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真的决定了?”
今日身穿这正红色衣裙,一向端庄典雅的皇后都忍住出位姜奕这荒唐的行为开了口。
皇后说罢后,还不住的去看姜奕的神色,生怕自己的一时冲动触怒了这位皇帝。
姜奕低着头怀中抱着景安公主,这个今日的‘幸运儿’。小景安正窝在姜奕的怀中,似乎对周围的环境恍然无觉察,她扯着姜奕的手,正用自己软嘟嘟的小手掌掰扯这姜奕大掌上的手指。
景安公主正是稚嫩可爱的年岁,即使是掰着手指头幼稚的玩耍,在姜奕的心里也只觉得之分的可爱。
朕的女儿真是可爱!
沉迷于养崽的姜奕倒是没有看到众人眼中的各式各样的眼神,但不过,就算他看到也估计也不甚在意。最多也不过警告众人几句,来维护自己女儿在宫中的地位。
“嗯,就这么定了。”
姜奕一副淡然的模样,将头微微偏向皇后坐着的左侧,嘴角带着笑意,十分和煦。
这番态度让皇后不由得失神,那长长的甲套嵌入到手掌肉里,生疼。
皇后拉回视线,狠狠的压住嘴角,保持住她那母仪天下的微笑,也保持住身为皇后的端庄姿态来。
即使内心诸多不愿,但在如今这个场合下,皇后也知晓,她是绝对不能和姜奕对着干的。
即使陛下做了在荒唐的事情,身为他的妻子,身为一国之后,皇后只能给姜奕擦屁股,保存他在众人面前作为皇帝的威严。
这就是皇后的工作。
若是姜奕在后宫前朝失了脸面,他本人似乎一时半会无碍,但所有的矛头都会指向目前还中宫无子的自己。
想到这儿,皇后目光微冷,凌冽的扫过殿中神色各异的众人。
在警告完众人一番后,她才维持着嘴边的笑意,对着姜奕轻柔的说这话,态度一如往常,丝毫看不出他内心的怨怒。
“陛下既然下了决定,那甚好。”
说这皇后笑吟吟的举杯,邀请殿内的众人一起举杯,庆贺景安公主今日的喜事。
一杯饮尽之后,宫殿内的气氛才满满活跃起来。
弹琵琶的接着弹琵琶,跳舞的接着跳舞,抛媚眼的接着抛媚眼。
不过姜奕倒是没有接到,他现在满心满意都是自己怀中那跟面团做的小女儿。
景安在他怀里玩了一会就饿了,直拉着姜奕的手天真无邪的说着:“饿饿,爹父皇饿饿”
姜奕笑着一只手将她护着,另一只手拿起筷子来。
“爹爹不饿,是咱们景安饿了。”
说着,姜奕夹了一小块面前案上的五花肉,眼疾手快的喂到了这小祖宗的怀里。
景安下意识的长了嘴,嚼了两下,这才发觉自己吃了东西,而且这肉似乎比平日里还好吃上几分,瞬间整个人眼睛都亮了、
景安拉着姜奕的衣袖,张着嘴,一副翘首而盼的样子,等着父皇给自己喂上一口。
这边父女情深,和睦融融。但这在堂下的其他人眼中简直就是看着牙酸的不行。
····································································································································································另一边的青夷,此时刚刚才完成了意见的统一。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所有人的面色都十分疲惫,尤其是体格最为孱弱,而且基本不会熬夜的陆青,他此时两个眼睛已经几乎要粘和在一起,彻底的睁不开了。
之所以还勉强的用力的睁着眼睛,露出一点缝隙来,这倒不是陆青有多尊敬面前的两个人,这完全是因为他还要看路而已。
刚刚迈过大门口的时候,陆青就已经打起了哈切,眼眶下一圈黑色的印记,再加上他整个人昏昏欲睡几乎就要当时当刻瘫倒在地的神情,就连还怀揣着信使的乌穆也不由得在他临走前慰问上几句。
陆青全程都是迷迷糊糊的点头,迷迷糊糊应和着身边的人数的话。
那些声音就显示隔着厚厚的一层障碍传到他的耳边,那些画面更是时不时就重影和模糊,但陆青管不了那么多了,目前他还能站在众人的面前就已经是对自己脸面的最后一点呵护了。
“······嗯······告辞······嗯嗯······辛苦······”
在这一阵让陆青晕头晃脑的临别谈话之后,陆青就跟着前方模模糊糊的白色影子离开了。
那个正是跟他引路的侍从。
宫殿内,乌穆跟二人告别后,就又回到了宫殿内。
跟陆青的疲倦困顿不同,也跟乌去疾年老之后的身体能力与生活习惯不同,乌穆是越熬夜越兴奋。
这一整夜基本上都是他在不停的说着自己的想法和建议,滔滔不绝,就连乌去疾和陆青都不知道他哪里有那么多话要说。
清醒时的陆青还能跟着说上两句,有时候还会辩驳其中不合理、不切实际的内容,用他难得理直气壮的嘴毒来暗戳戳的报复乌穆。
但是随着夜越来越深,室内的烛火点的越来越亮,陆青就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他是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不通武艺的人,身体困倦的本能反应对他的影响很大。
等到后半夜,甚至早晨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有些不清晰了。
即使是听着乌穆说话,或者是不是在有人添茶的时候手上下意识拿起茶杯喝上一杯,额给自己醒醒神,亦或者去厕所通通肠胃之外,陆青基本就已经神游天外了。
等到最终走的时候,陆青的脑袋迷迷糊糊的冒出一个想法,他就不应该跟那两人说,这件事情要有个结果,所以这结果就报应在他的身上了。
临走的时候,陆青简直可以说是行尸走肉了,眼睛几乎都合上在一起,唯有一丢丢的缝隙照进光芒。
