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半天,也明白了个大概:老头当初不经意间,发现了知己的秘密,可能那秘密危害到了鬼血莲花教,于是他恪守教规、摈弃友情,将知己出卖了,间接导致了那人殒命,半年来一直比较自责,深陷愧疚伤感之中!
虽然我们对老头的忧伤十分同情,但还有自己的要事去办,那就是赶紧登到顶端十三层,救出叶子还有强哥,至于能不能灭了剩下的十二位护教士,另当别论!
于是再次对他质询起来:“大爷,既然你对我们的询问不愿作答,那我们也没兴趣听你在这里唉声叹气,就此告辞了!”说完站起身,准备和雨轩一起,搀扶着叶局长离开。
“等一下!”
就在我们转过身,将要迈步走出亭子的时候,后面响起了老头的一声挽留。
三人不由得一怔,扭头瞅去,发现他的注意力终于不再集中在面前的普洱茶上,神情也从刚才的痛苦回忆中缓过来,正容光焕发地盯着我们微笑。
我心里忍不住嘀咕起来:这老头情绪变化得也太快了吧,刚刚还沉浸在友人溘逝的自责感伤中,转眼功夫就满脸堆笑,一副悠哉自得的样子,脾性也太阴晴不定了!
不过既然他主动开口让我们留下,就说明心底并非无视我们仨,顿了片刻后,我用眼神示意了下雨轩和叶局长,重新回到石凳上坐了下。
时间紧急,我也不想再绕弯子,直接问道:“大爷,打开天窗说亮话,从刚才你回忆的只言片语中,透露出了自己鬼血莲花教的身份,让我们留下,是不是要阻止我们上二楼?”
“呵呵,呵呵……”老头干笑了起来,音容相貌令我更加确信。一定在哪个地方见过他,可究竟是哪里呢……?
疑惑的空当,感觉有人在拽我衣角,瞥眼一瞅是雨轩。她正对我挤眉弄眼,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指着后面的斜上方。
心中带着阵阵不解转过头,一眼望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是一座座古建筑的房顶,还有晃动的红灯笼罢了!
不过。在将要回过头来的时候,察觉到了不对劲,远处的墙面上,似乎有两个地方与整个空间压抑的红色不同,透过来的光亮是朦胧胧的白色。
眯了眯眼睛仔细瞅去,终于发现了端倪——原来是两扇窗户!顿时也一下子明白了很多,虽然不知道缘由,但可以确定,这里已经不再是一楼的楼层。而是二楼!
我抹了把额头上渗出的汗珠,转向老头径直追问:“你是不是第二层的护教士?我们是怎么上来的?!”
他从鼻孔里长哼一声,继而站起来,用关怀的目光瞅着我和叶局长:“你们两个伤得不轻,如果信任我的话,不妨让我给诊治包扎一番吧?”
也许是被老头的淡定所折服,对他的话语有种天然的信任。思忖了片刻道:“好呀,如果你真是护教士之一,将我们的伤治好了,打起来也比较有意思!”
老头干瘦黑红的脸上微微一笑,轻轻侧过头对后面的两个女仆命令起来:“去将医药箱取来,速度快点。”
两个女仆形色匆匆去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间。片刻功夫不到,就从里面走了出来,一个怀里抱着枣红色的小木箱,另一个则端着一张铁盘,上面摆满了刀片剪子之类的东西,应该类似于手术器具吧,不过锈迹斑斑。很长时间没有使用过了。
老头站了起来,拿起铁盘里的一把刀片,在石桌上“刺啦刺啦”地磨了几下,之后用茶碗里的茶水冲了冲,放在眼前仔细察了下锋利程度,继而又擦拭起下一件……
这一系列的动作看得我们阵阵悚然,觉得如果老头是个郎中的话,应该比现在的黑诊所医生还要黑,哪有如此清洁手术刀具的!
