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你是不是习惯了虐别人,所以自己也想尝试一下被虐的滋味?”
对于易珩出院之后就来上学这种高端的觉悟,周文月表示无法理解,如果是她,她也许可以继续装病一年。
看着久违的“零食移动仓库”再次出现,易珩觉得自己还真是怀念这种口袋里掏出来的“美食”。
麻辣鸭舌,真是太解馋了。
要知道她吃了二十多天的营养餐,顾名思义,营养到令人没了脾气。
除了营养之外,一点人性化的设定都没有,简直“绝望”到没有未来。
“你既然不想来上学,那就不要来啊,你现在是周家的家主,我就不信有人还能干涉你的决定。”
一提到这事,周文月的脸颊都出现了一道沟。
易珩这才惊讶的发现,这小胖妞竟然真的有点瘦了?
“你现在别跟我提这件事,我真的压力山大。”
周文月手里最爱的酱鸡爪都被厌弃了,易珩相信她的话是真的。
“你对自己就这么没有信心?”
“说实话,我现在觉得自己是众矢之的。老爷子把周家交给我也是不情不愿,就是我的两个亲哥哥现在都搬出了老宅。诸葛铖说,他们是为了避嫌,可我知道,我的两个哥哥要比我更加优秀。其实我很想问问你,为什么一定要选我?”
“为什么你总是要纠结这个问题呢?而且我记得我回答过你。”
“你说,如果不是我,你就会收回周家的传承。这完全是没有道理,起码没有任何的说服力,强买强卖吗?”
“如果我说是,你能怎么样?”
周文月的表情很难看,那一直充满了胶原蛋白滋养的皮肤上,出现了几道十分不和谐的皱纹。
“易珩,我为我之前对你所做的一切真心的道歉,可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朋友,就请跟我说一句实话。你不是一个一意孤行的人。而且你要知道,你要为你做的这个决定负责的。但就现在的我来说,我根本不会周家的任何天赋。换句话说,在这个领域,我就是一个废物。”
易珩眉梢动了两下,真是难得这姑娘有这样执拗的时候,“如果你一定追根究底的要一个答案,那我就给你一个更切中要害的。我的确没有一意孤行,左丘做出的决定会考虑到很多的因素,家族本身的天赋、地位、关系网……很多很多。而我做这个决定唯一的考量却是,如果不是你坐家主的位子,也许你们周家的天赋会从此断绝,你的两个哥哥为了争夺家主的位子,而开始自相残杀。”
周文月的肩膀猛地一颤,一股寒意直接从脊背席卷到了头上,她能感觉自己的头皮都在发麻。
这种假设实在太可怕了。
“这……怎么可能?”
“之前你们家有那对顾家兄妹,理所当然的把他们放在了敌对方的首位。可现在最大的竞争者被你赶出局了,那接下来的竞争者又会是谁呢?”
周文月的大哥,十二岁就被送去国外念书,直到二十岁才回国,和家人的关系并不亲厚。
而她二哥,一直被养在家里,虽然之前又顾家的那位“大哥”在,受了不少的委屈,可论起亲疏,他却比周家老大要更受家族看重。
可偏偏周家老大的天赋要高于老二,性格又自命不凡,所以两兄弟的关系并不好。
但对周文月这个妹妹,两兄弟倒是有求必应,好的没话说。
“妞,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就是让你选择,你恐怕也不知道该选择其中的哪一个哥哥。所以让我来衡量,你的确不是最好的那个选择,但却是最合适的。你没有极好的天赋,但不代表没有天赋。你没有学过周家的象卦,却正好不会成为任何一方忌惮的对象。你的态度中立,对每一个哥哥那份关心和在乎,恰恰会给他们一种安全感。所以,小胖,你不用太过担心,哪怕你以后强大不起来,有诸葛铖保护你就够了。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不适合再当家主了,到时候,自然会出现那个更适合的人。”
周文月听到这里,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脸上的矛盾也消失了。
“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说实话,这也是我说顾忌的症结所在,我总觉得抢了哥哥们的东西,可让我还回去的一瞬间,我却不知道该还给谁?就如你说的,无论给谁,我也许都会面对得到和失去。”
易珩拍了两下她的手臂,算是给她一点点安慰。
只是——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儿啊?
易珩的目光看了看周围,正对上很多偷瞄着她的视线。
其实这一点她倒是不在意,从她走进校园开始,这种视线就无处不在,隐含着一种迷之好奇感。
她抬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都八点四十了,怎么上课铃还没有响?”
“还打什么上课铃啊?这周是备考周。”
“备考周?”
周文月看着她茫然的表情,不禁咧了咧嘴角,“不是吧?你不会是不知道考试周的事情,所以才会跑来上课的吧?”
小胖妞的语气就像在嘲讽一个傻子,可易珩却不得不承认,她的确不知道什么是考试周。
“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文月的手猛地拍向额头,“也怪我,竟然忘记了告诉你这个小白。怪不得,你会来上课了。实话实说,要不是知道你今天会来上课,我这周根本不打算来学校的。事先声明,这跟是不是家主,有没有特权没有关系。因为再有一个星期就是期末考了,育泽的惯例,备考这一周,不会有老师来上课,学生可以自主学习。有不会的可以去办公室问老师,所以我们来不来学校上课都是随意的。”
易珩转头看了看有些空旷的班级,“怪不得我觉得今天班里的人有些少呢。”
“不少了。因为你这个热门人物的意外出席,已经带动了这次备考周的出席人数创造了一个最高出席纪录。以往除了那些社会关照层的学生,都不会有其他人来的。”
易珩想着想着,就想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那是不是说,我也要参加期末考?”