他这也算是另外一种的‘自作自受’了。
三人之中的另外一位,也是最年长的一位也是一样困倦。
乌去疾如今年岁上涨,人也跟着疲倦了。
后半夜,陆青基本就算是倒下了,唯有他老当益壮,继续和自己的大侄子攀扯着那些琐碎的事情,多是利益、面子、威望等等。
说到最后,乌去疾好几次都精神恍惚,说话开始磕磕绊绊起来。
乌穆看出了乌去疾的精神不济,提出暂时先结束今日的这次进程。
但是被乌去疾制止了下来,老爷子对着他怒目而视,很是不满。
所以到最后,在乌去疾的硬撑下,在乌穆的兴致勃勃,精力旺盛之下,在陆青的昏昏欲睡,神情惘然之下,这次三人从晚间一直讨论到第二日的上午十分。
乌穆回到宫殿内后,就开始整理起来这次他们谈论的内容。
原本这样的会议是可以着内侍在一旁记录纪要的,这样方便其他人在回忆或者攥写文稿的时候可以更加方便。
但是由于这一次有陆青在场,全场都是用大夏语说话,在加上这次的事情涉及到青夷最重要的机密问题。
所以在多方考虑之下,最终还是乌穆自己来完成这个工作、
不过索性他们谈论的内容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而那些内容乌穆都已经熟悉的能够当场默写下来了。
不过这次三人一起秉烛夜谈倒不是没有什么成果,乌穆就很是满足。
他成功的在这场耐力赛,甚至可以说是接力赛上保全了自己的意见和目前的成果,并且竭力的说服着两人。
虽然最后是在所有人的疲倦下收场,但这件事情就像是陆青在最一开始说的那样“是时候该有个结果了”,他们最终也达成了一致。
乌去疾包容了乌穆的特别到有些天真的想法,而乌穆更是从二人的意见中想方设法去改变,去让这件事情的成功率看起来更高一些。
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
乌穆伸了个懒腰,面前的数张白纸上面写着的,就是昨日到今天他们所达成的共识和内容了。
“或许,这次老天爷会站在我这一边也说不准呢。”
做完了这些事情的乌穆十分好心情的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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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崇光殿
在朝廷上,皇帝要立景安公主为皇太女的事情传出去之后,也是一阵哗然。
其实事情并非是姜奕口中所说的那么轻松,姜奕之所以先在后宫召集众人开口说出此事,就是要彻底下定决心,潜移默化的推行此事,并且给那些朝中的老头子们看看他的态度。
实际上,姜奕除了礼部之外,什么都没有。
之所以礼部会支持此事,只要好事因为他的得力能手,信任的宠臣——迟忠君。这位迟侍郎任职在礼部,并且如今也已经能在礼部掌控大局。
正是在这个情势下,姜奕才会在那时说出那些话来。
至于朝中众人的强烈反对,甚至曾经对他心生间隙的人恐怕会借此煽风点火,反扑回来,这件事情姜奕不是不知道。
但即使是知道,他也已经下定了决心打算如此做。
正常来说,身为一个皇帝,尤其是年轻力壮的皇帝,完全没有必要如此早的立太子,或者什么皇太女。
即使目前姜奕只有景安一个女儿,这么一个子嗣,在群臣们看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等一等,催陛下多去去后宫,这孩子不就有吗?
正是因为这样,群臣们很是不理解姜奕的这番决定。
好端端的,陛下为何要立什么皇太女?
陛下······糊涂了?
姜奕当然没有糊涂,甚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似乎越来越看的更清楚了。
对于群臣们意料之中的反对,朝会上的上谏,一叠叠、一踏踏的文书奏折,姜奕早有准备的就撒手不管。
既不再次表态,他也不打算收回自己的决策。
这次,他不打算亲自下场和老臣们去争论。
而且也用不着他亲自去辩论,因为他的麾下,正好有一位,身在礼部,懂得法令文书、礼仪规范、律法先例的人。
这人还是他的死忠者。
“培养了这么久,也该做些大事了······”
姜奕面色如常,静静的待在崇光殿内,全然不理那些殿外的纷纷扰扰。
他全然将一切都放给了这位朝廷中的新星来处置。
这既是臣子为主分忧的本分,同时,姜奕也想要看一看,这人的本事到底有多强,他的极限、或者说界限到底在哪里。
姜奕的眼眸幽深的仿佛如黑墨一般,黑发被高高的发冠束起,唯余下些许碎发在两鬓随着偶尔拜访宫殿的清风微微摇摆着些许的弧度。
他挺直的坐在龙椅上,手指的指节在桌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那袖子上,那用金色的和黑色的线交织绣成的暗纹中,一只五爪金龙时隐时现,凌冽的爪牙和威武的气势都活灵活现,仿佛真有龙依附在那龙袍之上。
此事的姜奕已经不是那个被慌慌张张扶持上位的新帝了。
三年的时间,数百人,甚至上万人的死亡都让姜奕清清楚楚的看清了自己的手中的权利有多大,自己的位置有多高,以及盯着自己和坐下位置的人有多少。
这一切都深深的改变了姜奕。
甚至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产生了变化,从平易近人到如今的·····虽然他依旧和蔼,从不动怒,但也没有人再敢莽撞的接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