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1-12
那两名魁梧汉子一见碎月武器尽弃,不禁面上现出狂傲神色,口中更是狂笑不止,只是手中兵器,却是握得更紧,他们都尝过碎月的厉害,自是不敢轻易妄动。一柄长刀,刀锋寒森森,刀光耀目。一条九节鞭,匹练无及。
雨声更加大了起来,敲打着屋檐,淅淅沥沥。除了阮红湘撑一把油纸伞外,碎月几人早已被雨淋透,湿重的感觉,让碎月又感到了丝丝压力,环顾望去,乌云遮月,远山近壑一片凄蒙蒙,四下寂静无声,潇城内唯独这一处还留有几盏灯火,已经是家家关门闭户,偶有几声犬吠,也显得异常凄凉。残败的城楼孤零零矗立在雨中,隔着桃源世外,雨水打湿城楼上残旗,在肆虐狂风之下,猎猎作响。苍劲古朴的字迹,渐渐深了下去,仿佛诉说着繁华过往。然而,此刻的潇城,只是一座没有灵魂的死城,无异于亡。
碎月心头一沉,知道这两人恐怕有些来头,今天想全身而退,恐怕不行了。继而,星目一闪,便也一发狠,强压下心头怒火,低声说道:“萧依寂,剑!”
碎月话才出口,萧依寂已是将落痕轻旋,手上猛地一掷,只见一道银色光弧,挟着一道劲风直奔碎月右手,力道适当,位置极准,碎月眉头一皱,不禁迟疑,转首顾盼间,却见萧依寂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俊面极为镇定。他不由心头泛起一阵暖意。碎月仅是纵身一跃,便盈然握在手中。落痕才一入手,一股刺骨冰凉由手掌迅速冲上碎月的后背,慑人的寒意险些让碎月脱口惊呼。
他以眼角余光打量萧依寂这柄长剑,长约三尺有萤,光飞洒。握在手中虽不如他的追星剑那般轻盈,倒也十分合手,两面雪线绒光,冷芒烁烁。剑柄以白鲨皮包裹,只是早已被血迹染得斑驳林乱,变成了深红色,剑身上雕着一只五爪龙皇,傲睨地看着世人,说不出的不可一世。碎月神情微微一变,有些迟疑。这落痕剑一入他的手,便如一条苍龙蠢蠢欲动,轻吟龙啸,不绝于耳际。落痕剑轻颤,爆发出一阵妖异的红光,比之在萧依寂手上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这把剑似是有些抵触他的内力,他能感到想要控制住这把剑,除非带着它,杀上一次,不顾一切。
他微微运气,将落痕剑的颤动压下,缓缓以内力激荡了两次,剑光忽明忽暗,红浅相依,煞是好看。直到这落痕渐渐安静下来,他才略舒了一口气,剑眉一轩,冷冷看着对面的阮红湘和那两名壮汉,手上突然结了一道十字剑光,划向那提刀男子。那男子似是早有准备,长刀弧形半圆,劈头便是一刀。
谁知,碎月冷笑一声,身形猛地旋起,突变一式。他没有理睬那男人的长刀,反而电掣一般扑向携鞭男子。那携鞭男人显是一惊,仓皇之间,口中暴喝:“大哥,救我!”旋即九节鞭猛地一扫落痕长剑,泛起一阵耀目火花,那携鞭男人闷哼一声,踉跄得倒退数步,翻然摔倒,右手虎口染满鲜血,面上凝满痛意。
碎月这才发现,这男人手中所谓的九节鞭,并非普通。这鞭子,鞭把和鞭头和中间十二节组成,每节之间用三个圆环连接,中间的环一边配有一个环称为响环,五个环形成了梅花形。这竟是一条连环鞭。虽然同归属称呼为九节鞭,但实则比九节鞭更为狠毒。九节鞭中,所谓“七节龙,九节鞭,十一节霹雳,十三节连环”以十三节连环最为狠毒,也最为难达大成。
但看这男人手中携的十三节连环鞭,精铁打造,三个圆环更是环环相连,鞭头处系着一只梅花镖,五根尖刺闪闪发亮,泛着青黑色乌光,想来必是喂了毒药,见血封喉。碎月仅是看着,不禁泛起一阵恶寒,自己实在大意,若非这男人功力不济,只怕自己早是鞭下游魂,焉有活命之理?
