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受到任何怀疑和阻碍,艾拉就拿回了一批阿勒曼尼骑士的装备。
看着那些难以仿制的、被绘制或雕刻在盾牌和盔甲上的纹章,阿尔弗雷德又一次惊的张大了嘴。
“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给那些降兵多发军粮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你到底已经把计划做到多远的地方了?”
“没有那么夸张。”艾拉说道,“我第一次打仗的时候,倒确实会想着把计划做到完美无缺,不过随着打的仗越来越多,我逐渐发现,在成千上万人以死相拼的战场上,会发生太多的变数,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计划好是不可能的。我能做的只是尽量把我能看到的意外情况考虑进去,做好更加充分的准备而已。加洛林的袭击不成功、阿基坦公爵以良好的状态赶到战场,这个概率还是挺大的,所以就考虑进去了。”
“确实。”阿尔弗雷德拄着下巴点了点头,“上次遇到时,那个加洛林还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我们这一边的,只是暂时合作而已呢。对于阿勒曼尼人,不能够给予太大的信任。”
“但我的预案也到此为止了。”艾拉的神情一转严肃,“袭扰失败了没关系,要是最后决战时加洛林的部队没来,那麻烦可就不是一般的大了——希望他能够明辨利害,不要做的太离谱吧。”
“那倒不至于。”阿尔弗雷德笑着安慰艾拉,“加洛林这个家伙,对局势的判断一向很准确。”
“还是先谈眼前的问题吧。”艾拉摇了摇头,扯回话题,“明面上我们是去筹措军粮,实际上是要假冒这群领主去袭击阿基坦公爵,可待在阿基坦公爵身边的是他军队中最精锐的重骑兵,而且服下了那个药水,非常难对付。我们不能调动太多的战力过去,不然这群阿勒曼尼的战俘会产生怀疑。甚至只要留下尸体,我们的谋划就会被发现。这个任务的难度非常高,我和你是不可能为了‘筹措军粮’而带队外出的,必须要派最值得信任的部下去做才行。你手上有合适的人选吗?”
阿尔弗雷德耸了耸肩:“瑞典王,我最值得信任的、能够独当一面的部下,早就被你用土地拉拢,去当你的封臣了。”
“你是说格拉海德?”
“他的话,要处理这个问题应该很容易。”
“可是他现在不在啊?”
“那没办法,只能随便派一个人了。”
“怎么能随便派一个人???”
“放心吧,瑞典王。”阿尔弗雷德笑道,“只是去挑拨离间,又不是真的要把阿基坦公爵的脑袋取来。这种程度的事情,我手下随便挑一个圆桌骑士,都能应付的过来。。”
说完,他收起笑容,眼神朝着身后的骑士们一瞥:“杰兰特!”
“在!”
一名年轻而英俊的骑士站了出来。他的佩剑上装饰着黄金和宝石,和其他的骑士相比,地位明显要高一截。
“我给你三十人,你们伪装成阿勒曼尼骑士,去袭击阿基坦公爵。记住,你的任务是挑起争端,不许暴露身份,也没必要取下阿基坦公爵的首级!”
“是!”
杰兰特的回答干脆利落。
“只带三十人,没事吗?”艾拉颇有些担心地看着阿尔弗雷德。
“人多了反而容易暴露。”阿尔弗雷德淡淡地回答道,“瑞典王,你就在旁边看着吧。上次阿兹特兰人进攻不列颠时我们丢了脸,现在怎么也得给挣回来才行。”
杰兰特很快就换好了铠甲装备,带着阿尔弗雷德给的三十名骑士,以及做给阿勒曼尼人看的“运输车队”,匆匆出营了。半路上,他们和运输车队分离,车队负责去采购粮食,他则带着骑士连夜朝着阿基坦公爵所在的方向赶去。
马蹄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嘈杂,晚风呼呼地吹着,拂过他们的面甲。
“报告上说阿基坦公爵的骑兵据此地不到两天的路程,但是在我们朝他们的方向赶过去的同时,他们也在朝我们的方向赶过来,所以不能轻敌,得随时做好作战的准备!”
“是!”杰兰特身后的骑士们一齐回应。
“我们的任务是伪装成阿勒曼尼的骑士,去袭击阿基坦公爵,切记不要暴露身份。阿基坦公爵现在远离了大部队,只带着小股骑兵,但是骑士王特别强调,我们不需要取下阿基坦公爵的首级,记住了吗?”
“记住了!”
“重复三遍!”
“不需要取下阿基坦公爵的首级!不需要取下阿基坦公爵的首级!不需要取下阿基坦公爵的首级!”
杰兰特这才点了下头:“务必谨记于心。”
这一小股骑兵就这样奔入了前方那茫茫的夜色中。
第二天下午时分,两支部队相遇了。在一片平原上,双方相互对峙着,隔着老远,依稀能看到飘动着的对方旗帜。
“阿基坦公爵好像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主动朝这边靠过来了。”杰兰特伸着脖子眺望着,“这是把我们当成了阿勒曼尼的骑士,想和我们谈话吗?”
一个声音从旁传来:“正好,看我给他个一箭!”
“箭”字还没落下,三支箭就连珠似地飞了出去,杰兰特大惊失色地回过头,呵斥射出箭的那名骑士:“你在干什么!”
那骑士一愣:“不是说要袭击阿基坦公爵吗?”
“袭击这种小事算什么?关键是伪装身份!”杰兰特严厉地呵斥着,“阿勒曼尼的骑士他们能有这么准的箭术吗?你还连着射出三箭!”
“这……”那骑士慌忙低头认错,“对不起,我没考虑到这些!”
杰兰特回头望了望,看到阿基坦公爵的战马已经因为刚刚那三箭而倒地不起,阿基坦公爵本人也被摔下马来。为了掩护他,敌人的骑士已经开始向上涌来。
“没办法了,我们也上。”杰兰特一挥手,“特别注意,对手拥有超强的恢复能力,不要和他们硬碰硬。另外,千万不能暴露身份!”
两军开始互相对冲。战马的速度越来越快,随着风声鼓起,双方纷纷放下了骑枪,从正面望去,密密麻麻的骑枪就就如同刺猬竖起的尖刺,令人不寒而栗。
双方都凝神屏息,寻找着对方的破绽。骑兵间的冲锋,决胜往往只在一个交错之间!
可就在两军即将交错的那一瞬间,杰兰特身后忽地有一名骑士抛掉骑枪,从马上跃了起来!
他的身体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并利用这个动作在空中拔出了自己的佩刀。双方的骑兵冲撞到了一起,唯独这名骑士却避开了冲击,在一个转圈后稳稳当当地落到了对面一名敌军的马背上,同时手起刀落,把身前那名正在驭马的敌方骑士给从马上劈落了下去!
他迅速而自然地控制住了敌人的马匹,然后冲杰兰特的方向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然而,他却发现杰兰特正气鼓鼓地瞪着他。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做过头了。
“这仗没法打下去了!”
杰兰特气急败坏地把手放入嘴里,吹了一个标志着撤退的口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