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烟雨借了好多钱,医好了父亲,却欠了一身债。
那一天,烟雨拿出来和离书逼易子期签下,两人第一次无言。
他又回到了那个摊位,却不单是写信,又多了卖字画的行当。由于考了功名,他的生意特别好,每天至少也有一两银子的收入。
易子期总是早早收摊,背着他的书箱快步离开。
烟雨看了看离开的身影,有的是难以言说,最终却是轻轻的祝愿。
她收拾着肉铺里的零碎,却在地上踢到了一袋钱。她轻轻拾起,看到了熟悉的易字。
她抱着这袋钱,眼角滑下了泪珠。
我不与你说这尘世,我想护你这一生,平平无奇又如何,荣华富贵又怎样?
我缺的不是那啥,而是你的凡间。
每一天,易子期都准时到那儿,摆起他的小摊,等待第一个顾客上门。
第一缕阳光从天边落下,笼罩了书摊,也照进了肉铺。
“易子期,晚上去我那吃一顿吧?”
易子期抬起头看了看她,然后微微一笑,又轻轻摇了摇头。
“你是不是不想理我?是不是一直抱怨我?”
他认真的盯着她,然后又摇了摇头。
不语,并非不言,而是这世间尘尘,我前路未知,不想留下太多留恋,不想留下太多遗憾。
那一天,烟雨还清了最后一笔钱,她的手用皂角清洗了一遍又一遍,却还是去不了那血腥。
她第一次后悔,为何自己选择了这一条路?
一滴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无声却心疼。她抱着自己,想大声的哭泣,最终却只是抹了把泪,洗了把脸。
她换去了那粗布衣裳,穿上了那多年前的新衣,便匆匆往易家赶去。
“咚咚咚~”
“有人吗?有人吗?”
烟雨喊了好久,也没有人回应。
她走到街口,看着坐在一起的叔叔婶婶,不舍地拿出一把花生,打听了下易子期的事。
“你问的是他呀?”
“前些年,他入赘卖猪肉的,养了几年,也还是那般清瘦。
前年,他考完科举爬着回来,差点被他的疯婆娘打死。
去年,又被和离赶回了家,听说卖字画赚了不少钱。”
“那……那你可听说他去哪了吗?”
“我只听到昨夜有些响动,但夜太深了,我也没有起来,我觉得应该是跑了吧!
毕竟那么多钱,万一被贼惦记上,那可就不一定是没钱,还可能会没命的。”
“那他可留下什么?”
“能留下什么呀?私宅乱闯可是犯法的,我们怎么可能进去呢?
再说了,他平时那么抠门,都赚了那么多钱,也不知道给点我们。”
“对对对,就是就是,他就是活该。”
“哦哦,是挺活该的。”
没有留下,就像风轻轻吹过,带走了所有的讯息。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谁又能保证那不是他们的猜想呢?
那被翻动的院墙,那一个个大小不一的脚印,那似乎紧紧锁住的院门,都透露着凡间的尘尘。
“只要你还活着就好,再远的地方,只要我一直等待,那么我们就还有机会再次相遇。
如果等不到的话,我想等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