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玄霄怒言
在夙琅思虑间,玄霄亦是心绪不平,为夙瑶冷淡的拒绝夙琅好意而愠怒在心。
夙琅一片赤诚关怀夙瑶,夙瑶不接受也罢却对夙琅这般冷言冷语,拒绝夙琅殷切关心,实非长姐所为!如若夙琅能够这般待他,便是梦中亦能开怀畅快。
望着夙瑶,玄霄眸光越发冷沉。
夙琅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夙瑶不时扶在额上的手和眉宇间隐隐透出的疲惫,即便想要了解情况改善她与玄霄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忍在此刻打扰夙瑶休息,只扶着夙瑶躺下后便与玄霄一起收拾好地上的一片狼藉后方与玄霄出了门。
方步出房门,一眼便见到玄震缓步而来,眉头微皱,目光含忧,“夙琅师妹,夙瑶师妹如何了?她昨日那般豪饮,今日又未见出门,可是身体违和?”
夙琅遥遥头,“姐姐宿醉头疼,方才喝了半碗甜羹后便睡下了。”
玄震松了口气,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思虑少顷,问夙琅道:“夙瑶从来自律,平日里更是半点不好那杯中之物,可昨夜却那般行态,夙琅,夙瑶她可是有何心事?”
“心事?喝酒就是有心事吗?”夙琅疑惑,犹疑的与玄霄对看一眼,苦恼的摇摇头,“近日我们一直在一起,我却是未曾发现姐姐有什么与往日不同的地方。”只除了好像更加讨厌玄霄师弟之外,但讨厌玄霄师弟也是心事吗?因为讨厌玄霄师弟便要喝酒吗?
夙琅皱着眉,苦思片刻仍是不甚明白。
“如你这般的迷糊性子,便是夙瑶真有何不同之处你怕也是发觉不了吧。”玄霖不知何时出现在小院里,长身玉立,一手执箫,淡然而笑。
“师兄。”夙琅眼前一亮,不在意玄霖戏谑的话语,上前捏着他的衣袖,低声道:“师兄,你莫要再生气了,我并非有意丢了那花灯的,师兄你便原谅我,莫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玄霖半侧过身不看她,眉目疏淡,话语中平淡无波,“夙琅师妹何需挂心?不过是小小一盏花灯,丢了便丢了,又哪里值得我生什么气。”只昨夜他方离开那一小会儿,染儿便被那玄霄诱骗,两人独行,把臂同游,月下放灯,好不快活!只余他孤身一人,于人潮中四处奔波寻找,寻到人时却见一行人相聚一处,言笑晏晏,欢欣非常,那两人竟还亲密的在喝同一碗甜羹!
虽他明白染儿心性,会有那般亲近之举定是玄霄软语哄骗于她,虽如此,然只看着染儿平静无辜不知犯了何错的双眼,他便是忍不住一阵怒火上涌,且现如今竟还认为他是在为她丢了那花灯而生气!
“师兄……”夙琅抿唇,微皱的眉宇间含着委屈与失落,见玄霖不理会,浓密的长睫颤了颤,低垂下来,掩住眸中的点点水光。
见着眼前的情景,玄霄不自觉的握紧双手,手中还未来得及处理的碗瓷碎片深深陷进手掌之中,丝丝痛意猛烈的传进心间,连带着心脏也开始滞闷灼痛起来,双脚有意识的上前两步,冷峭的双眸冷冷逼视玄霖,寒声道:“丢失玄霖师兄所做的花灯,夙琅师姐亦是难过失望非常,且如今只为了区区一盏花灯,玄霖师兄便这般小心计较,未免太过不近人情。”
满含冷意的话语方出口,小院里霎时一片寂静。
“玄霄师弟慎言。”玄震轻斥一声,眉头紧皱。他虽知晓玄霖玄霄素来不和,但玄霄如今虽是双剑宿主,然他入门较之玄霖晚了十多年,阅历尚轻,辈分也在玄霖之下,玄霖为琼华二师兄,玄霄这般言语却是极为不敬尊长。
玄霄毫不理会微怒的玄震,只寒着脸看玄霖,双眸之中暗火涌动,却透不出一丝光彩,其间仿佛暗藏噬人血肉的凶兽,急欲挣开束缚奔蹿而出,将眼前一切阻碍残杀殆尽,肆意的让心底的暴虐*倾泻而出。
“玄霄师弟……”夙琅本欲出口为玄霖辩言,玄霄师弟虽是维护她,然此事是她有错在先,她亦不愿让玄霄师弟误解师兄。可方一转头便看到玄霄的神情,一贯面无表情的脸孔此刻竟透着几分冷酷暴戾,让她觉得有些陌生而不安,一时竟怔住了,心中茫茫然少顷方嗫嚅着开口道:“玄霄师弟,玄霖师兄不是你说的那般……”
话音未落,玄霄蓦地侧头看她,暗红的双眸竟透着狰狞的狠厉,让她心中猛地一跳,竟生出了些微惧意,不自禁的抓住身旁玄霖的手臂。
