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分钟后。
客厅沙发上的两道人影,隔五分钟看一眼。
越韬:“已经进去四十分钟了,我们真的不需要提醒一下?”
越翔:“记得第一次老大把易珩扑倒的时候,我们出现的那一瞬间吗?”
越韬摘下眼镜狠狠地晃了晃头,“不堪回首。记得前一天我哥还说打死也不会妥协娶她的,第二天就把人压在了床上,禽兽啊。”
越翔摸着下巴,嘀咕:“这样说来,老大不会早就有了别的心思吧?死鸭子嘴硬,要不然怎么就过了多说一个半月就被驯服了呢?”
越韬:“这事真不好说,要不然你去问问?”
越翔最讨厌他这种蔫坏的表情,追根究底就是随根。
“你怎么不去?那是你亲哥,就是耍流氓跟我有什么关系?”
越韬立刻戴上眼镜看了一眼手表,“完了,已经进去五十分钟了,我亲哥不会今天晚上也不出来了吧?”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刚刚没看见老大就连听见睡个地板,都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而且随便一句,就说出了一种调情的效果:我知道你是不会真让我去睡地板的,不过我还是选择老实点。听听这句话,如果不是我亲耳听到,我都不知道老大在语言上还有这样的造诣。”
越韬认真的思考了一下,“所以你的结论呢?就是我们要眼看着他继续放浪形骸?”
“确切的说是,花前月下。”
“可以这样说吗?和一个十五……是否到周岁的少女?”
越翔指着他的鼻尖不赞同的摆动了几下手指,“确切的说,是有早恋迹象的春心萌动。”
越韬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声,“都说文痞流氓,我今儿算是见识了。”
越翔瞥了一眼二楼房间的方向,“我早就见识了。”
**
挂断手机,房间里一片寂静。
就连姜汤徐徐冒着的热气都渐渐的冷却了,然后少女再一口气的喝了下去。
只是老姜那刺鼻的辛辣仿佛更重了。
而窗外的雨雪天仿佛没有要终止的迹象,只不过雨水渐渐的消失了,可雪花的风姿却越来越丰满了,那如绪的雪花飘落下来,仿佛给地面铺上了一层棉被。
“你为什么没有跟我说?”
放下碗,易珩双脚攀在了椅子上,将自己窝成了一个球。
手臂抱着膝盖,下巴舒服的靠在上面,“我为什么要跟你说?面对两个跟我抢男人的女人,我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怎么才能保证我的男人不劈腿,不背叛,不被勾引跟着别人跑吗?”
越泽伸手捏住她的后颈,用力的揉了两下,“你就对我这么没有信心?”
少女歪头抬眸看了过去,“一个才被我征服一个星期的男人,我既没有可以让他留恋的样貌,也没有在他身边陪伴三年的经验,你说我凭什么有信心?凭拳头吗?不跟我,我就揍死你?还是凭学识?可以不着痕迹的将人毒杀,然后伪装成自杀的法子我倒是知道不少,还有抛尸的方法我也知道一些。”
越泽被她那双亮晶晶的小眼睛盯着,为啥不是一种严肃的警告。
这还没有信心吗?
她的目光中明显就是一个意思:不跟我在一起,我就用任何手段整死你。”
沉默了片刻,他无奈的自行收手,并同时抬手,捋顺着自己的眉角,“那现在你想怎么办?”
易珩抬头抿唇,牙齿用力的咬了一下上唇,“你不是已经动手了吗?”
“什么?”
