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视着甲板上的那块巧克力,总觉得它有些怪异,踟蹰了几秒钟后,我走过去将它捡起,拿在手里仔细察看,发现就是块扑通的巧克力,除了包装有些皱巴巴外,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想想也许是自己太多疑了,本想丢回地上,但是腹中突然产来咕咕的叫声,确实有些饥肠辘辘,于是撕开袋子准备吃了它,但不经意间发现黑色的光滑面上有些异样,仔细一瞅,竟然有指甲的掐痕,是拇指食指还有中指的。
兴许是拿给我吃的时候,叶子用力太大留下的,犹豫了几秒钟,将它塞进了嘴巴里嚼了起来,登时,一丝顺滑和香甜的感觉从舌尖传遍全身,并没有刻意去咀嚼,但是很快就融化在唇齿间,顺着喉咙流进压扁的胃里。
几口就吃了下去,虽然有些食不果腹,但多少缓解了一些饥饿,体力上也恢复了很多,扔掉包装后,又无聊地瘫坐在了船帮上,凝望着风平浪静的海面。
时间在一点一滴地过去,不知不觉中,半个时辰眨眼过去,李师傅仍旧没有上来。
我有些心急,踟躇着要不要下去,脑海里的两个小人在辩论,一个说必须下去一趟,现在体力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李师傅这么长时间不上来,说不定遇到了凶险,需要帮助;另一个却认为,必须按照李师傅的嘱托继续呆在船上,要不强哥或者他回来了后,见不到我又会着急。
“哗啦——”
正纠结着,平静的海面突然一声水响,继而有个人影钻了出来,并且将手伸向了我。
仔细一瞅,竟然是李师傅,不由得一阵大喜,忙将他拽了上来,随即对摘掉护目镜和口罩、躺在船板上呼呼大喘的他急切询问:“怎么样,还是没有强哥和阿三的踪迹吗?”
他深吸口气无奈地点点头:“还是没有搜寻到他俩。不过却发现了这个。”说着扬起了手,将一个烟头大小的黑色东西举到我面前。
我拿起来凑到眼前仔细一瞅,发现这玩意并不陌生,是一个跟踪和紧急呼叫器,在罗布泊沙漠的时候,强哥陷进流沙坑后,之所以被救。也是因为它才被叶局长的人搜寻到。
不过它的一段已经被捏扁,一些铜丝线裸露了出来。应该是被人刻意破坏掉了!
很显然,这玩意是强哥身上的东西,一直被随身携带才对,并且不能轻易被丢弃,能被李师傅在海中发现,只能说明强哥确实出现了状况,应该是遭到了袭击,而攻击的他的人非常清楚他带着跟踪器,于是毁了它!
想到这里不由得一阵揣摩。究竟是谁袭击了他呢,难道也是藏在箱子里掠走叶子的人?不过时间和逻辑方面似乎有些解释不通。
首先,假设是箱子里的人,他是什么时候下的水,怎么可能躲过大家的眼睛和耳朵,其次,即便真是他。李师傅下水后一直隐藏在船底,是在我潜水寻找强哥一段时间后才离开,那就说明他等待的时间大约一个时辰,而袭击强哥的人要是船上的人,必须避开这段时间,说明潜在水里的时间远超过一个时辰。这几乎不可能,因为船上携带的氧气罐没有那么大储量。
如果袭击强哥的人不是箱子里的人,那会是谁呢?附近并没有岛屿和轮船,他从哪里来,如何潜的水?越想越糊涂,没有一点头绪!
我将被破坏了的跟踪器递给李师傅,疑惑地询问道:“强哥在水下被袭击。凶手不会是箱子里的人,难道还有其他人在水底跟踪着我们的渔船?”