老头没有在意我们诧异神情,脸上面无表情,动作娴熟地擦拭着自己的工具,直到刚刚布满红锈的刀具全都变得锃亮才停止,转向我们微笑道:“你们的伤口已经开始溃烂了,需要切除腐肉后再消毒包扎,所以——”
我忙使劲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用不用!我们已经注射了抗生素,出去后自会处理的,不劳烦大爷您了!”
“呵呵,呵呵!”老头哼笑两声,随即长舒口气对我们质询道,“出去?恐怕你们难喽!即便出现奇迹,能从这十三层玲珑塔离开,但也不知道要耗到几天几夜,仅凭你们注射的几支子抗生素是撑不到的,再说了,现在这样的躯体,还能战斗吗?”
老头说得没错,现在的我们仨,仅仅战胜一层的鬼女就伤痕累累、体力透支,接下来可是还有十二层,要想活着登上顶端救出叶子和强哥,实在太难了,自己都感觉希望微乎其微。
伤势虽然短时间内不可能治愈,但要是能缓解的话,对体力恢复绝对是个大帮助,多多少少增大战胜其余十二位护教士的概率。
想到这里我用狐疑的目光瞅向老头:“你为什么要帮助我们,不害怕违反教规吗?”
老头嘴角勾起一丝微笑,语气中带着感慨:“以前很怕,但是现在已经无所谓了,活了这么多年,该有的都有了,该享受的也享受了,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对我来说还有什么区别呢!”说完走了过来,将我腮帮子上的白药贴轻轻揭起。
由于时间比较长了,被玉蚕丝割下一块肉的伤口处,肉芽已经和药贴黏在了一起,此刻被强行分离,又产生一阵阵针扎般的疼痛,让我忍不住呲牙咧嘴地唏嘘起来。
但即便这样,我没有拒绝,因为实在看不出老头除了帮我之外,还有什么企图,至少现在没有!
雨轩倒是十分警惕,伸出手一把攥住老头的手腕:“别碰阿飞!你说你想要帮他和叶局长疗伤,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是鬼血莲花教的护教士,但并没有趁人之危杀了你们仨,这理由还不够显示诚心吗?”老头对雨轩反驳了一句,随后挣脱开她瘦弱的纤手。将我脸上的药贴完全揭了下来。
瞬间,一股温热的液体淌下,顺着下巴滴落在了石桌上,发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雨轩虽然没有继续阻止老头对我的医治,但眼睛一直紧紧盯着他的动作,一刻也没有转移,嘴里不停提示道:“伤口太深了。你轻点,再轻点……”
“把脸扬起来一些!”老头先是对我命令了句。随即指着伤口对雨轩道,“你自己看看吧,已经感染到什么程度了,黄色的脓液都开始分泌了,继续下去的话,就会变成溃疡和坏疽,倒时即便性命无忧,这张英俊的脸也是废了!”
雨轩脸上露出疑惑之情,小声嘀咕道:“怎么感染得这么严重。明明打过青霉素了啊?!”
老头斜视了她一眼,哼笑道:“你太单纯了,青霉素不过是光谱抗菌药,对玉蚕丝上面涂抹的毒粉,却是没有任何效果!”
“什么,玉蚕丝上还有毒粉?!”
我忍不住惊诧了句,心里瞬间七上八下起来。这么说自己不仅仅是被割伤,还中了毒!
大概是瞥见了我脸上的惶恐,老头嘿嘿一笑:“放心好了,玉蚕丝上面的毒粉不是为了取人性命,而是仅仅用来增强丝线的锋利程度,所以毒性并不是很强。再说现在遇到了我,很快就可以帮你驱除毒液了!”
雨轩这时候急不可耐地催促道:“大爷,那就快帮阿飞驱毒吧!”
老头还没有搭话,他身后的那个矮个女仆又开了口,嘴角露出一丝不满:“哼!真是够势力的,刚刚明明还在怀疑我家老爷,现在见自己情人中毒。竟然又如此舔脸!”
雨轩死死瞪视着她,气的脸色铁青:“你个下溅奴仆,少唧唧歪歪了,什么情人舔脸的,真是没一点教养!”