她轻微的瑟缩自是瞒不住玄霄的双眼,喉间好似传出一股铁锈味道,从心底泛上心头的是何滋味他已然分辨不清。缓缓闭目压下心头急欲破坏眼前所有一切的暴虐冲动,努力平息体内汹涌翻滚的阳炎真气,一手握住轻轻颤动嗡鸣的羲和剑,不想看到她此刻的任何会令他心神不稳的表情,低眸看着她腰上垂下的蓝紫丝绦,平淡开口道:“师姐莫忧,是玄霄无状了。”
“玄霄师弟……”夙琅有些无措,虽然方才的玄霄师弟陌生的让她有些心悸,然方才玄霄师弟也是为了她才出口冒犯的师兄,玄霄师弟一贯守礼知进退,却是因出言维护她才逾距,遭玄震师兄训斥,她却又为师兄辩护,还表现出了害怕玄霄师弟的举动,一定是伤了玄霄师弟的心了。
“琅儿莫急,”玄霖轻唤一声打断夙琅的话语,随即看向玄霄,温雅一笑,清隽秀逸,“玄霄师弟却是误会我了,琅儿是我心中至宝,乃我一生最为珍爱珍惜之人,我又怎会真的对她生怒惹她伤心?只琅儿着急委屈的模样实是可爱动人,令我忍不住一再逗弄罢了。”
玄霖的话一出,夙琅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脸上仍是一贯的清淡,眉头却已经蹙起,微怒的瞪着玄霖,“师兄你……好可恶!”只她平日虽淡漠,然在夙瑶的管束之下言行却是十分娴静文雅,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语表示对玄霖恶劣行径的不满,最终出口的话语不似气怒反倒似在别扭的娇嗔一般。
一旁的玄震看着眼前仿佛郎有情妹有意的一幕,眉头轻皱,忧心的看向玄霄,却见他好似不曾看到眼前的一切,目光未有半分移动,直直的望着夙琅垂在裙摆上随着动作轻动的丝绦,沉默不语。
“琅儿莫气,是师兄的错,师兄去给琅儿做红豆糕当做赔罪,如何?”玄霖状似无奈的长长叹了一口气,对夙琅告饶道。
“真的?”闻得红豆糕三字,夙琅所有的不满立即烟消云散,漆黑如墨的眸子轻微的闪了闪,抿了抿淡红的嘴唇,严肃的看着玄霖,正色道:“我要红豆糕,明天也要,后天也要。”
玄霖这回是真的无奈了,不知是否该庆幸夙琅没有说大后天也要,赶紧出声以防她再次出口,“好好好,都依琅儿,一切都是师兄的错,师兄认罚,师兄一定给琅儿做三天的红豆糕,只明日便要回琼华,派中并无作料食材,景家的红豆也所剩无多,琅儿现在陪师兄上街去买红豆可好?”
得到玄霖的应诺,对于他这个小小的要求夙琅也没有拒绝,匆匆向一旁的玄震和玄霄打了个招呼后便与玄霖相携而出,连一边玄霄的沉默和玄震欲言又止的神情也没有多加注意。
看着那两道人影携手离去,玄震心中暗叹一声,无奈而忧虑的看向此刻反常沉默的玄霄,眼中首先映上的是一抹鲜艳的红,“玄霄师弟,你的手伤了!快将手放开!”
玄霄将右手中染上红色的碗瓷碎片抛开,不理会忧急微怒的玄震,一个小小的治愈术使得伤口恢复如初,大步离开景家小院。
玄霖走在大街上,一手提着个菜篮子,却不掩那卓然风姿,一声风雅清隽气质与那菜篮子极不搭调,再者身边跟着一个姿容绝色的夙琅,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他却恍若不觉,向经过的小贩买了窜糖葫芦,转身送到心不在焉的跟在身后的夙琅面前,“琅儿,给。”
夙琅闻声抬头,茫然的看了玄霖一会儿又看了看眼前的糖葫芦,星子般的双眸因未回过神来此刻竟显得有几分呆然,带着些微迷蒙氤氲,冲退了往日的清冷,可爱的模样让玄霖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把,可惜一手提着菜篮一手拿着糖葫芦,实在腾不出手来。
“琅儿,不想吃糖葫芦吗?”他晃了晃手里的糖葫芦,宠溺的看着她终于回过神来的面孔。
接过糖葫芦,夙琅的神情却没有以往那般显露于外的欣喜,只心不在焉的咬了一口。最初对于能吃到三天红豆糕的雀跃过后,玄霄师弟的脸孔便时不时的出现在脑海中,虽是眸色暗红冰寒森冷的模样,却偏偏给她一种伤心可怜的感觉,让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后悔匆匆跟着师兄出来未来得及想起给玄霄师弟道歉的事情。她只字片语都没有就和师兄离开了,玄霄师弟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