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人到了。”
水家的人倒是来的够快?
“请进来吧。”
“小姐,门口还有几位不速之客,已经等了一段时间了,是不是让他们一起进来?”
易珩看了沈巍一眼,问了一句:“他们是谁?”
“是小姐的几个朋友,有钟家的人,周家的人和诸葛家的人,还有高家的人。”
“他们早就来了?怎么不让他们进来?”
站子那的人,用眼角瞟了一下沈巍,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你不让他们进来的?”
“放心,他们没等多久,也就一个小时而已。”
沈巍说这话的时候一点抱歉的感觉也没有。
也是,这家伙在左丘的时候,也一直都是他老二没有老大的精神状态。
“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刚刚吃了一点东西,易珩感觉空落落的胃,多少舒服了一些。
“你这是又发什么神经?把他们都关在外面,你不心疼?”
沈巍嫌弃的哼了一声,“一帮臭小孩,太能闹了,站在别人家的门口也能说出一堆的段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来表演群口相声的。”
想着周文月和诸葛铖都在里面,难不成是说了什么弱智儿童欢乐多的那些傻话?
“他们都说什么了?”
沈巍直接翻起了一个大白眼,那表情上的波动,瞬间被刺激的生动鲜活起来。
“两个毛都没长全的小孩谈恋爱,人家女人把男人当壮丁养,她是把男人当儿子养。人家男人把女人当女儿养,他直接把女人养成了胖丁。两句话没说完,那个胖丫的小鹿直接飙上了高速公路。莫名其妙就你侬我侬,恶心死人了。”
沈巍说完这些话,瞬间都服老了。
还真是这两个人?
周文月的感情外放,够腐,撩起男人来那小手段也是够土够味的掉渣渣。
诸葛铖也是被她训练出来的,所以有些时候,这俩人说的话,那也是相当的辣耳朵。
恐怕这回不知道是哪句话,把沈巍都给辣反胃了。
“你就算要惩罚他们,也不用罚一个小时啊。钟意还在外面呢,你就不怕把他冻坏了?”
沈巍沉默了片刻:“……所以才让他们站了一个小时而已。”
易珩:“……”
老男人的世界,她还真不懂。
“对了,钟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沈巍还以为她已经把这事忘了呢。
“不太好,应该不会有太长的时间。”
“钟意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不过回来之后,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还是想不通吧。”
有的时候,这俩人的性格还真像,都是别别扭扭的。
这性格真是越老越没人能受得了。
“其实这件事想不通也情有可原,借寿这种事儿虽然损了天理和阴德,可对一个濒死之人来说,任何的手段不过是为了求生。”
“可他们是医生。”
“所以,他们才可以把这种事当成一种治疗恶疾的方法。”
沈巍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这么看的?”
“是他们就是这样做的,不然你让我怎么想?”
“对了,你是怎么想到钟家会用这种方法延续生命的?”
“原本我也没有想到,只是当年梅岭的事情,钟家竟也参与其中,这让我很是意外。钟家世代为医,身体里还是有着一身傲骨。而且我们两家又是世交,爷爷对钟家也是相当信任。就算他们选择中立,都比选择背叛来的明智。可他们偏偏断了自己的后路,这个原因我总是想知道的。名利他们都有,钱财他们也不缺。
后来我发现了钟老爷子隐藏起来的病例。败血病病变,本该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的人,却很意外的多活了这些年,而且这期间他并没有用任何的药物和治疗。难道这种血液病也能自愈吗?
钟家虽然身为医生,看惯了生死,可毕竟还是一个人,舍弃不了的是人间离别。恰恰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们才会被人所利用。而为了能够更好的控制钟家,他们不会把钟老爷子的寿命一下加的很长。
同样的,钟家毕竟身出玄门,也知道借寿这种事是损功德的。所以,他们才用折中的想了一个办法。女孩逢七未满,男孩逢八未成,这些患有重病的孩子就成了媒介。这些孩子天生命短,还的是往生的阴德,自然不会被在意多那么一点功,还是还了那么一点的德。这样,钟老爷子偷来的寿命,就不会有因果的反噬。”
“所以那几个孩子就是我在诸葛家祖地发现的那几具小孩儿的尸体?”
“没错。之前你说子孙祭的时候我就奇怪,那些未满周岁的孩子用来献祭是有些道理。可其他的那九个孩子呢?说起来,这也是你给我的提示,要不然我也不会想到钟家会用这种手段来延续自己的生命。而且一切也都通了,钟家为什么帮他们?而他们又是如何控制钟家的?钟老爷子心里清楚的知道,如果他为了自己的病情求助于左丘,左丘绝对不会帮他用这种邪术续命,可约乔司家族就不一样了。为了达到目的,他们可以牺牲一切。”
这时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易珩和沈巍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沉默了。
直到看见他们一群人进来,客厅里的气氛陷入了一阵尴尬当中。
最后还是周文乐等不及的说:“易珩,你怎么样?你没事吧?”
易珩淡淡的笑了,她还真交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
“你看我像有事吗?”
“是啊,开枪的人不是她,挨枪子的人也不是她。她怎么会有事?还不是活得好好的,没有少一根头发,没有流一滴血。”
高岳乐的心里还憋着一股闷气,没见到人之前还告诉自己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哪怕是等了一个小时,他都没有一句怨言的站在那,连动都没动一下。
可这一见到人了,才说了一句话,自己这本性就暴露了。
三十多岁的人了,他怎么还是一点内敛和沉稳的劲儿都没有练出来?
