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失败,他们输不起。”
越泽眉峰一拢,抬眸看过来,淡然的表情中却戴上了让人辨不清他真实情绪的面具。
“输?”南宫博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个字,“我好像有些明白了,我们一直都在跟着他们的脚步寻找着答案,因为我们不知道他们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可就像易珩说的,如果把整个事件重新梳理一遍,那得到的答案就变得更加丰富了。”
“越是精密的布局,越是详尽的策划,就证明他们越是怕暴露、怕被我们识破他们的最终目的。所以说,知道结果的他们,才更在乎结果。可偏偏他们没有绝对的实力,不能左右最后的结果。”钟意的目光晃动着掠过其他人。
“或者说,能左右结果的人,在这里。”
越泽的眉眼间像是披了一层夜色的微凉,即便是在温暖的阳光下,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冷意。
“我们这?”秦凯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了易珩,如果说这里的人,谁和约乔司家族有足够的接触和了解,那就只有易珩一个人了。
钟意瞟了一眼易珩,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五年。
老天知道五年后等着这丫头的会是什么?
也许亚玄和她就是天生的孽缘,如果仔细算起来,这场周密详尽的阴谋,应该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
一个星期后,易珩利用自己的威逼利诱,成功的拿到了两位主治医生的签字,成功的在医院VIP病房“毕业”了。
白胡送走这位姑奶奶的时候,就那么长的一条走廊,他就被对方用眼睛杀了上百次。
这叫什么事啊?
易珩出院的事,他又不是不知道?
要是不想让她出院,就直说呗,在女人面前装大尾巴狼,就知道拿他这种工薪阶层的医生开刀,还厚颜无耻的指责他是一个私立医生,不存在工薪的事实。
狗屁。
相对于他这个当老板的,他那点工资就是工薪好吧,最明显的标志就是五险一金。
直到他们乘着电梯下去,白胡才猛地松了一口气。
这年头当个医生,还不如当只宠物茶杯犬。
起码还有她老婆给喂奶,给喂饭,天天都有口红吃。
想到前两天自己为了调节婚姻生活的品质,从认识的朋友那插队,直接花了五万块买了一只茶杯犬回去给自家老婆增加幸福值。
五万块,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正好清空了他的所有小金库。
可他还要特大头的说,这就是一只家庭田园犬,立刻就把那个配套的珍贵犬纯种血统证书变成了那种小商品批发中心,随便就能买到的赝品箱底货。
不过期许和结果是达到了高度的一致,那只伪田园犬果然拥有了“五万块”的价值。
身为法医的老婆成功的被这只贵犬激发出了隐藏已久的少女心,那惊讶的叫声,第一次软绵绵的。
他刚迈出的一只腿,就被这叫声刺激的,差点来了个单膝跪地。
要说这男人到底喜不喜欢一个女人,只要看他最后是不是被这女人各种“玩”死,就够了。
就像越泽和易珩,越泽那家伙也许自己都不知道,他离被玩死的节奏越来越近了。
“他们都走了?”
听见声音,白胡唇角直接不屑的翘了起来,“你不是看见他们走了以后才出来的吗?还在那演哪门子的戏?自导自演,自娱自乐?”
钟意知道自己让他顶了锅,这家伙心气正不顺呢,所以也没在乎他那特有针对性的语气,只是淡笑着说:“别那么小气,这次算我欠你的。我最近有求于那丫头,不答应她不行。”
白胡一抖白大褂,翻着白眼抬腿就走,“鬼才信你。”
**
易珩出院之后还住在紫园,而同住一个屋檐下的越韬和越翔,则几次都想回老宅暂住一段时间。
可他们又找不出一个回老宅暂住的借口,而以越泽的性格,一定会追问他们原因。
想了又想,他们还是认真的权衡了一下,最后决定留了下来。
“这么急准备去哪?下凡去啊?”
睡了一觉醒来,刚走进客厅里准备去洗手间的越翔,在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人之后,就有种踩了电门的错觉。
一个急转身,身体就跟个陀螺一样,准备滚走。
可好死不死的,易珩的声音就跟频率调节器似的,几个字正正好好的砸在了他的脚背上。
不过他可不敢回答自己是急着去上洗手间,他还记得越泽在洗手间遇到过的教训呢。
谁知道历史会不会重新上演,毕竟也就两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
“没,没——”
这俩字被越翔回答的,直接甩出了一声千米长的长调。
“既然你现在没事的话,应该不会介意,我占用你点时间,跟你谈一谈吧?”
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一口吐沫差点没把他呛死。
而就在他被吓得仓皇失措,愚蠢的挣扎着是不是要撒腿就跑的时候,那声音再次响起。
“别说我没警告你,敢跑,我就剁了你的脚。”
她是收买了他肚子里的蛔虫吗?
怎么他想什么她都知道?
越翔最后的希望也夭折了。
他就知道会有这样的一天,早早晚晚。
从那天听到易珩说他们演戏的时候,他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可当一切应验的时候,真是好想骂人啊。
呜——
越翔认命的转身,目光却不由自主的往旁边的房间又看了看。
他真希望这个时候会有一扇门打开,然后那个人就是他的“救命恩人”。
可现实却是,他总觉得偌大的一个别墅,此刻也忒安静了一点。
安静的全是阴谋。
“谈谈就谈谈,时间我有都是。不过……易珩,就你一个人吗?”
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越翔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双42的脚也忒大了?怎么就不能是12的?那起码还能拖延几分钟的时间。
“越韬有事出去了,越泽也有事走了。”
对于这回答,越翔不禁想哭,“……哦,那还真是巧的很,他们都不在。”
“巧吗?”
