开了若璃，原本古灵精怪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她害怕得看着陆征，还有他胸前的那插入尺许的剑尖。
而若璃则是失神倒在了一边，她的脑海里涌现出了无数的画面，
古墓，洞穴，北辰国陆府，花灯市集，北辰国武会……
悬崖花田，白家村，花冠和灾祸，碑前立誓……
“今后，你去哪，我便去哪……”
“但我们此行，恐怕命途多舛……九死一生。”
“那我也不怕，因为你在我身边，即便万劫不复……”
……
“我喜欢你，陆征。”
若璃白色的衣裳也被血色沾染得不成样子。
她没有顾及这些，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就好像刚才的剑刃，是刺入了她的胸膛一样。
她的脑海里多了很多记忆，她感到如此的陌生，但又是那么的熟悉，心中无来由的不知名的情感，溢满了她的全身，她感到了一阵温热。
若璃面前的积雪上一点点融化下去，她才发觉自己已经泪流不止，若璃不断用手背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但泪水却是越抹越多，让她感到了一阵惶恐，脸上的血迹随着泪水蔓开，沾花了她的脸。
柳初初仍在一脸担忧地看着陆征，用手想要止住陆征的伤口，然后光差陆征的脸色，发现只是剑尖刺入，没有什么大碍之后，才缓了缓神。
这一泄气，她眼中的泪水也溢满了眼眶。
“怎么了？”陆征看着眼前的人儿，温和说道。
柳初初执着若璃的长剑，径自站着，手背遮掩，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没事，我只是有些害怕，害怕你又……”
柳初初的话语刚出，她自己也是一怔，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又”这个字眼，好似自己已经看到过陆征胸膛中剑而死的模样。她的心跳的很快……
陆征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道：
“没事了，没事了，我不是还活着吗。”
柳初初听到陆征的话，嘴角不禁留出一丝安心的笑容，随后又连忙把笑收了回去，轻哼了一声。
她眼神有些冷淡和愠怒，随后抢过了陆征手上原本属于自己的刀刃。
转过头，寒芒指着若璃，把若璃长剑插在地上，轻淡说道：“起来，我给你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柳初初上山前便说过，如果若璃做了丝毫对陆征不利的事情，她要拼劲这条性命，也要让若璃付出代价。
她要实现她的诺言。
柳初初和若璃的伤势都不轻，柳初初虽然有陆征疗养伤势，但毕竟被冷慈师太击飞了两次，身上再难堪重负。
陆征微微动神，但柳初初此时的眼神坚定，不会为了其余人退缩。
若璃没有任何言语，她低着头，不知思索些什么，她没有接过插在地上的长剑，那原本是她最喜爱的剑刃，但她如今的情绪波动，几乎让她难以把持，最后，她的身子渐渐沉静下来。
“杀了我吧……”
若璃缓缓说道。
柳初初微微蹙着眉头，看着若璃。
“杀了手无缚鸡之力的你，想让我站在道德的低点吗，我柳初初不在乎，但也不乐意。”柳初初的神色有些几分不悦，明明是若璃刺了陆征，让她无比生气，现在怎么倒她像是恶人了：“拿起剑，我可以作为魔教的一方，和你这所谓静航慈斋的圣女一较高下。”
若璃摇了摇头，她的眼里闪烁着些许迷茫，她轻轻看了陆征一眼，随后露出了清澈的浅笑，对着柳初初说道：
“我只是懦弱地没有寻死的勇气而已……我请求你，杀了我。”
若璃眼神的澄澈和那干净的笑容，让柳初初心中一动，她举起刀刃。
若璃轻轻闭上了双眼。
柳初初的刀刃在空中迟疑了片刻，咬了咬牙。一脸苦恼地收回了刀刃。
“好烦，我如果对你如何如何，我心底又会过意不去，而某人也会很伤心吧……我最烦做这种事了。”
柳初初撅着小嘴，若有若无看了陆征一眼，收回了自己的刀刃，藏回了袖子里。
陆征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笑容，他很了解柳初初，知道柳初初的心地太善良了，但也很要强，几乎是自己逼着自己才能做到平日里的杀伐果断。
柳初初来到了陆征的身边，陆征的笑容让她感到很烦，因为陆征似乎已经把她看了个通透，她抬起脚，原本想要狠狠跺一脚陆征的脚，但陆征的胸口还带着伤，柳初初的眼里也不由得一软，只是轻轻踢了陆征一脚，便自顾自下了山去。
陆征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和若璃空间。
若璃见到柳初初下山，眼中闪烁光芒。
“这样吗……”
她缓缓站起了身，脚因为长时间在雪地有些不稳，她低着头，没有看向陆征一眼，拿起了手中的长剑，随后果断朝着自己雪白的脖颈上抹去。
陆征的眼中一怔，抬手击破了若璃手中的长剑。
砰——
清水的长剑在空中破碎，若璃也再一次倒在了地上。她的脖颈只是出现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她低着头，不知有什么神采。
陆征缓缓朝着若璃走进，朝着若璃伸出了手。
“没事……”若璃没有理会陆征的手，她只是低着头。
“那些事是真的吗……”还没等陆征说完，若璃轻轻开口说道：“无论是合欢宗的山洞，还是北辰国之后……白家庄、静航慈斋……”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努力止住自己的呜咽。
“嗯。”陆征微微一怔，随后轻轻点头肯定，他的手没有收回，几乎持续在了空中。
“我对你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你为何还能丝毫不在意……”若璃轻轻说道。
“因为都已经是过去了。”陆征温和说道：“先站起来，地上很冷吧。”
若璃缓缓抬起了头，她看着陆征，随后一把打掉了陆征的手。
“我可以走……”
但只是站起便已经花了她大半的力气，没有几步便又倒在了雪地上。
陆征走过去想要扶起若璃，却发现若璃已经哭的不成样子。
“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啊……我不需要你施舍的感情，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陆征没有否定，只是轻轻应和。
“是啊。”
“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陆征毫不犹豫地说道：“即使此生命途多舛，此行九死一生，即便没有归路，万劫不复……”
若璃听到陆征的话语，眼中满盈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若璃的鼻子通红，看着陆征，泪眼晕染。
“陆征……我喜欢你……”
“嗯……我也一样。”
……
下山，若璃趴在陆征的背上，疲倦地轻轻低语。
“我真的很讨厌自己，为什么没有认清自己，还止不住对你喜欢。”
“这或许是优点也说不定。”
“净说些好听话。”若璃的眼底泛着笑意。
他们又行了许久。
“陆征……”
“嗯？”
“能够再陪我一会吗……”
“我会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