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怎么样了?”
易珩进来之后,就看见沈巍刚刚把插进梦楚漓心口处的铃铛给取了出来,只不过原本的两个铃铛,已经变成了一个。
“死不了。只是这铃铛已经合二为一,传言问怨铃是双生双铃看来是真的。只不过这一次水缪漓驱动了这一对铃铛,恐怕也是把她的命和梦楚漓连在了一起。”
“你是说水缪漓将自己的性命和梦楚漓拴在了一起?”
“就是如此。从此以后,她们俩恐怕是双生双命了。只要合在一起的铃铛不分开,她们的命也不会分开。一死两命,倒是用在她们身上正好。”
易珩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人,明明是仇敌,却偏偏将彼此的性命连在了一起。难道这也是天意如此吗?
“对了,水老爷子那边……”
“已经让人通知了水家。水老爷子的后事终究是要他们处理的,只不过应该会有些麻烦。”
“你是说梦楚漓?”
易珩点了点头,“她和水家的恩怨没人能说的清楚,要报仇也无可厚非。只是她身上有水家两条人命,他们恐怕也不会饶了她。原本还想着用什么办法先把人保下来,现在看来理由倒是有了。”
沈巍洗干净手才走了过来,“你与其担心这个,还不如担心另外一件事。”
“你指什么?”
“越泽啊。现在这两条命连在了一起,要是梦楚漓坚持不帮忙,你觉得水缪漓有机会叫醒越泽吗?”
“帮忙?我从来没有让她帮忙,一切都是交易而已,大不了做交易的人多了一个罢了。”
“咚咚咚……”
沈巍和易珩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那边的事情解决了。”
沈巍冷哼道:“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事。进来。”
钟意和诸葛诚一起进来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问到:“她们没事吧?”
“有事,这两个人的命现在连带着一起分不开了,一个死,另一个不会活。你有办法吗?”
钟意听着有些发懵,这话是什么意思?听着怎么这么神奇?就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也做不到这一点啊。
“你说这话是真的?”
易珩对他勾了勾手指,“你觉得我跟你开玩笑有意思吗?会显得我的智商很高。”
钟意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巍,对方更直接,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那意思很明显,让他自己去看。
可这种事儿要怎么看?两个人的生命体征现在都是稳定的,总不能让他去杀了其中一个,然后看看另一个有没有死吧?
沈巍突然用一块帕子盖住了水缪漓,然后隔着帕子将手捂在了她的嘴上。
水缪漓对身体因为突然失去了氧气的供应,开始挣扎抽搐。
钟意下意识的大叫:“喂,你在干什么?”
正说着,旁边梦楚漓的身体也突然出现了同样的状况。
钟意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赶紧上前查看她的身体状况,窒息,竟然也是窒息?
沈巍适时的松开了手,“可看明白了?”
钟意的眉头深深的皱在了一起,“看明白了,可是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沈巍将递给他看,把之前跟易珩在那些话又说了一遍。还真是莫名的极有耐心呢。
听到最后钟意不得不感叹,“这种传说中的事还真的存在。当不可能的事变成可能,这种感觉可真奇妙。”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没有什么事是无法解释的。只是有些事情解释起来很离奇。”
“是啊,很多事情解释起来真的很离奇,可我觉得,哪怕你解释出来的东西再离奇,但是有解释总会比没有解释要重要的多。关键在于你是否愿意说实话,是否有什么事情瞒着别人。”
听到这些话,钟意抬眼朝易珩看了过去,正巧她对自己还眨了两下眼睛。
“钟意,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钟意觉得这就算不是一个送命题,也是一个挑事题。这题根本不是问他的,可他要是随便答了,弄不好左右不讨好。
“这种事儿我还真不好说,毕竟这种离奇的事儿我经历的也不多。”
“是啊,是不关己,高高挂起。可这世界的人和事,哪有没有理由的相遇,没有原因的相聚。如果有一天,这种离奇的事情落到了你的身上。我也希望你能如此面对,毕竟现在你已经有了接触这种事情的经验。”
钟意听着心口突然快速的跳了两下,他只认为还是要了解易珩的性格,这丫头说话虽然很能怼人,但却不会说废话,而且很多话他们说出口之后往往都会应验。这比预知还吓人呢。
诸葛诚是同情的看了钟意一眼,这种感觉他也有着相同的体会。
“那梦楚漓醒了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易珩摇了摇头,“还没什么想法,不过她这条命应该能保住。周文月呢?找到人了吗?”
“她已经没事了,就是在酒店睡了一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没有跟她说实话,不想让她太害怕。”
“你的事现在也已经解决完了。剩下的事儿就交给我,你也别在淌这趟浑水了。”
诸葛诚眉头紧促,“你是觉得我会当你的拖油瓶?”
“事情到现在就已经了结了,你看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吗?现在的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单纯地命案,事情再往后发展,连我都不知道未来会是什么样子。虽然你会觉得罪魁祸首没有抓到,这件事还没有了结。可就成澄和你弟弟的事情,无论是直接凶手还是间接凶手都已经受到了惩罚,而亚玄用的无非是他们心底的欲望,终究还是你们诸葛家内部的权力争夺害了他们。诸葛诚你以前经历了很多,要过了太多辛苦的日子,从现在开始就做你自己吧。”
诸葛诚苦笑了出来,“话说的简单,可你觉得我还能做回最初的那个自己吗?”
