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快！”
冷溪喜笑颜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找了个月光正好的地方撩袍席地而坐，还指了指自己跟前，让他也过来坐，“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确实是想要请教请教当今朝局，究竟是怎样一个形势？”
他在她身侧坐下，问：“以姑娘在华都之势，这些事难道不是想打听就打听得到的么？”
“是这样没错，可现在我为着点事儿，出不去皇城。”她嘟囔道，见他握着地瓜迟迟不吃，便抢过来顺手帮他剥皮，“好了不啰嗦了，你不是说自己是书妖么，那自然是得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只管说来给我听就是。”
宋念定定盯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就算是要说，你也总得给我起个头吧，不然叫我从何说起呢？”
“那就……”冷溪眼珠一转，将剥好皮的烤地瓜递回去，“那就说说秦世忠吧，那阉狗如今在朝廷的声势究竟如何？”
“在这之前，姑娘须知，秦督公先前本不叫这个名字。”
宋念倒也不含糊，烤地瓜塞过来就咬了一口，细嚼慢咽一番才继续说，“他原名秦明，出身于璇州秦氏，他的祖父和父亲都曾担任过蓝田书院的掌院。”
*
“这个我听我二哥说过，璇州又名君子州，多产玉石，更有一处蓝田书院，像是出过好几个状元郎，是不是？”冷溪道。
宋念点点头：“是啊，就连当朝左相李尚简当年亦是秦明祖父的门生呢。”
“可这和秦世忠有甚么关系？”她不解其意。
只见那衣不染尘的小书妖起身，像是在书架间寻找着甚么，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重新回到冷溪身边，手中多了册杂卷，“这是我平日无事自己誊抄的名篇佳文，姑娘且看第十四页的那篇《兴国论》。”
“别了，我一看书就头疼。”冷溪连忙摆手。
“这一篇，是秦明十二岁所做，当时他尚身处璇州，刚刚在乡试中拔得头筹，成为大乾史上最年轻的秀才。后来更因写就此篇，名噪一时，连先帝也为他的惊世才华拍案叫绝。”宋念也不强求，“秦明此人实乃天纵英才，四岁开蒙，六岁能诗，十二岁被先帝看中，选为皇子伴读。那时候先帝惜他才情，还破格叫他自己从众皇子中择一人，为其伴读。”
“结果他选了当今官家？为甚么？”
“不知道，没人知道。”宋念的脸上也闪过一分困惑，“那时先帝的显睿太子初薨，储位空悬，夺嫡之争已经点燃。其中以四王与六王为党，二王八王十王联合，两党之间本都在为拉拢秦明这一天才少年费尽心机。不曾想，他却转身选了众皇子中最无能最软弱的五皇子，当今官家。”
“然后呢？”冷溪听得入了迷。
*
他道：“然后，就算他已自择良主，夺嫡两党也没有放弃争取他的青睐。可任凭他们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都不曾打动秦明半分。谁知那四王爷竟为此恼羞成怒，在两年后秋狩之时设下圈套，诱使当年的官家误闯虎穴，遭群虎围攻，冷指挥使为救主分身乏术之时，命人扮作山匪，掳走了秦明。”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顿了顿，闭上眼，仿佛是在感受当年秦明所感受到的黑暗：“七天，秦明就被关在山中破屋里，断粮七天，可他还是没有向四王的人低过头。直到最后一天，那些人见他实在强硬，不知是处于何种心理，对他施了……宫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