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李师傅厉色否定道,随即解释,“阿飞的听力相当敏锐,被一声水响惊醒后,如果接下来还有脚步声,他不会听不到!但他对我们的两次描述中,都十分确定,醒来的时候,看到除了阿三的所有人都在沉睡。”
这话让叶子无可辩驳,张了几下嘴后十分无奈地瞅向我,征询道:“阿飞,你再想想,除了水响,还有没有听到其他的动静?譬如脚步声之类,或者发现船上的某个人,有异常行为表现,比较可疑。”说完冲我眨了两下眼,传递一些特殊的信息。
我知道,叶子是想让我肯定她的猜测,说一些狐疑的话,从而转嫁自己的嫌疑,但是无中生有的话我实在难以启齿,何况船上的人都是朋友,没有证据随便污蔑的话,我以后会心有愧疚,洗白后相互间也会产生隔阂,于是笃定地摇摇头,用肯定的语气回应:“没有听到其他声响,也没有觉得谁有可疑行为!”
“你——,唉——”
叶子叹了口气,狠狠瞪了我一眼,对这个回答很不满,随即转向李师傅,为我辩解起来,“不管怎么说,我绝对不怀疑阿飞,认为他不可能是内鬼,也不会做出伤害阿三的事情来!”随即愤愤地坐在了船帮上,用征询支持的目光瞅向强哥和老柯。
强哥当然站在我这边,对李师傅提醒起来:“阿飞与我们一起,经历了无数生死,是经得住考验的一个朋友,我觉得不会有问题,阿三的失踪,应该与他无关。”
老柯也对我比较信任,随声附和着强哥的回应,劝解李师傅道:“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能感觉出来,阿飞兄弟是个心怀坦荡的人。不会是残害阿三兄弟的内鬼!”
李师傅瞥了强哥和老柯一眼,不紧不慢地反驳起来:“你们的心情我能理解,我又何尝不是相信阿飞,但是现在,我们比较做出最坏的打算,因为他的嫌疑是最大的,为何保险。必须限制他的行为!”说完从甲板上拿起一根绳索,递给了强哥。
强哥有点纠结。反问道:“真的有这种必要吗?”
“为了保险必须这样!”李师傅摆出一副大义炳然的样子,随即转向我,“阿飞啊,我相信清者自清,如果你内心没鬼,一定不会介意这样安排的。”
我心说你这话倒是真够投机的,将我的退路都堵死了,不让绑住的话倒是显得我心里有鬼了,但是如果被限制了自由。一旦你真有问题,露出阴险的面目来,岂不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不能够助强哥和老柯一臂之力?
犹豫了几秒钟,觉得现在必须稳住李师傅,如果他想对付的人只是我,按他说的去做才能让其他人安全些。于是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手臂扬了起来,对一旁的强哥道:“绑吧,反正我问心无愧,相信李师傅会调查清楚还我清白的。”
强哥颇为无奈地长舒口气,用缆绳将我绑了起来,能够感受的出来。他只是例行公事般地缠住了我,绳子勒在我身上十分松垮。虽然李师傅看出了这些,但是也没有发表看法,估计是不想闹得太僵。
叶子领着我坐在了船板上,随即语气颇为责备地询问起李师傅:“阿三现在没有被找到,阿飞又被你绑了起来,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办?”
李师傅扬手指了指强哥:“搜救阿三的事情交给孙强。我们在船上等待,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放弃他的,至于阿飞嘛,在回到陆地上之前,只能暂时先委屈他了。”
见强哥戴上了口罩和护目镜,背着氧气罐准备再次下水,我赶紧提醒了句:“海底有透明水母,灯光照去会映出你的放大脸庞,小心一点,一定要带两只手电,一旦被围住,可以丢掉一只引开它们。”说完示意叶子再给他一把手电。
强哥点点头,接过叶子递过去的手电:“谢谢,我会小心谨慎些的,随即仰进了海水中。”
望着水花消失,光亮越来越小,我心中生气深深的忧虑,不知怎么的,担忧起强哥的这段水下之行,总觉得现在的一切,似乎都在李师傅的安排中,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出现危险。
“阿飞,你饿不饿,吃点东西吧?”叶子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后递到了我嘴旁。
“现在吃不下这东西。”我摇了摇头,随后转向默立在一旁的老柯,“还有酒吗,我想来点!”
他愣了下,随即瞅了眼李师傅,得到默许后匆匆钻进船舱,拿了一瓶烧酒出来,递到手脚俱被束缚的我嘴旁。
我张开口刚要喝,叶子突然一把将酒瓶夺了过去,面露关切地对我责备道:“喝酒伤身还坏事,还是不要喝了!”说完将酒还给了老柯。
我咂了下嘴:“又不是酗酒,少量喝点能够御寒,也能够聚集点体力。”
估计是从我眼神中读出了渴望之情,叶子又将酒从老柯手里拿过来,举到了我嘴边噘嘴道:“记住,少喝一点。”
我咕嘟咕嘟地灌了两大口,喉咙和胃里先是一阵冰冷,随即传来温热的感觉,嘴巴忍不住发出嘻哈的声音,要不是叶子将酒瓶移开,真想喝个痛快,现在才有点体会到,为什么很多人喜欢饮酒,甚至沉迷,因为酒精不仅可以让身体得到放纵,还会麻痹心理,让人暂时忘却所有烦恼和忧愁!
瞅着叶子略显责备的眼神,我憨笑两声央求起来:“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喝口?就一小口!”