难得看到雨轩这么愤怒,估计一来是矮个女仆的语言刺激了她,二来是心中比较担心我的伤口,十分烦躁。
见状我赶忙轻声劝慰:“跟那种下人计较什么,没必要动怒。”
岂料我劝解雨轩的话语,彻底刺激了矮个女仆,她将手里的铁盘“啪”一下放在石桌上,抄起一把匕首就要刺来,但却被老头一把攥住了手腕。
矮女仆一脸委屈地斜视着老头,撒起了娇:“老爷,你看他们俩个,竟然鄙夷我、责骂我,打狗还看狗主人呢,分明是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还帮他们诊治什么呢,直接杀了吧?”
没想到这女仆真够阴险,竟然挑拨老头和我们之间的关系,想要借助他的手杀了我们。
老头没有上当,看得出来城府很深,将匕首从矮个女仆手里夺下来后,厉声道:“你要是不多嘴,他们能骂你吗?心里的委屈都是你自找的,怨谁呢?”
“老爷……老爷……”矮个女仆嗲声嗲气地叫了几声,随即用手摇着他的胳膊,“你是不是不疼我了,是不是看上这个新来的小妞了?”
“怎么会呢?!我一直最痛的就死你们姐妹俩,不会喜欢上别的女孩!”老头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我们三人看到和听到这些话后,有些五味陈杂,不消说,从他俩之间的言语和动作,就能能看得出来,一定有着奸`情,不过并没有伤害到其他人,只能说有一些不合常理。
“嗯嗯,嗯嗯……”雨轩清了清嗓子,对老头和矮女仆催促道,“你们要是想亲热的话,我们管不着,但先等给阿飞处理完伤口吧,否则我们在旁边看着,也会让你们不自在。”
“你管不着——”
“好了,别多嘴了,要不以后我不喜欢你了!”老头打断了矮女仆的话语,随即从铁盘里拿起一个勺子样的匕首,对我提醒道,“接下来有点疼,你可要忍住了,否则头颅一动,匕首很容易割伤你的。”
我微笑了下:“疼痛算什么,尽管来吧!”
老头二话没说,将那柄勺子样的匕首,刺进了我脸上的伤口,在里面一下又一下地切割起来,刮出了一勺又一勺的浅黄色腐肉来。
与此同时,腮帮子上传来的疼,令我有点招架不住,用撕心裂肺已经很难形容,感觉伤口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被一截一截地割断,想要叫出声来又怕丢人,只能强忍着。
等到老头停下来的时候,我都快岔过气去了,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浸透,心说终于能够长长舒一口气了,岂料接下来他的一句话让我差点崩溃:“刚才的疼痛还是比较轻微的,清洗伤口的消毒水倒进去后,可能会严重点,如果受不了你就叫出声来吧!”
我虽然有些气喘吁吁,但还是不想被瞧不起,于是咬牙切齿地勉强出一丝微笑:“没事,刚才就没怎么感觉到多疼,尽管清洗吧!”
雨轩这时候靠了过来,用手摁住了我的双臂,轻声提醒道:“阿飞,要是疼的话你一定要喊出来,这样可以释放很多痛苦的,并不丢人。”
我心说刚才豪迈的话语已经说出去了,还能再收回来吗?对男人来说面子可是至关重要的,遂坚定地摇摇头,微笑道:“放心吧,我能撑住的,不就是一点消毒水吗,以前小时候受了伤,用酒精冲洗都不觉得有多疼。”说完转向老头颔颔首,示意可以开始了。
“哗啦哗啦,咕噜咕噜……”
我没想到老头这么直接,手里的小药瓶,距离伤口十几公分就开始倾泻,先别说药水刺激伤口肉芽的灼烧般疼了,光是重力砸在凹坑里,就让我的腮帮子剧烈抖动、裂痛不已!
强烈的刺痛接连传入大脑,让我本能地想去阻止,打算用两条胳膊将老头推开,但是被雨轩死死摁住了。
这丫头声调哽咽地对我大叫起来:“阿飞,疼得受不了你就喊出来!要不……,就咬我的胳膊吧!”说完将一条手臂横在我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