“杨家的SF美妆品牌,这可是他们研制六年投注最多的项目之一,可因为你的一纸化验单成功的将这个研究室Gameover了。如果一定要追究,这件事你也没有跟我说。”
其实这件事他根本没想隐瞒,只不过他觉得没有这个必要。
仅仅是一些手段以及资本积累的运作而已,在他的思维方式中,这仅仅是抬抬手指的事情。
“对不起,我应该告诉你。”
越泽的坦诚以及没有犹豫的道歉,倒是让少女微微愣了一下神,她好像还是没有太过习惯他这种无条件的妥协方式。
“其实你也可以不告诉我,这件事对于保护自己的未婚妻来说,你做的很对。可我不会说谢谢的,因为这是你该做的。不过杨家应该要谢谢你,如果他们家真的对我做了什么,恐怕现在能令他们伤心的绝对不仅仅是杨超的死,更多的是钱。他们从此会失去最为优越的生活,一个人由简入奢易,可由奢入简难。我甚至能想象,我爷爷会用一种什么变态的方式去蹂躏他们,没有了钱,没有了地位,没有了以往的骄傲,然后被狠狠的踩在了地上,被人侮辱,被人践踏,大概如此吧?”
越泽静静的想了一下,这种结果却是很残忍。
当他们这种富二代,富三代,从小就被灌注高等教育,可人的天赋却没有太过高级,更多的是靠遗产度日的人,附庸风雅他们还能装装,可要真是白手起家养活自己,这真是难为他们的一种生活方式。
“所以我应该对他们收一点好处费?”
少女眼角斜飞的瞟了上去,“也许应该是这样。”
**
晚上十一点半,越泽才从少女的房间出来。
而楼下的两个夜猫子的夜生活也才刚刚开始,“啪”的一声轻响,两个看着电视眼神有些飘忽的人同时打了一个激灵。
越韬抬头一看,“哥,你出来了?”
越翔唇角用力一抿,直接朝她手臂掐了下去,“老大,你怎么从易珩的房间出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她的房间呢。”
越泽躬身弯腰,手臂支撑在二楼围栏上,静静的看着这俩二货。
那眼底的墨色清亮浓郁,可笑容却有些寡淡,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一个可疑的弧度,却是看得两个人警铃在心中大作,一时间忽然忘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
就在这一阵沉寂中,越泽突然笑了出来,那低沉的声音在夜晚中格外瘆人。
哪怕是面对着一张无可挑剔的俊脸,可给人的感觉却依旧是水月镜花的浮色,弄不好就会冒出一只吊死鬼的节奏。
随着那道身影迈步从楼上走了下去,两个人四只眼球都快劈叉式的分裂了。
直到那道身影向他们走近,他们才神经大条的反应过来。
卧槽,刚刚他们说了什么,老大过来了,他们的脑袋不会是要被劈开了吧?
然后就在这种担忧中,越泽的手臂抬了起来。
越翔反应最是直观,直接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越韬还算淡定的看着那只已经举起的手,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他哥是连越家的遗产都不图的人,总不能蓄意谋杀亲弟弟吧?
“啪嗒”
越泽的手落了下来。
“咯噔”
越韬的心都快裂了。
手指会轻轻的落在他的头顶,然后就是那种类似抚摸的触感。
轻轻的在他的头顶顺了下来。
多少年了?
他亲哥又一次这样摸了他的头。
“呵——”
越泽轻声笑了,声音带着一丝揶揄和轻松的说:“我怎么突然发现,你们两个这样还挺可爱的?”
这声音太过温柔,最后上扬的尾音听的两人的小心肝都跟着一抖。
直到越泽的身影消失,回了房间。
两个人石化中依旧一动没动,越韬有点傻的连眨眼睛都忘记了。
“刚刚,我哥好像摸我了?”
越翔捂着脑袋,掀起了眼睑,往上翻着露出了灰太狼标准式的下眼白,“不会有什么诅咒吗?”
“什么诅咒?”
“被摸的人会变白痴?”
越韬回手就是一拳,“行啊,臭小子,敢编排我哥了?胆子渐长,有点加官进爵的节奏。”
“你少往我头上扣帽子,傻子才会编排你哥呢,就他现在这精神失常的情况我敢编排吗?他刚刚说了什么?他竟然说我们俩可爱?我活得快成年了,还能听见这么一句评价,我觉得自己总算是赶上了青春的尾巴,装出了一种死得其所的可爱。”
越韬听着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你这么一说,我更有种灭了你的冲动。”
脑袋瓜子上又挨了一拳,越翔噤鼻子瞪眼的直接跳了起来,“你干什么?”