高岳乐真心觉得自己这活的,真是越来越失败了。
说完这话,他就懊恼的皱了皱眉,额头上的皱纹都多出了好几道。
“看来你今天是来打抱不平的。”
易珩倒也没有因为他的话而生气,身为好朋友他要是不为越泽出头,倒是会让她看轻了他们之间的那份友谊。
“打抱不平是有,但也是来道歉的。越韬跟我说了,那一枪不是你开的,是我误会你了,我道歉。”
事情一码归一码,他高岳乐也不是那弯不下腰的人。
易珩不置可否的笑了,不在意的朝他挥了挥手,“你就当是我打的吧。这一枪无论是他打的,还是我打的,结果都一样。原因都是我造成的,你恨我也没错。”
“没有人要恨你,我只是觉得你们俩这样分开很可惜。而且他现在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人却没有真正的醒过来。所以我想说……你能去看看他吗?”
能去看看他吗?
易珩的眼瞳晃动了两下——
唇角抿成一条直线——
“不能。”
易珩回答的声音很干脆,“唯独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如果你们是为了这件事过来的,那么现在可以离开了。”
高岳乐不甘心的对她吼了一声:“难道你就这么讨厌他?你就这么恨他,巴不得他死。”
钟意实在看不下去了,伸手拉住高岳乐,“你能不能冷静一点,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他的病不是易珩说什么就能治好的。你这样逼她有什么用?而且她并不欠越泽什么。”
“从不知相思,安知相思死。她欠了越泽付出的那些感情,她偷了越泽的心,你说她不欠。难道他付出的感情和伤痛就没有价值了吗?当初伤害左丘的是他奶奶不是他,你就算是要报仇,也应该找对人,不能牵连无辜吧?现在他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你就不应该做点什么吗?”
要说高岳乐脑袋里的那点高知,有的时候竟然也能炖出一锅不错的鸡汤。
“你说的对,我应该做点什么,起码应该让他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易珩说着转身看向水家的来人,水家来的还是两个人,水家的那位老爷子和水缪漓。
“水家老爷子,我之前给你们提的建议,现在是想好了吗?你们现在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
水家的人没有想到易珩会突然发问,这没头没尾的一句突袭,倒是让他们有些无措。
不过水缪漓反应还算快的,立刻回答道:“我们可以说出你想要知道的一切,但是你必须帮我们找到杀了水家人的凶手,并且杀了她。”
“杀人?”
易珩目光冷冷的朝他们瞟了过去,“那现在就试一下,你们的话够不够分量,说服我为了你们杀人。”
水缪漓深吸了一口气,硬着头皮的对上她身上突然散发出的威压,那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
“我现在长话短说,你们水家是不是有一种可以控制人记忆的秘术?”
水缪漓微微皱眉,在周围注视的目光下,她沉默了片刻,“是,我们是可以通过一些媒介来获取人的记忆,不过我们的方法很危险。”
“如何危险?”
水老爷子看了一眼水缪漓,并没有阻止她说的话。
毕竟她才是未来水家的家主,从这一刻始,他将会将所有权力交付于她。
而水家的未来,也交给她奋力一搏。
“这个方法的危险就在于,我们并不是从活人的身体上提取记忆,而是通过人死之后的灵魂勾连,去获取他们灵魂最深处的一段记忆。”
“如果让你们在这个记忆上做手脚呢?”
“你指什么?”
“抹杀某一段的记忆,或者将这个记忆封印起来。”
“封印?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身为赶尸匠人,我们学习这种秘术的目的,就是为了与死去的人进行沟通,并有效的去化解他们心中的那抹执念。这样才能点燃天灯,将喜神带回自己的故土。所以说我们读取的记忆,也不过是零星的片段,一抹执念而已。只要灵魂入土为安,那这抹执念自然而然的就会被天地所化解。你说的封印记忆,我们并不会去用,这并不符合我们的职业道德,而且我们的秘术对活人也不起作用。再说别人的记忆,我们为什么要封印?逝者已逝,属于他们记忆也终将消散,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的价值,更没有必要去封印。”
“那如果这个人没有死,只是灵魂受到了重创,有一部分的灵魂离体了。你们有办法把这部分灵魂中,所存储的记忆,加以修改吗?”
水缪漓的眼瞳不由得瞪的老大,这种事他可没干过,不过听起来也是有些异想天开啊。
“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这回说话的却是沈巍。
水缪漓看了一眼他的长衫,只看这身打扮就让人感觉莫名的很唬人。
“活人的灵魂有三魂七魄,魂魄离体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可一旦魂魄离体,只要在有限的时间内找回,自然也能将魂魄重新融入身体之内。可记忆这东西,本身就属于一个人的机密档案,就算我们可以依靠离体的残魂去读取其中的记忆,可是要抹杀和封印某一段的记忆那也是不可能的,那不是电脑的粘贴和复制。。这就等于在一个人的灵魂上下烙印,你们应该清楚,灵魂烙印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万一施术的时候,出现了任何的意外和反噬,那很有可能两个人同时毙命,甚至灵魂都会被撕成碎片,从而消散。”
沈巍想了一下,他的眼眸微垂,目光陷入了一种呆滞的状态中。
这也是他常规的思考模式。
“招——魂——幡。”
他的嘴唇不动,声音却清晰的吐出这三个字。
招魂幡?
水缪漓惊讶的看向他,没有问他是怎么知道招魂幡的,她觉得这男人既然能跟在易珩的身边,知道的必定不会少。
“招魂幡?魇昧之术,不一其道。招魂指路,立幡困魂。如果有招魂幡做辅助,那岂不是就不怕反噬了。”易珩说着,目光意味深长的落在了水缪漓的身上。
水缪漓下意识的摇了摇头,“你别这样看我,我没有跟你隐瞒什么。有了招魂幡确实可以做为一个强大的助力,可我们水家的招魂幡早就丢失了,我们的手里根本没有这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