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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止澜犹卷(终章)

源琢月与钟离之间产生了矛盾,或许那也称不上是矛盾,只是出现了些许的分歧。

但是对于这样的分歧,他们彼此都属于一个谁也无法说服谁的状态,继而这点摩擦就又升级到了更为激烈的地步。

他们在寰宇之中荒无人烟的偏僻之地打了一架。

提前布置好的结界,让这一次战斗的余波,不会波及到寰宇之中的生灵。

源琢月不愿伤害钟离,打起来自然是束手束脚,有诸多顾忌。

而钟离亦是如此。

虽然这一场战斗声势浩大,但在乒呤乓啷的一顿锤之后,无论是对于源琢月,还是对于钟离都是一种有烟无伤的状态。

但自多多少少有些知理亏的源琢月,趁其不备,从钟离的眼皮子底下溜走,躲到了归墟之渊中,像一只小鹌鹑一样缩在里头,仿佛对外界的任何事都不闻不问,拒绝与任何人交流。

钟离倒是没有对源琢月这些举动有任何怒气,只是觉得她的躲避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甚至觉得她现在这一副小鹌鹑的模样,就像是当初她刚复苏,神志尚且稚嫩时,没有满足心中的需求,而生着闷气不搭理他的模样。

但钟离倒没有因为这份感觉,不尊重源琢月的诉求,毕竟源琢月一直躲着他也不是个事。

既然有了分歧,自然要当面谈清楚,才有可能理解对方的想法与思路。

钟离并非是一个拖拉的性子,既然有了解决问题的想法,便立即付诸了行动,去寻找能够与现在处于归虚之渊中的源琢月,能够产生联系的渠道。

钟离第一个去寻的,便是生为阴世之主,长居于幽都之中的孟秋。

但因为力量有所冲突,钟离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对于曾经的乌波洛斯,耗费了不知几许的时间才搭建完善的体系,造成一些负面的冲击。

让本来就为了维护,更迭这些乌波洛斯遗留下来的遗泽,而忙的焦头烂额的源琢月,手头出现的工作量,再成倍的增加。

便停留在阴世的边界蒿里,等待着感受到了他的气息的孟秋,主动跨过黑水,来到他的身边。

然而孟秋来的的确是极为迅速,却拒绝为钟离传信,理直气壮的推诿道:“母亲说她正在生气,不想见你。”

对于这样的一个结果,钟离也并不觉得意外,这些身为乌波洛斯的造物的子嗣,对乌波洛斯的感情非同寻常,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听从‘乌波洛斯’的任何命令。

别无他法的钟离,便是指将自己所写下,沾染了自己气息的信笺,放入黑水之中。

让这些信笺,顺流而下,流淌到生与死的狭间,这个离归墟之渊最近的地方,能够让躲在里面的源琢月看到。

钟离相信,源琢月若是感受到了这些沾染了他气息的信笺,必然是会捞出来看一看的。

而且他也能够感受得到,自己放出去的那些信笺,在不久之后,上面所附着着的细微力量,遭到了触动。

然而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孟秋因母亲的命令,拒绝成为他们彼此沟通的桥梁,而钟离也无法直接到达归墟之渊,亦是无法在毗邻的生与死的狭间内,停留太久。

上一次因为和祂们来了一个几乎于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的源琢月,本体在归墟之渊中,沉寂了许久的时间。

也只就为了不让钟离担心,放出来了一堆化身,围绕在钟离的身边,一个劲的转悠,企图将钟离迷惑,暂且忘记她一声不吭就干了个大事。

但钟离却也在与源琢月化身接触的过程之中,逐渐定位到了源琢月本体的所在,并且在源琢月的放任之下,成功的在那回归了本体的化身之上,留下自己的气息与力量作为坐标。

也是因此,钟离在感受到自己留下的力量受到了触动,处于归墟之渊中的源琢月苏醒过来的时候,才能循着这些力量与坐标来到她的身边,短暂的在生与死的狭间停留了那么一瞬间。

能够接近归墟之渊,在生与死的狭间之中行走,并不会造成任何负面影响的。

除了身为阴世之主的孟秋以外,就只有看上去身体不太好,马上就要断气了的和光,以及脑子不太好使的暮岁。

而孟秋已经拒绝了,他的请求,和光又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钟离再三思量之后,还是把主意打到了暮岁的身上。

而最后的结果也很是令钟离欣喜,小小的暮岁还是愿意去蒿里走上这么一遭,充当这个信使,用自己的力量叩响归墟之渊尘封许久的门扉。

于是乎蹲守在蒿里,不知许久的钟离,抱着怀中因为力量消耗太多,因疲惫陷入到沉睡之中的暮岁,终于等来了沿黑水逆流而上的源琢月。

钟离恍若之前并未与其发生争执一般,眉眼温和的笑道:“现如今你可以顺着黑水到达这里,看来在历经变革之后,阴世的情况,要变得更加稳定一些了,不会因为外来的任何力量的影响,就轻易地再起什么变故。”

本来就是因为自己的行事,有些太过激进,而遭到了钟离的反对,梗着脖子和钟离发生了争执吵出了火气。

一气之下就跑到归墟之渊窝着,现在气消了之后,难免有些心虚的源琢月,听到了钟离的这番话语,也知道他也是选择了服软与退让。

源琢月也缓缓的挪到了钟离身旁,先是试探的勾住了他的手指,见他还未有任何动作,才轻握住了钟离的手。

而后毫不犹豫的果断开始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心急,让你担心了。”

虽然道歉道的果断,但源琢月还是为自己的行为,做出了辩解:“……我只是想早点将乌波洛斯,曾经不断试错而构建出来的体系,给彻底的稳固下来……这样若是有错漏之处,我还可以及时改正。只是没有考虑到我现如今力量尚未恢复鼎盛,很抱歉,又让你为我忧心。”

钟离回握住了源琢月的手,轻轻的捏了捏,而后淡笑道:“你的考量并无错处,只是我希望并未到什么必不可为的危及时刻,我希望你凡事都能以自身的安危为先。”

源琢月只是问道:“那如果是你,你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她又一脸严肃的补了一句:“我要听实话。”

钟离微叹,沉吟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舍命不渝。”

而源琢月在得到了这个答案之后,微微俯身将被她握住,属于钟离的那只手,轻轻贴在了自己的脸颊上:“我亦不愿让你涉险,置己身于不顾。但求你能够安然无恙,岁岁无忧。”

只不过最后的声音极为轻缓:“愿你长伴我身侧,朝暮相依,山海不移,岁岁不离。”

而钟离一如既往的温声回道:“余心同契,山海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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