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艳阳高照,酷热难当,工程队汗流浃背地回到了住处。
一些人顾不上喝水休息,就快步走向天井,查看那里的情况。
院墙旁边,铁架床依然摆放在原地,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范香君愧疚地向大家解释道:“我们买菜回来,就看到这张床摆在这里,当时就猜到有人进来了,把这张床当作楼梯。”
床铺的主人看到床上留下的脚印,愤怒地咒骂道:“他妈的死王八蛋,回去路上会被车子撞飞!”
有人附和道:“这种人就不会有好下场!”
“这小偷还真狡猾,居然能想到用铁架床当楼梯……”
大家议论纷纷,不时夹杂着几声谩骂。
这时一个剃着光头,绰号叫汤圆的人提出疑问:“如果小偷出去得利用这张床,那他是怎么进来的?”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他们也意识到,既然出去困难,进来也同样不容易。以这堵墙的高度,想要徒手攀上墙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啊,没有楼梯根本进不来,除非他会轻功!”有人调侃道。
“哈哈,会轻功的人还会来偷这个?”另一人笑道。
“那会不会是搬了梯子过来呢?”有人提出一种可能。
马上有人反驳道:“说得轻巧,到哪里去找梯子啊?”
“就算真的弄到了梯子,外面可是巷子,人来人往的,他哪有那么大胆子啊?”
“可能是从大门进来的吧?”有人猜测道。
“对哦,从大门进来倒是比较合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展开各种猜测。
范香君站在一旁,听着众人的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事实就摆在眼前,有些人却半信半疑,的确有点伤人。
正当她想要开口解释时,汤圆突然转头看着她问道:“香君妹子,你们出去买菜的时候,是不是忘记锁门啦?”
这话问得非常尖锐,一旁的范红梅顿时一股无名火起。这不是明显怀疑她们撒谎吗?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她们两人监守自盗,故意伪造了作案现场?
她脸色一沉,不自觉提高声音说:“不可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每次出门都会仔细检查门锁,就是担心会丢东西!”
汤圆并没有被范红梅的气势吓到,继续追问:“既然大门小偷进不来,那他到底是从哪里进来的呢?总不能是打地洞吧?”
说着,汤圆伸长了脖子,像只大鹅一样四处张望,寻找那不存在的地洞。
范红梅气得脸色涨红,怒视着汤圆,反驳道:“你难道看不到吗?明明就是从床铺上翻出去的,那上面还有脚印!”
汤圆把头一扭,似笑非笑说道:“那你倒是说说,他是怎么翻进来的呢?”
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等待着答案,因为他们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问。
赵光明倚靠在柱子上,不露声色地捏着下巴,静观事态的发展。
只听范红梅怒声说道:“我怎么知道?我要是看见了,一定打断他的狗腿!”
汤圆扯起一个微笑,不紧不慢地说:“既然你只是猜测,我也是猜测,你又何必这么大火气呢?”
范红梅气得胸口发闷,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这时范香君走出来,大声对汤圆说:“你不用含沙射影啦,你是不是怀疑我们自己把铜钱藏起来了?”
汤圆耸了耸肩,“我可没这么说哦,是你自己在说。”
范香君的眉头紧皱,质问道:“铜钱大家都有份,我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汤圆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那可不一定哦,毕竟一个人独吞和大家一起分,差别很大的呢。”
“是啊,这个账谁都会算。”人群中有人在小声低语,还有人附和。
范香君心里涌起一阵恐慌,她担心众人被汤圆煽动起来,到时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她不禁看向一脸冷峻的赵光明,暗自疑惑:他一直不出声,难道也是在怀疑她们?
范香君心中一阵黯然,忍不住上前说道:“赵哥,我们的确没有拿铜钱,请你为我们做主!”
还没等赵光明表态,汤圆就接口道:“别扯上三老板啊,不然别人还以为是他指示的呢。”
范香君听后心中一个激灵。这话倒是提醒了她,如果求助赵光明,大家很可能怀疑他也有参与,误会她可以,但绝不能误会赵光明。
她正暗自思忖对策,范红梅委屈地红着眼眶说:“你凭啥这样冤枉人?我们要是想独吞,早就坐火车跑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汤圆却像一头倔驴,振振有词道:“不就是昨天发生的事吗?也没多久啊。”
范红梅感觉自己百口莫辩,倔脾气一下子被激了起来。
她上前一步,瞪着汤圆咬牙切齿道:“是不是非要我一头撞死在这里,你才肯相信我们?!”