她瞪视了我一眼,鄙夷道:“喝你个头,真应该找个镜子让你看看,现在的样子有多颓废和卑微,以后也不准喝白酒了!”说完胳膊用力一挥,将手里的酒瓶连同里面剩下的酒,扔进了远处的海水里。
我倒是还好,只是有点可惜,但是老柯可就疼坏了,嘴里发出极度惋惜之声,冲叶子质询:“怎么把酒扔了,多可惜啊。那可是都是花钱买的……”不过声音比较小,语气也十分缓和,估计是碍于叶局长的面子,不敢发火。
叶子拍了拍手,脸上露出尴尬之情,估计才想起烧酒是老柯的,忙安抚道:“柯叔叔。等到上岸后我给你买十箱,一定让你喝个够!”算是堵住了他的埋怨。
这时候。昏暗的海平面变得橘黄起来,扭脸朝东瞅去,海天相接之处火红一片,还来不及做好准备,一轮硕大的太阳就跳了出来,整个世界瞬间变得明亮起来,着实令我们意外,与以前料想的十分不同。
天彻底亮了后,感觉到温度在直线上升。身上的寒冷消减不少,徜徉在海洋里,被阳光沐浴的滋味本来应该很惬意,但是现在却没有这种性情,强哥还在水下搜寻阿三,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了,不知道结果会怎样。希望能有奇迹发生,将阿三救上来,并且两人都没事!
瞥眼瞅向李师傅,此时的他似乎心事重重,眼睛一直盯视着一个地方,眉头紧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朝霞之下的他显得有些苍老,让我忍不住有些怜悯之情,想要关切地询问下为何忧虑。
不过很快就改变了主意,觉得不能被他的表象所欺骗,弄不好就是他杀了阿三,然后嫁祸给我。于是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瞅向波光粼粼的海面,希冀着强哥早点上来。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流逝,阳光也从金黄变成了白亮,但是强哥依旧没有浮上来,让叶子看看时间,已经过去接近半个小时,估计这时候不管是体力还是氧气,都已经接近极限,再不上来的话就危险了,心急地站了起来,冲李师傅坚定道:“强哥这么长时间不上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特别状况,我必须下去找他。”
“不行!你的嫌疑没有完全洗脱前,必须被限制自由!”他否定了我的请求,语气十分坚决。
“那强哥怎么办,谁下去接应他?”我厉声质问。
“我!”李师傅的这个回答让我大吃一惊,随即哆嗦道,“你……你能行吗?身体还……还十分虚弱呢?!”
他没有理会我,而是转向了一旁的老柯:“还有没有潜水服,帮我拿一套来。”
老柯犹豫了下,大概是见李师傅确定要下水,才点头回应:“还有,你等一下。”说完进船舱,又拿来了一套,并且帮他穿了上。
李师傅在下水前走到了我面前,不过确实对叶子交代:“照顾好阿飞,我下去找下孙强,可能一时半会上不来。”说完意犹未尽地忘了我一眼,仰进了海水中。
他亲自下海让我有些意外,心中先是担忧,觉得身体比较虚弱的情况,亲自下海有些危险,不过随即是怀疑,觉得如果他是内鬼,可能对强哥不利,尤其是强哥在水下呆了这么长时间,身体已经到了极限,很容易被伤害到。
想到这里忙对叶子催促起来:“快,将我身上的绳索解开,我要下去!”
叶子有点吃惊:“你要下去?可是——”
我脸色一怒:“别可是了,有时间再跟你解释,现在必须马上下水,要不然恐怕后果会让我们永远后悔。”
叶子毕竟心里有我,将手扬了起来,准备解开我背后的绳扣,但刚动手就被老柯拦住了。
他一脸认真地提醒道:“叶子小姐,李师傅下去的时候交代过,让你照顾好阿飞兄弟,估计就是不愿意让他下水,请慎重。”这话说得很客气,表面上是担忧我,实际上是不同意让叶子解开绳子。
我深吸口气,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急切之情,对老柯劝解:“李师傅身体非常虚弱,你真地放心让他一个人下去搜寻强哥吗?再说了,这茫茫大海的,我下水后也逃不了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最后,您自己不是也说过,我不像内鬼吗?”
老柯有点为难,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踟蹰起来:“这样不好吧,要是李师傅知道了又——”
“到时候你就说我和叶子强迫你的!”我将责任揽了过来,让他果断些。
“好!”犹豫了十几秒,他终于同意了,与叶子一起,将我身上的绳索麻利地扯了下来。
恢复自由后,我让老柯又取了一套潜水装备,一手拿着电筒,一手拿着黑刀,在叶子的谆谆的嘱咐下,跳进了海水之中。
也许是白天的缘故,海水中的温度并没有先前那么冰冷,而且有了暗淡的亮度,暂时不用手电,我趁着天时地利,朝下加速游去,并且时刻注意着四周。
下潜了约莫四五分钟,周围已经变得漆黑,本想打开手电,搜寻这周围继续朝下游去,但是眼睛突然瞧见斜下方出现了光点,应该是手电的亮光,忙改变了主意,向着他快速游动而去。
如果是强哥那就赶紧引导着他上去,如果是李师傅的话,就悄悄跟在后面,看看他究竟会不会对强哥做什么不利的事情。
从亮度和大小看,下方的手电距离我至少有三四十米的距离,并且它移动的速度十分快,我在尽力加速的情况下,才勉强不跟丢,看来是个水下经验十分丰富的人,不知道是李师傅还是强哥。
正拼劲全力摆动四肢朝下追逐,发现那星星般的灯光突然静止不动了,顿时一愣,小心翼翼地朝前游去,打算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直到距离光亮只有几米,也没有看到丝毫人影,只有一把悬浮的电筒,不由得心跳加快起来,这太不合逻辑了吧?!
等待了几十秒,见确实没有人后,咬咬牙朝前游去,来到了手电的面前,拿起来后立即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也晚了,头顶上方有水流迅速压来,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天顶盖被重重击打了下,眼前的世界一阵眩晕。
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失去了知觉,朝海底迅速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