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泽眯起的左眼透着一股冷意。横亘在“陈列”脖子上的刀尖被他转移了位置。
“陈列”得意的扬起头,眼内透着稳操胜券。
他可是军师派来执行任务的,只要他什么都不说,慕容泽不能从他这里得到任何消息,如此,这慕容泽还能拿自己怎么样?
尽管“陈列”心中嘚瑟得很,可他面上却还是装模作样,故意摆出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问着慕容泽:“呵?北境的怡亲王,怎么不给我一刀来个痛快?”
听着这个冒牌货颇为自不量力的话,苏令仪那幸灾乐祸的眼神内夹杂着讥讽。
他知不知道,被慕容泽一刀劈了比秋后审问再死要舒服多了嘛?
她上辈子不幸落入到慕容泽的手中后就被他锁进亲王府的暗牢。
一共在那个地方待了七天。
七天之内,慕容泽并未对他施展任何刑罚,就连一日三餐从未落下,唯一要受的苦便是等待。
他的暗牢建造得十分奇特,像是一个大圆盘,成放射状一般切成若干个小房间,而这正中的,便是行刑台。
每日总有一个罪人被他的暗卫拖出来行刑。
她当然不是怕这些行刑落在自己的身上会多么的可怕。
毕竟是从东临暗卫营爬出来的幸存者,哪怕是她自己会变成这堆碎肉,她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也根本就不值一提,
唯独让她厌烦又难受的,便是受刑之人口中传出刺耳的嘶吼声。
他手下人行刑的手段十分奇特,总能让那碎得不知道是否还能被称之为人的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加上地牢下的回音,简直就是一个没有灯光又没有bGm,只会鬼哭狼嚎的迪厅。
而且一叫就是一整天。
当初她为了能让自己的耳朵听到更为细微的声音,可是吃下不少珍贵的药材。
沦落到暗牢后,那极其优越的听觉就成了负担。
声之大,耳膜承受不下。
仅仅一天,那些尖叫声就已经把她给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更别说还有那漫长的等待;看着自己身边的人少了又来,在围观那场血淋淋的极刑后,内心更是会到达极度的崩溃。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
可能秋后,也可能就是明日。
这就是慕容泽。
将人的心中的恐怖,厌烦悉数挖掘出来的专家。
然而那行刑还不曾轮到她,在硬是听了七日鬼哭狼嚎,她就被傅明旭派来的人杀死了。
真是讽刺。
……
“你猜?”
慕容泽头歪了歪头,露出个玩味的神色,一脚踹在“陈列”的肚子上,根本就不给“陈列”反应的时间,闪着寒光的刀刃下一刻就刺进他的身体。
随着一道破空的声音响起。刀身已然没入“陈列”的腰腹之中。
“陈列”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你……你竟敢杀我?”
“呵,你以为背后站着人本王就不敢动你了吗?”寒冷的双眸透着冷厉,踩着“陈列”的胸膛,拔出了自己的佩剑,被剑端掖住的血液瞬间四散喷射,喷洒了他一身。
苏令仪看着眼前晕开大片血迹的窗户纸,心头也忍不住发颤。透过窗户缝隙,她侧着眼睛看去。
里头的战况要比她想象中的猛烈。鲜红的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几乎整个屋子就没有不遭遇的角落。
她小心翼翼的看向慕容泽,他的脸上,染着凶光,对着那尚且残存意识的冒牌货说道:“派你这么个废物来投石问路,你背后的人估计也没想着你能活着回去。”
用手抹开唇瓣上沾染的血珠。像是抹上了大红色的口脂,在烛光的映衬下,带着摄人心魄的鬼魅。
“到死连这点都没看清,还真是愚蠢。”
他冷嘲着甩下剑上附着的血液,带着浑身的戾气破门离开。
苏令仪往里头紧了几步,直到慕容泽离去后,她这才蹑手蹑脚地从树丛后面出来。摸进屋子里。
从“陈列”那瞪得快掉出来的眼珠子,苏令仪看得出来他是有多么的死不瞑目。
很显然,这厮彻底的嗝屁了。
“真是走大运。”苏令仪啧啧两声。
没有被慕容泽一番折腾就死,真是太爽快了。他真该去买一张亲王府地牢的七日体验卡。“享受”一下循环播放鬼哭狼嚎的“快乐”真是可惜。
跨过“陈列”,苏令仪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样,继续镇静自若地做着自己尚未做完的工作。
忽然,脚尖一滑,她躲开一看。是颗小珠子。再瞥向那被慕容泽割开脖子的尸体,眼里一点意外都没有。
谁让这厮脑子好到可以排进大陆四杰呢?