范香君大惊,连忙上前拉住范红梅,她心里非常清楚,以范红梅冲动的性格,很有可能真的会做出这种傻事来。
“四姐,我们不用跟他解释了,”范香君劝说道,又转头看向汤圆,冷冷说道:“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直接报警吧,让警察来还我们清白。”
汤圆晃了晃那颗光头,无所谓地说:“行啊,警察一查就清楚了。”
范香君几步冲到赵光明面前,“赵哥,你打电话报警吧。”
赵光明见她眼中泪光盈盈,却强忍着不让泪水滚落,突然觉得她这副倔强的模样,和记忆中的某个人非常相似,不由得心生爱怜。
“不用报警!”赵光明沉声说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缓缓地环顾了下四周,提高音量说:“都别再说了,我相信她们,这件事到此为止!”
刚才他不插手,是想到如果过早地干涉,有可能会有包庇的嫌疑,从而坐实两姐妹的罪名,这样岂不是帮了倒忙?
现在,该是时候收场了。
范香君听到赵光明这样说,委屈的泪水瞬间喷涌而出,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她忍不住掩面而泣,细碎的抽泣声从指缝间零散地传了出来。
他说相信她!他在为她撑腰!这让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
为了他这一句话,她愿意为他付出一切,为他生,为他死,以报答他的这份信任!
众人见赵光明说得如此斩钉截铁,也开始转变了态度。
有人附和说:“是啊,肯定不能报警啦,要是让警察知道这里挖出了铜钱,就算最后找到了,也肯定会被上交的。要是找不到更麻烦,我们都成了嫌疑人,整天被警察叫去问话,还怎么干活啊?”
“就是,就当没发现什么铜钱啦,反正也没啥什么损失……”
有人责备汤圆道:“凡事都要讲证据嘛,你怎么能平白无故去怀疑人家女孩子呢?”
汤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我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希望两位妹子不要往心里去哦。”
范红梅瞥了一眼汤圆那张虚伪的笑脸,心中的不满在翻涌。
他刚才的那副模样,分明就是铁了心要给她们俩定罪,哪有半分像是随便说说的样子?真想不通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汤圆,竟然让他如此不近人情、不通人性!
尽管心中有万般的委屈和不满,却又不好发作,不然显得自己太过小心眼了。
一场闹剧终于收场了。这时,大家突然感觉到饥肠辘辘,于是纷纷拿碗吃饭。什么都是浮云,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次日中午,请假的朱平回到了住处。
汤圆一看见他,就嘲弄说:“猪儿虫,我们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朱平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你这话是啥意思?”
汤圆解释道:“出大事了,昨天铜钱被人翻墙进来偷走了。”
朱平张大嘴,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我才走一天,就发生了这种事?”
旁边有人调侃道:“对呀,诶,猪儿虫,不会是你偷偷拿走的吧?”
朱平笑着说:“别开玩笑了,我要是拿走了,还回来干啥?直接回老家去啦。”
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那道高高的围墙,补充道:“围墙这么高,我又不会飞,怎么进得来呢?”
汤圆接口说道:“是啊,一般人都翻不进来,但铜钱却丢了,大家也很都奇怪呢……”
范红梅听到汤圆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怒火。这个死光头,一有机会就兴风作浪,说话阴阳怪气的,是认为她们好欺负吗?
她咬了咬牙,准备冲上前去找他辩论,却被一直留意她举动的范香君扯住了衣袖。
“别理他,四姐,我们清者自清。”范香君低声说道,声音坚定有力。
范红梅虽怒气难消,却也明白,就算她上前去辩论,也是占不了半点便宜,还不如不理会他。
她远远地瞪了汤圆一眼,气冲冲地回房间去了。
范香君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对那几人的议论声充耳不闻。
她非常清楚,尽管这件事情被赵光明压了下来,但在某些人的心里,仍然存在着一些不满的情绪,而且她们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消除。
如果天天为这事去争辩,只会显得不识时务,令人反感,也让赵光明为难。
有些事情,你越是在意它,它越会不断放大,扩大影响力,倒不如选择听之任之,时间长了,失去关注的滋养,它就会慢慢消散,最终遗忘在岁月的长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