李师傅张了下嘴,想要告诉我些什么,但是随即又闭了上,似乎心里有些犹豫,过了片刻对我建议道:“现在的情况是,阿三受伤并落水,时间过去近两个时辰了,孙强也被袭击不知下落,不过从凶手破坏跟踪器可以看出,应该是将他带去了某个地方,否则完全可以杀了他,叶子又被人掠走,所以我们要理智一点,没有必要继续呆在这里了,去附近搜寻一下吧,兴许能有意外发现。”
虽然心里还是对阿三不愿放弃,但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确实如李师傅所说的没有必要再感情用事,只能叹口气点头同意:“看来只能这样了,不过我们俩都不会驾驶渔船,就算会,现在没有钥匙也开不了船呀!”
李师傅深吸口气:“钥匙不可能只有一把,一定还有,只是不知道被老柯放在了哪里,我们找找。”说完先走到尸体旁,仔细地检查起来,包括他的肚子和肌肉。
我钻进了船舱,仔细查看着每一个角落,边找边在心里思忖,船上的那把钥匙是被老柯扔了,还是被凶手带走了?按照逻辑分析的话,那个凶手应该是没有找到,否则开船掠走叶子,不是比潜水更加便捷?
他没有找到,希望我们能够幸运些,从常理推断,一般人会随身携带一把钥匙,然后在家里的安全位置放一把,亲人那里再保存一把。
船上只剩下我和李师傅,都没有接收过老柯的钥匙,所以现在的最大可能就是这舱室了,钥匙一定是被他放在了哪个稳固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呢?
冷不丁的,眼睛突然瞥见舱室的顶端,有很多弯形的铁架,用来支撑船顶的铁管,它们纵横交错相互叠加,但是在其中两根铁管接触的部位,却有一段二指长的缝隙,看上去有些特殊。
我翘起脚尖,将手指伸进铁管之中探索,果不其然,摸到了一把钥匙,小心翼翼拨弄出来后,拿出去交给李师傅。
我们俩都没有驾驶过渔船,将钥匙塞进去后踟蹰了半天,最终还是发动起来,按照先前的印象,学着老柯的样子掌起了舵,看似平稳,但一航行起来后,船体剧烈地晃动,放佛随时都会倾翻,但好在没有。这东西与汽车类似,关键点还是在方向盘上。
两人鼓捣了二三十分钟,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算是终于驯服了这艘渔船,让它不在附近兜圈子,而是朝前缓慢航去,速度比游泳快不了多少。
半个小时左右。视野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海岛,让我和李师傅十分兴奋。认为叶子和孙强十有八九被掠在那里,做好了都精神抖擞,做好了一场恶战的准备。
朝着海岛航行了一段时间后,发现有点不对劲,似乎不管怎么靠近,与它的距离始终没变,这发现让我心底一阵惊慌,忙转向李师傅打算提醒,还没有张嘴他就率先开了口。
“不好!前面根本不是一座实实在在的岛屿。而是海市蜃楼的景象!”
我吞了口唾沫:“还真是那东西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改变方向?”
李师傅犹豫了几秒钟,回答很令我吃惊:“不用,一直朝它航行,我总有种感觉,前方的海市蜃楼与以前听闻的不一样,前方没有什么雾气。下面也没有悬空,看上去太过真实!”
我听得有点迷糊,询问道:“你这一会海市蜃楼,一会又说不一样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转头瞅了我一眼:“你作为大学生,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海市蜃楼是景象经过折射和全反射后,投映到了海上,形成的虚像,按照原理的话,越远应该越高、越飘渺,而前方的岛屿却不是这样,与真实无异。说明附近有可能真的存在这样一座岛屿,而且方向应该就在前方!”
我没有料到李师傅会知晓这么多,有点惊喜的唏嘘:“想不到李师傅你不仅术法高超,而且还博学多才,连现代的物理知识也通晓!”
他谦逊一笑:“别给我戴高帽子,不过是闲的没事喜欢看书而已,杂七杂八的都涉猎,这叫多而不精!”
我们难得聊到一点轻松的话题,从科学书籍到文学作品,再到从古至今的野史杂文,说得兴致盎然,让一直揪着的心暂时舒缓了下。
不知不觉中,再朝前瞅的时候,发现那一直不远不近的海岛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起伏的海浪。
“在那里!”