易珩突然转头看向他,勾起的唇角和犀利的目光,还带着一种猎人捕捉到理想猎物那一刻的掠夺感,“我觉得不巧啊。越韬出去,是我让他开车买点菜回来。至于越泽,我是故意把药放在了病房,然后才让他帮我去取药。我这么说,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明白,他当然明白。
这种直白到不带修饰的阴谋论,简直不能再明白了,好吗?
“我恰巧……嗯,明白。”
“明白就好,我也在想,越家总不至于把帝王卦传给一个傻子吧?”
帝王卦。
他就知道他们的话题就是这样的唯一性。
越翔这回是真的没法子遮掩了,“你既然都知道了,想问什么就问吧。”
易珩看着他一副小媳妇的模样,憋憋屈屈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要把他怎么样了呢?
“之前装的很像嘛,竟然把我都骗了。”
越翔咬牙:老天爷啊,果然一切悲剧都是从翻旧账开始的。
“之前的事是我的错,对不住了。不过老大他……反正就是有些原因,所以我不能让老大知道我会帝王卦的事情。”
易珩一直以来都想问清楚这件事,可因为受伤的缘故,一拖再拖,今天总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因为他丢失的记忆?”
越翔惊讶的朝他看了过去,“你知道这件事?”
“我不应该知道吗?”
越翔想了一下,当年的事虽然很小心的处理,并没有外传,可……要是有心人想要去追查,起码以左丘的能力和背景是可以查到的。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查这件事而已。其实就算你不差,这事也瞒不了多久了。前段时间你去了梅岭,那时候老大失去的记忆,就已经找回了一些。那时候我就知道,他早晚都会想起一切的。”
易珩知道越翔指的那些被找回的记忆是什么,应该就是她在医院听见的,关于越泽和姬长鸿的对话。
越泽想起了当年梅岭山上发生的事情,而姬长鸿差点就把当年的事情给说了出去。
“你知道越泽的记忆是谁封印的吗?是诸葛家的人吗?“
封印?
越翔心中的惊讶,一波压着一波。
他以为她所能知道的真相,会是在梅岭山上摔倒撞到了脑子,而导致的失忆。
可事实上,封印记忆才是真的。
“这件事我不是很清楚,封印老大的记忆是老太太一手操办的,我只记得当时诸葛家的那个老头带着一群人来了老宅,至于他做了什么,我不知道。不过老大醒了之后,就是忘记了关于梅岭发生的一切。”
“所以你们从此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更没有提起帝王卦?”
“没有,都已经忘记的东西,还怎么提?而且奶奶也下了死命令,我们也不敢提及这件事。”
易珩微微皱眉,事情的答案基本没有出处,只不过——
“越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练**王卦的?”
“启蒙三岁,五岁开的五感。”
越翔说完,猛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哎呦喂,他这嘴今天是开了光吗?怎么回答的就这么溜?
“果然,他才是帝王卦真正的传人。”
越翔皱了皱眉,知道自己是瞒不了他什么了,索性破罐子破摔,人直接就瘫倒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要死不活的说:“我就跟你直说了吧,反正这些事你早晚都会知道。五年前梅岭出了一档子大事,死了不少人。不过当时我还没有学帝王卦,更不是家族的嫡系一脉,所以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只知道那天的事一出,老大得到消息之后,人就冲进了老太太的佛堂。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一个多小时后,老大就失魂落魄的走了出来。再然后家里的气氛就不对了,总觉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发生一场大战。可后来,大战没有发生,老大就先失踪了。被发现的时候,他人昏倒在梅岭附近,我们就猜他是因为梅岭的事情才会去那里的。人被接回来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他整个人都不说话,也不吃东西,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还做过几件自残的事情,我们都认为他的抑郁症要复发了。可没人知道具体的诱因,奶奶又不说,老大那边更是什么都问不出,而且时间久了,他的身体根本拖累不起。要不是每天靠药物支撑着,他恐怕早就死了几回了。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封印记忆之后,老大再醒来就变得正常了。所以我们就更不敢再提这件事了,毕竟这人也算是在鬼门关上救回来的。”
“原来是这样。”易珩想着越家奶奶的话,两个人说的经过大体一样,看来是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大概能猜到,一定是老大的帝王卦出现了问题,而这个问题可能是导致梅岭出事的诱因。”
易珩没有出声,可心里却想着:这家伙猜的还真不错,脑子不好,用猜的倒是歪打正着。
“所以奶奶选定我继承帝王卦的时候,我是不想学的。说实话,我并不是一个有责任的人,也不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这样的重担压在我的身上,很多时候让我感觉自己的喘不过起来。而且我并不是越家的嫡系,我甚至不配拥有越这个姓氏。我母亲是被奶奶断绝母女关系的那个越家的女儿,说起来,她被赶出越家的原因还跟你的父亲有关。”
易珩知道,是因为那个婚约。
越家的女儿率先毁约的,而且还跟别的男人私奔了。
越家老太太在一气之下,把这个唯一的女儿赶出了越家。
见她不说话,越翔赶紧摆了摆手,“我说这句话不是怪你啊,这事其实在我看来,也是老妈有错在先。虽然她是把我生下来的人,可说实话对于这位老妈的品行,就是我都感觉羞愧。从我十岁那年开始,她就曾来育泽找过我几次,期间提过很多次越家的财产。其中还包括,她并不知道是什么的帝王卦。她不止一次说自己的母亲偏心,对越家那神秘的传承有着近乎疯狂的期待。她甚至买凶杀人,想着把越泽和越韬杀了,这样我就会成为唯一的继承人。”
越翔突然讥讽的笑了出来,“其实我一直在纠结一个问题,如果让我亲妈知道了我现在已经学了帝王卦,她的目的起码达到了一半,你说她又会是一种怎样的嘴脸?”
易珩静静的想了一下:“……”
易珩:“她会很欣慰的认为,你会是你亲妈的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