易珩抬手指了指床上的两个人,“其实你比她们幸运,她们现在的情况才是别无选择。而她们之所以选择这条路,并不是因为有喜欢,而是大多因为血统天赋的问题。哪怕就是再不喜欢,那也是你的命。可你现在还有选择的机会,别让自己再后悔。”
“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接受诸葛家的传承,并不是只为了利益。虽然诸葛家的武技并非善类,可有些时候做一些小恶,是因为他们知道。善恶在于心,如果离开了这些小恶都可能变为真正的大恶。就算我不选择这条路,可终究难保我这一身的血脉传承会走到另一个极端。就像你说的那样,很多事都是注定的,我们别无选择,而所谓的选择不过就是让自己好过一点,让自己舒服一点,最终的结果不会变。”
说到这,房门再次被人敲响了。
“进来。”
“小姐,水家的人来了。”
易珩眉梢扬起,看了一眼时间,“他们的动作还真快,不过才两个小时就已经赶到了。”
沈巍微微垂眸,“你要出去看看吗?”
“不然呢?要不,老祖宗您去看看?”
“老祖宗?”
钟意打量了一下沈巍,“你什么时候还多了这么一个外号,听着辈分很大呀。”
易珩突然笑了,那笑容莫名的有些诡异。
“是啊,他和太和的备份可是我们左丘独一无二的。”
一提到太和,钟意的表情顿时出现了一道裂痕。
沈巍看了易珩一眼,却发现这个门精的小丫头对她眨了眨眼睛,她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是在给他下马威啊。
易珩刚走到客厅,就看见高岳乐蹬蹬蹬的朝她的身边跑过来。
“老天爷呀!易珩,你到底有什么事儿还瞒着我。全说了成不?这一会闹鬼,一会儿又抬棺材的。我这小心脏真的能被吓死。”
易珩瞧他那模样,还真是有些难看。特别是那张脸吓着一点儿血色都没了。
“怎么了?”
“还怎么了,人家都把棺材抬到你家客厅了。这到底是几个意思啊?”
易珩朝客厅看了一眼,里面来的人还真是不少,粗略一算也有二十来号。她又回头看了钟意一眼,伸手指了指旁边的高岳乐说:“没有给他喝点儿药吗?这脸色看着比鬼还吓人呢。”
“给他了,他偏偏不喝,说我要毒死他。”
“那就把他下去,把药给我灌进去。”她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走了过来,直接架住高岳乐的肩膀,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就将人抬了下去。
可这家伙的叫喊声也不是盖的,易珩掏了掏耳朵,说了一句:“真吵。”
“他们就是水家的人吗?少数民族?”
诸葛诚看了一眼里面,这些人身上的衣服大多都是少数民族特有的服饰。至于什么民族,他还真就没有认出来。
“水家处于湘地,少数民族自然多。不过水家并不是少数民族,那些穿着少数民族衣服的也不是水家的人,而是水家的家奴。”
“家奴?”
易珩走到这些人面前,并有急着跟那些人打招呼,而是继续跟诸葛诚说:“这些人都是抬尸匠。看见放在那的棺材了吗?就是他们抬来的。”
“抬棺匠也是一门古老的营生,以前的人下葬都是埋在棺材里土葬,这就需要有力气的人来抬棺材。久而久之,就出现了职业抬棺材的人,哪家死了人,就专门去给别人抬棺材,这类人就叫“抬棺匠”。”
听着沈巍的解释,钟意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别告诉我,你这是专门跟我说的。我现在么没有知识的人吗?”
沈巍好脾气的问道:“那你知道什么?也说给我听听。”
给你听听?
钟意觉得自己莫名的跟什么很是亲近,而他也并不像之前那么高冷。可是为什么呢?他会有种沈巍有意接触他的感觉呢?
“说就说。赶尸一族的工作,就是把客死他乡的人送回故乡。顾名思义,就是将死尸赶回家乡。他们有自己的方法去驱赶死尸,可过程却不能见光。赶尸人必须都在夜里赶路,而且还要专挑杳无人烟的荒野山径行走。所以这些人的脸色极为白皙,而且跟尸气接触的多了,身上也有几分阴晦之气。你看看那几个没有穿少数民族服饰的人,他们的脸色太白,但额头却有一种晦气,他们应该是没少干这种夜营生。而那些穿少数民族服饰的人,衣服大多粗糙,皮肤黝黑,掌心还有老茧,大都是干惯了粗活重活的。在看他们腰间的配饰和身上带的家伙事,都是跟他们身后的这个棺材有关,他们要不是抬尸匠就怪了。”
“这位小兄弟知道的还真是不少。这些人也仅仅是我们水家的家奴而已,上不得台面,让各位见笑了。”
说话的人一看就是水家的人,而且地位还挺高。只是他说话的语气,让人谈不上好感。
都什么年代了,还歧视家奴。要不是还有他们这些老辈古旧的世家存在,哪能还有这些地位地下的家奴。
而且所谓家奴也不过是依附赶尸人,找份生计活路罢了,谁又比谁高尚?谁又比谁低下呢?
钟意心里这样想的,也就这样说了。
“如今这社会趋炎附势的人不少,阿谀奉承的人也屡见不鲜。以至于很多人都不太瞧得起那些地位低下的人。只是我就奇怪了,国家都讲究人人平等,怎么还是有那么多势利眼呢?抬棺匠也是有讲究的技术活,而且据我所知,如果没有有经验抬尸匠来配合赶尸人的话,这过程中也会多了不少麻烦。任何行业都不是外人看见的那样简单,我这么一个外人都知道这一点,怎么身为水家的主人?你们对家奴的看法,就这么轻视吗?”
钟意说话掷地有声,而且受过医生教育的他。对人人平等的这个概念,还是有些情节的,虽然他见过很多不平等的事情。
“这个小兄弟说的倒是没错。可你说的这些未必是他们想的,他们可不会领你的情。”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为了尊严而活,而有些人从生下来开始,就不知道尊严的意思。
易珩甚至看见,刚刚钟意在说这些话的时候,都几个抬尸匠的目光中流露出了一种恨意。仿佛钟意的话,亵渎了他们对主人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