李师傅突然扬起胳膊,指着左侧对疑惑的我提醒起来。
侧过身,顺着他的臂膊瞅去,确实看到远处又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是一座小山样矗立在海平面上,这次的感觉十分真实,应该不会再是海市蜃楼的假象,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座海岛。
我们小心地调转船向,朝远处海岛的位置驶去,这一次随着时间的流逝,船越来越靠近它,半个时辰后,已经能清晰的看清它的全貌了。
海岛二三百米的高度,上面布满了参天植被,与荧光海岛不同的是,种类比较繁多而且符合季节气候,叶子已经掉光,只剩茂盛的枝干。
“砰——”
眼瞅着就要靠岸,船底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继而是剧烈的震动——撞在了暗礁上。
我和李师傅没有航海经验,根本不知道那些水域下面会有暗礁,所以才会将船置于危险境地,不过也算是幸运,渔船没有损坏渗水,改变方向并与海岸拉开一段距离后,总算是回到了安全水域。
“怎么办?海岛四周好像有很多暗礁,根本无法辨析!要不就将船停靠在这里?”我忧虑地朝李师傅询问道。
“不行,抛锚的话也固定不住,有可能会漂走的,这样,我下水瞧瞧,找出安全的浅滩,之后再驾驶着渔船靠近。”李师傅说完穿上了潜水衣,不容我争取就跳了下去。
我将船停下来后,将铁链扔了下去,坐在穿帮上焦急地等待着,希望李师傅快点上来,所幸海岛不大,十来分钟后他就从海水中窜出,位置距离渔船并不远,之后朝这边快速游来。
我将他拉了上来,指着刚才他出水的位置询问:“是不是那边?”
他点点头:“幸亏先下去瞧了下,整个海岛四周除了那一片,全都是暗礁,先前我们也是大难不死,撞的是一块小的,要不然船沉的话真回不去了!”
驾驶着渔船,费了老大的事才从李师傅确定的位置靠了岸,以前总觉得掌舵十分容易,现在才明白隔行如隔山,这是个非常需要经验的技术活。
将船稳定后,我和李师傅登了岛,钻进了紧密的丛林里,小心拨弄着突兀的杂枝以及藤茎,踩着碎石以及枯草,朝上面艰难走去,除了开辟道路,还要时刻保持着警惕。
令我们有些失落的是,一直爬到小岛的顶端,也没有出现什么意外,更没有发现有半个人影!
难道我和李师傅猜测错了,挟持叶子或强哥的人根本就没在这座岛上?这一行是一趟无用功?
正烦躁地在顶部溜达着,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深坑,站住一瞅,好家伙,洞口呈圆形,超不多有百十来平米,一直垂直向下看不到尽头,内壁布满了绿苔和藤蔓,感慨了一下,忙朝那边的李师傅喊道:“快来,这里有一条洞穴,估计下面有我们想要找的人!”
李师傅忙奔了过来,站在洞的边缘仔细察看,随后指着一处对我提示:“你猜得没错,那里的绿苔有脚踩的痕迹,说明有人上下过,底下肯定另有天地!”
“那我们赶紧下去吧?”我已经急不可耐,趴下身子就要攥着藤茎下去瞧瞧。
李师傅忙一把将我拉上来:“下过这么多次洞穴,你还没有长记性吗,不能全都进去,上面必须留人!”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下头:“那好,这次你在上面歇息,我下去瞧瞧,要是没有危险的话再喊你下去。”
他拉住了我:“不行,我先下去。”
“我体力比你好,你身体本来就虚弱,又潜了好几次水,需要歇息一阵。”
“但是我经验比你多!”李师傅坚定地反驳了一句。
“那就一起下去吧,反正我是早晚都要下去,真有危险的话也好照应下,没有必要再分开了!”说完我不打算再给李师傅劝阻的机会,抓着藤茎‘噌噌噌’地朝下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