民间传着这样的一句话:天下四分,共生四杰,北境慕容泽,南释岳禾轲,西玄陆云川,东临傅明旭。
这四个人不仅仅是才华过人,更是有着无上的地位。
不是王爷圣子之辈便是皇帝太子之身。
堪称这个世界的F4。
要不是少一个艾利斯顿商学院和一个日收208万的灰姑娘,她真的会以为这样高级的配置,会是在演一场玛丽苏的偶像剧。
熟练的检查着剩下的尸首,苏令仪的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这里除了傅明旭派来的,剩下的刺客竟无一例外,全都隶属于东临九皇子——傅铭予。
傅明旭行刺垣铃阁的主事者她可以理解,可是傅铭予刺杀逸儿做什么?
他有这闲功夫,为什么不去刺杀傅明旭非要选择跟他利益毫不相关的逸儿?
苏令仪怎么都想不通其中原由,只好带着满肚子的心事匆匆离开停尸房。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站在大树背后的慕容泽一言不发,凝望着她离去的背影。
夜曲悄然现身:“王爷,此人并未对那个假冒陈大人的冒牌货动任何手脚。
只是检查了那些行刺世子的遗体后就心事重重的离开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慕容泽捏着扳指若有所思。
“王爷,可是要属下跟着他?”夜曲问道。
慕容泽摆摆手:“不用,你去陈列常出现的地方找找有没有他留下的痕迹,那些人对他极为看重绝对不会轻易让他死掉。找到以后,带人去营救。动作要快。”
“是。”
夜曲离去后,慕容泽看了眼苏令仪方才躲藏的位置,便转身离开。
……
不知不觉,夜色黑了不少,眨眼间便已是三更天,就连热闹的东宫都安静了不少。
院外,一名穿着明黄色长袍的俊美男子喝着一杯热茶,正同慕容泽对弈着。
他的面容和慕容泽有着八分相似,和慕容泽那冷面阎王不一样,他则是多了几分柔情。微微颔首。那相同的琥珀色眸中溢出稀碎星光,淡雅的像是一位隐世的高人。
他正是慕容泽的亲哥哥,当今太子——慕容御。
“这倒是巧了,竟然还遇见刺杀垣铃阁的刺客。逸儿这运气也真是……”男人言语中尽是调侃,如沐的笑容宛若二月春风。
然那春风般的笑容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咳嗽所打破。
“身子差的肺痨鬼,还真是有闲工夫同我在这里谈论这些。”
慕容泽蹙起眉,板起的冷面孔有了一丝的松动。
慕容御的脸色变得苍白,他摆摆手,按住慕容泽刚要抬起的手,喝了口茶:“孤的身子你又不是不知?不过是老毛病犯了。无伤大雅。”
“天水灵芝可还够?”慕容泽冷着脸问道,仿佛刚才险些破防的不是他。
慕容御笑道:“够,东宫还能少了孤的药?
不提这个,你做事向来谨慎,此人隐匿身形的手段也极佳,连夜曲都没发现她的踪迹你怎么把这么一个危险人物给放开了?就不怕……是东临派来的人吗?”
回想着那眼角余光透出如小鹿一般的双眼,慕容泽莫名觉得有些熟悉。
思索再三,他解释道:“以那些东临人的脾性,不会丢石嵌玉,在没有绝对把握前,是不会派高手来做这种事情。
而且……我看他对那个冒牌货并不感兴趣。也只是在检查那些行刺的刺客,想来再追也不过是打草惊蛇。因此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