“你才干什么呢?我哥多少年没摸我头了,就摸了一下怎么了?再说了,我哥是长辈,怎么说比你大呢,叫你一句小可爱有问题吗?再听你刚刚说的都是什么啊?老大,你怎么从易珩的房间出来了?我们都不知道你在她的房间呢。你眼瞎还是脑残?”
越翔被噼里啪啦的一顿贬,血压都跟着升高了。
“行,你有种,就你不脑残,你就在这当你哥的小可爱吧。晚安,快十八岁成年的臭不要脸小可爱。”
越翔说完撒腿就跑。
“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站住。我保证留你一个全尸。”
**
一大早,越韬就在门口遇到了同样早起的易珩。
“晨跑?”
他有些愣神。
易珩做了一个简单的热身,“废话?这两天早晨不都是一起跑的吗?”
“可昨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你还跑?”
少女斜瞟了他一眼,“看不起我?”
越韬赶紧摇了摇头,“我是觉得天气冷。”
“我在雪地越野急行的时候,你还抱着爆米花窝在沙发里看动画片。”
越韬呼出一口的二氧化碳,瞬间转化成一片的雾茫茫的水蒸汽散开了。
而他的目光中尽是一片迷茫,“有的时候我真是好奇,左丘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有时候你给我的感觉更像是一个战士?总觉得你好像经历过战场的险恶,身上一股子肃杀气。”
“是吗?我怎么没有这么觉得?”
“那是你没有看见自己多么的可怕。”
“可怕?我什么时候可怕了?我明明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小美女,身上一股子娇嗔气。”
越韬突然噤声了。
可在这种沉默中,少女的眼角渐渐的勾了起来,“你不认同?”
越韬舔了舔被风吹干的唇角,“我只是想确定一下,你说的确定不是越翔?”
他这么说算不算是变相的被拒绝了,她对自我形象的设定?
行。
果然有种。
易珩唇角一撇,倾身在他耳边呢喃了一句:“你确定不是在说你吗?被哥哥摸头杀的小可爱?”
“咣当”
磕到膝盖了。
越韬疼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幸好眼睛上一片白雾,不然非丢死人不可。
隐私。
秘密。
还有没有人权了?
怎么什么都听啊?
难不成他上厕所也被偷听了?
“我从来不听任何肮脏的杂音。”
声音传来,越韬哭死的心都有了,“这你也知道?”
少女原地起跑,嘿嘿一笑,“小弟弟,以后我们来日方长。”
又被摸了一把头,越韬恨不得把眼镜摔了,“你难不成还会读心啊?再说了,好好说话不行吗?冒什么黄腔啊?小妹妹,论年纪我比你大行吗?”
“论本喷,你得叫她什么?”
清冷的声音,比外面的天气还要寒上三分。
越韬似乎听见了房檐上冰锥断裂的声音,他真怕自己一站起来就被戳死了。
“哥,你起来这么早啊?”
越泽居高俯视着他,一身的白色运动服穿得跟白马王子一样,这是玩冰雪白的诱惑啊?
“不行?”
“没,我是想说好巧。”
越泽声音不高,低低沉沉的说了一句:“不巧,我陪我未来老婆晨练,突然遇到了另一个男人,这能说巧吗?”
另一个男人?
昨天还说他是小可爱的人,今天一早就把他当成了另一个男人?
卧槽,这笔另一个女人的结论还可怕呢。
再说了,晨练是他开始的好吗?
这段路他都跑了六年了,怎么就变成了一种第三者的节奏了?
“哥,我才想起来,我今天早晨还有点事,晨练我就不跑了。”
“不跑了?”越泽挑眉,“有什么事?重要吗?”
越韬咬了咬牙,“重要,很重要。”
“噗通”
“噗通”
“……”
越韬突然有种被当成情敌的错觉?
“……那你还等什么?”
越韬傻愣愣的“嗯”了一声,“什么?”
“你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吗?”
越韬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嘴欠啊,没人性啊,狗屁的血浓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