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伯觉得我的气质很好？”
楚笑烦一下就抓住了重点，颇有些自得地摸了摸下巴，神情很是受用。
“那当然！”老伯伸出手指，开始对着楚笑烦指指点点：“老头子在燕林买了这么些年的包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客官生的俊美不凡、气质淡雅、举止高贵，与咱燕林的风沙气完全就是两种极端。
那可真是......呃，有个词是怎么说来着？
老头子读书少，让我仔细想想......”
这老伯是真的会说话，怪不得他包子做的不怎么样，但生意做的却还不错，能坚持了这么多年。
楚笑烦试探着提醒道：“可是超尘脱俗？”
“不、不、不。”老伯头甩得跟拨浪鼓似的，否定了楚笑烦的刻意引导。
“咳，难道是风流儒雅？”
虽有些不太符合自己的预想，但楚笑烦表示也可以接受。
“不对，不是这个，让老头子再想想。”
楚笑烦神情一滞，随即不甘心地再次问道：“那一定是玉树临风了，老伯好眼力，我的确有那么一丝此类风范。”
“不是。”
“咳！雄姿英发？”
“不是。”
“气宇不凡！”
“不是。”
“豪放不羁！！”
“不是。”
“意气风发！！！”
“不是。”
连连受挫的楚笑烦仿佛泄了气一样，整个人都耷拉着，不甘心地问道：“我已将自身的优点全部言明，老伯还没想出如何夸赞我吗？”
“对了！”老伯此时方才击掌而笑，朗声说道：“客官，老头子我终于想起来了！我观客官举止风度翩翩，眉宇间韵味无穷，即使过了两日，这风韵也依旧留存于老头子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
那真是‘风韵犹存’啊！”
“......”
老头你要是不会形容，可以闭嘴。
“客官怎么不说话了？”老伯见楚笑烦呆立在原地，神情扭曲，似乎有些不怀好意，急忙开口问道：“可是老头子的话，有些不中听？”
“没有，挺好的。”楚笑烦笑得很僵硬：“老伯才思敏捷，不去教书当真是可惜了。”
“哈哈哈，客官真是幽默。”
“比不上老伯健谈。”
二人互相恭维一番后，气氛突然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街上行人来来去去，见这一老一少在“深情对视”，纷纷侧目，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
大眼瞪小眼，还要被人围观，老伯最先扛不住这尴尬的氛围，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
“客官今日再来，可是怀念老头子做的包子了？”老伯笑呵呵地说道：“也是应当，我这肉馅可是每日现杀现做，新鲜的紧。
闻闻，多香啊。”
说着，老伯用力的向楚笑烦的方向，扇了扇蒸笼上腾起的白气。
白气打在楚笑烦的脸上，此刻他已是如鲠在喉，但为了照顾老年人的自尊心，还是决定不开口当恶人，只敢在心里吐槽几句：确实很香，可你手艺不行啊！
楚笑烦微笑：“咳，其实我今日来，是有件事想问一下老伯。”
“客官尽管问。”
楚笑烦身体微微靠前，低着头在老伯身前，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这人好奇心重，之前听老伯讲述郑家灭门的事情，就起了兴趣。
今日闲着有空，我就想去郑家旧址看看。
不知，郑家具体位置在‘慈恩巷’的何处，老伯可否方便告知。”
老伯闻言面颊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神色扭曲一瞬，视线下移，正好撞上俯身在前的楚笑烦，那充满深意的审视目光，老伯心跳顿时停了一拍。
“呵......呵呵，客官虽是外来人，但消息真是灵通啊，就连我这个老人都快忘了，这巷子原来叫‘慈恩巷’。”老伯一拍脑门，尴尬地笑道：“刚才骤然间听见这名字，我还有些恍惚呢！”
老伯扯出一个十分难看的笑容，神色莫名。
“既然起了兴趣，当然要先调查一番。”楚笑烦直起身子，灿然问道：“怎么，老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哎？客官这是什么话？这事上了年纪的燕林人都知道，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老伯神情恢复了正常，也不知刚才是不是真的被楚笑烦“恍惚”到了：“就从这巷口进去，第一处小道右转第三家便是。”
楚笑烦拱手道：“多谢老伯告知。”
说罢，便要离开。
老伯见状急忙开口挽留道：“客官且慢。”
楚笑烦止步，不解问道：“老伯还有何事？”
“客官年少，对这些事情好奇，不足为怪。但郑家十口凄惨，至今仍未沉冤得雪，老头子希望客官去时，能怀着一颗敬畏之心，对亡者保持应有的尊重。”
老伯诚恳劝解，并微微屈身，以示恳求。
楚笑烦以礼相还，认真说道：“老伯放心，我绝不敢失礼。”
“如此，老头子我就放心了。”老伯快慰一笑，随即又问道：“来都来了，客官不买几个包子吗？”
“不了，不了。”楚笑烦一只手摆的飞快，另一只手拍了拍肚子，赶紧说道：“早上吃的太饱，现在一点也不饿。”
“唉，我这早上刚杀的羔羊，肉嫩的紧，客官不买几个，当真是可惜了。”老伯先是一叹，而后有些不死心地问道：“客官真不再买几个吗？”
听老伯这么一说，楚笑烦开始怀疑，莫不是那天的几个包子做的有些发挥失常，不是老伯的真实水平？
“呃......要不再买几个尝尝？”
“客官准备买几个？”
“两......不，六个吧。”
“好嘞！”
手里捧着打包好的包子，楚笑烦一脸茫然地转身走进了巷口，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被“营销”套路了？
之前追人跑的匆忙，楚笑烦并未细看周围环境。
步入“慈恩巷”，头顶的阳光忽然消失，本是青天白日，不知为何唯独此处被无故抛弃，得不到光明的眷顾。清清冷冷、阴阴沉沉，空气中充斥着一股湿腐的味道，让人很是不适。
久无人居的巷道间，早已生满了杂草，偶尔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也不知是何物种，从草丛中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