周文月耸了耸肩膀,不在乎的说道:“你随意啊。想考就考,不想考,可以不考的。”
易珩顿时讶然,“期末考试可以这样随意的对待吗?我虽然以前都没有在学校学习过,可你不要欺负我无知啊,我还是知道期末考试对学生的重要性,哪有这么随意的?”
“在育泽就有啊。”周文月不在意的说:“这里的学生又不是只为了学习才来上学的,成绩只是总结他们这段时间学习的一部分,并不能说明什么。你也清楚,这里的大部分学生,最差也能在毕业的时候,会家族企业某个职位混日子,没有人会特别在乎学习的成绩。当然,你要是有个优越的成绩,自然会成为圈子中一个可以交谈的话题和资历,不过用处不大。在育泽除了分数之外,更重要的是理论联系实际,就像别人学的数学只是理论基础,可在育泽就会成为实验的基础,金融的运算……每个人必须要教出的答卷,就是运用这份理论,你能实现多少社会价值。我这话,你能明白吧?”
易珩欣然点头,“不难理解,也就是说,看成绩固然重要,可更要看其中产生的自我价值。”
周文月打了一个响指,“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那期末考,岂不是没有多少人会参加?”
“你又错了。期末考,如果不是病的起不来,或者一些不可控的因素造成的客观原因,所有人都会参与。”
易珩有些一愣,“那这是为什么?育泽的学习氛围,这么好吗?”
竖起一根手指,小胖妞的嘴角都会抿到眉毛上了。
“这跟学习氛围没有关系,关系在于,考试之后要迎接的新年舞会。”
“新年舞会?”
“这也是育泽的惯例,暑假会迎来国际夏令营的参赛资格,寒假就是参加新年舞会的入场卷。”
易珩立刻来了兴致,拉着小胖妞的手臂,兴奋的催促着:“说来听听。”
“新年舞会就是在春节的前一天说举行的一场舞会,这个舞会会以“黄金门”的六大家族的名义发出邀请。而育泽的学生,按照每个年级来划分,如果能考入大榜前十名的,就会获得资格参与其中。”
“黄金门?”
“就是六大名副其实的财阀,就是越家也只有排名第三。可以说,能进入这个聚会的人,也许就会获得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要知道这样的名额真的太珍贵了。起码我现在都没有参加过呢,据说黄金门是真的有一栋黄金做的大门。哎呀,我真想看看这些大财主的任性到底有多夸张。”
易珩想了一下,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这个我倒是没有什么兴趣,我这个人呢是喜欢钱,可对别人的钱可是很嫉妒的,这种场合我还是不要去了,简直就是没事找虐。”
周文月嘿嘿笑了出来,“如果我再告诉你一件事,你也许就不这么想了。据说,今年新年舞会的开场舞,轮到越家开舞。越泽可是越家未来的继承人,所以这个任务一定会落在他的身上。如果你不出现在那个场合,你是准备让他跟谁开舞?老情人?还是潜在的危机情人?“
卧槽?
还有这种事???
“你怎么不早说?”易珩直接朝她瞪了过去,“这才是重点好不好?”
周文月撅嘴笑了出来,一脸阴谋得逞的模样。
“你在担心什么?实在不行就让越泽带你进去啊,未婚夫和未婚妻开舞,不是应该的吗?”
“可问题是,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公开啊。”
“那你想怎么样?总不会要靠近年纪前十吧?”
易珩想了一下,“问什么不呢?”
周文月眨了眨眼睛,“姑娘,你跟我说实话,你的功课到底怎么样?有把握吗?这种事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你这学期可是落下不少课程,你真的有把握闯进前十?”
这事还真是重点。
易珩认真的想了一下,这才惊讶的发现,她竟然不知道自己都学了什么东西?
这可真要命。
手指毫无意识的揪住自己的嘴唇,一下一下狠狠的捏着。
那傻逼的表情就跟个弱智一样。
周文月一看这情况就知道准没戏了,这真是傻到极致就是坑啊。
“……如果我说我现在努力……”
周文月伸手拦住她继续抽动的唇角,“那你就先努力试试。”
对于易珩的性格,那可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典范。
周文月决定让她自己体会其中的痛苦,然后自己放弃。
**
接下来的两天,易珩几乎是早起晚归。
就是越泽都很少能见到她的身影,甚至早起找她的时候,她人已经走了。
晚上回来,她已经睡摊到床上,旁边还放着一本教科书。
易珩打着哈气,背到第十七页语文背诵大纲的时候,人已经快睡着了。
周文月的手猛拍了一下桌子,又把她瞬间惊醒了。
“姑娘,要不你就放弃吧,我承认你的学习进度已经到了十分惊人的程度,可你落下的功课太多了,根本不可能全部背完的。”
易珩打着哈欠,眼睛里晕染着一汪眼泪。
“都已经是高中了,怎么还要背课文?你们平时都背吗?”
“别抱怨,我们都是有下课之后还要排着队去老师面前背课文的经历,而且据说这种经历到大学之后,也会存在。所以说,大学和高中没有太大区别,剩下的全是绝望。”
“一科语文我都要背这么多,还有数理化,我要怎么办?”
“这个简单啊,找你家老公去啊。”
“越泽?”易珩皱了皱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周文月一脸不要太崇拜的说道:“越泽这家伙可是数理化生的奇迹,随随便便的就能拿个全国竞赛的冠军,那水平真是不要太变态。”
“还有这事?”
“当然有。”
一股灼热的气息直接从她头顶上喷洒下来,易珩抬头看去,目光猝不及防地对上一个弧线很好看的下巴——
那玩味的目光垂落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的说:“怪不得这两天都见不到你的人影,这么用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