他正心念间,身后一柄长刀蓦然欺进,碎月稍一闪身,寒光贴衣扫过,惊得他一身冷汗,纵身飞跃。那提刀男子手上一挥,一道奇长刀势,奔着碎月腰际便砍。碎月不由暗泛怒火,飞驰之间人未回,落痕却是冷冷回了,只见一道刚猛无匹的剑光诡异的晃过刀势,迳奔提刀男子的手上便扫。
那提刀男子即刻止住身势,长刀一横,撞上那道冷芒,口中怒吼一声:“开!”说话之间,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截然不同的两种真气对撞,立时爆发出一阵炫目的强光,和着冲击的势,使之周围为之起风,雨点也是被冲击得完全进入不了这片战场。待耀华尽毕,那提刀男子身形仍是屹然立在那里,半点不曾退畏,只是眉间凝着痛意,面色十分难看。他低着头,牙齿拼命地咬着嘴唇,鲜血从牙齿旁滴了下来。
他的手虽然仍是成握刀的姿势,但那手上染满鲜血,不住颤抖,显是承受不住碎月愤怒打出的一击,长刀由中间断开,断面极为平整,也可见碎月功力之高,绝非他这等人可以抗衡。他没有躲,也知道躲不掉,在他的心脉上抵着一柄冷焰森森的长剑,碎月的双眸正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
“大哥!"不远处倒在地上那携鞭男人一见提刀男子被擒,生生一咬牙,轱辘着从地上爬起,九节鞭一带一收,重新回到手上,就欲与碎月拼命:“老子今天和你拼了!”
然而,碎月只是幽幽冷笑,长剑轻轻向前一送,剑气激荡着那男人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口中微一挑衅道:“如果你想他立刻就死,你不妨试试。看看是你的十三节连环鞭快,还是我的剑快!老老实实带待在那里,也许我可以考虑不杀他!”说罢,手上轻旋,落痕横锋抵在那男人心脉上,再次缓缓发力,直迫得那提刀男子身形向后退了两步才停了下来。
却听那提刀男子怒哼一声,以两只喷火的眸子等着碎月,恨恨说道:“要杀就杀,老子不需要你手下留情。霜弟不要意气用事,你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阮姑娘,属下办事不利,不能为您尽职了!”话音才落,就见那提刀男子身形略一后撤,仅是转瞬,那断刀已是架在脖颈之间,就欲下手了断。
“大哥!”那携鞭男人痛呼一声,身形径直扑奔而来。却见碎月已是提前一步,落痕长剑一挑,挟着诡异的旋力,撞向那提刀男子的短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那男子手中短刀脱手而飞,划过一条极为炫目的弧形,直插在不远处的地面上,那刀刃上的一抹血色,却是让碎月懊恼不已,到底还是晚了一步。那提刀男子身形一歪,便倒在雨中,脖颈处汩汩流出的血液,将周围的雨水染红,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那携鞭男子一见自己的哥哥倒在血泊中,脑子嗡的一声,意志全消,几乎是连滚带爬跑到提刀男子身前,声音忍不住哽咽,双目更是微微泛红,他的泪水合着雨水,淌在这片血泊中。他将他的尸体抱起,却是不忍再看一眼,他仍保持着死时的惊恐,眸子瞪得极大,似是发现了什么,却再也不发开口。尸体上的温度在一点点的退去,这更是让携鞭男子感到,无比的恐慌,口中颤抖着喃喃自话:“哥……哥……你不能死啊,不能……”他悲恸的大哭起来,颓然地半跪在雨中,无助极了。
萧依寂不禁目光瞟向碎月,眸中诧异已极,碎月却是耸耸肩,微微摊手,示意这是个意外。萧依寂微微颔首,已是明白碎月的想法。的确,如果碎月想杀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死,但绝不是这种死法。他是知道碎月的手段,今日对他们兄弟二人,已是隐去了大半实力,恐及伤及无辜,怎料这提刀男人宁死不屈,碎月出手想救,却是已经来不及了。
他迟疑间,星眸游目一扫,却是正望见阮红湘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甚至除了自己她的眼中再无其他,更没有半分悲怮神色,那一张寒玉般的娇靥上,毫无同情之意。萧依寂心头一冷,知道这阮红湘今日是冲自己而来,便也坦然,萧依寂缓步向前,神情淡漠,口中幽幽说道:“羽残宫培养出来的人,果然够英雄,宁死不屈,萧某佩服!”萧依寂略微躬身,低眉颔首,却是极为傲然神色,旋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仅凭你和他们几个,就想请我去羽残宫做客,未免太笑话了。今日我萧依寂虽是身受重伤,但对付你们几个,还是足够了!碎月,带吟霜走,这里有我!”他说话时的脸色,显得非常骄矜,丝毫没有把阮红湘放在眼里。
最后一句话,萧依寂说的尤为低沉有力,显是在提醒碎月。碎月听罢,周身神经一阵,眼中冷芒一闪,立刻明白了萧依寂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