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我精心设计的还是被你识破了。”
易珩静静的看着他,又一次的见面,他竟然会用这种方式?
“你是没脸见人了吗?别人的脸用着还习惯吗?”
“董非”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年轻人的脸,我都很喜欢。”
“年轻人?”易珩的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看来我还是猜错了一点,你不是他,你是挑选他的人。所以你真正的身份应该是约乔司家族上一任的家主,你们拥有同样的名字:约乔司亚玄。”
“董非”的脸上出现了一种诡异到扭曲的笑容,“易家小姐果然聪慧,不过你既然不熟悉我,你是怎么发觉不对劲儿的?”
易珩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可以交易行培养出来的人,所以他对易珩来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存在。
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又好像相识的多年。要真的想形容,“网友”两个字可能要更贴切。
“我只是很奇怪,明明有人引我入局,为何你刚刚却说他们都不知道我来了?说实话,就算董非曾是薛家的人,可他那资质还瞒不过我的眼睛,更何况他根本瞒不过亚玄的眼睛。可他却能够如此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的说这种话,要么他已经不是我的朋友而是我的敌人,要么这个人就不是他。可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熟悉的气息,所以我下意识的排除了后者,可当我有绝对的理由排除前者的时候,那你之前说的那些话就值得思考了。能讲过程了解的如此详尽,而且还能利用安排这一切的人,只有他,可我却漏掉了你。同根同源也是你吧。”
“就是我。”“董非”笑着说:“不知道这么久我给你的信息看的可还满意?”
“满意呀,都是我想知道的事情。有一种手段最是高明,明明知道其中是陷阱,可是我还是心甘情愿的往里面进。”
“这就是你要面临的命运,并不是什么陷阱。他们以为你可以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可有些人的命运,生下来就是注定的。”
易珩仿佛觉得“董非”好像朝自己伸出了一双手臂,然后宣布着一个不争的事实。
欢迎你来到我的世界。
同时这也是你将面临的世界。
“说吧,你把我带到这里来,想要我知道什么?又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易珩知道他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走到这一步,对自己绝对不是别无所求的。就像他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希望天魔女能杀了她。
也就是说,她现在的这条命是安全的,他们没有把握根除自己。或者他们没有准备好充分的杀掉自己。
“我喜欢和聪明人做交易。我可以跟你交换三样东西,然后还你三条命。”
“如果你指的这三条命是慕家的三兄弟,那这买卖没得谈了。”
“你难道就不在乎他们的性命吗?”
易珩笑了出来:“这一点我还要谢谢你们。如果不是当初你们在梅岭杀了那么多人,让我体会到了生命的逝去。我也许不会这么果断的决定放弃他们。慕家原本就是被你们利用的,他们手里的人命想必不少。杀了也活该。慕家的这三兄弟,他们慕家人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在乎?况且没有我,他们早就死了。要杀就杀。我可以让他们放心的一点就是。我一定会杀了你们给他们报仇。”说话间,易珩一个侧身让开的身后的门。
“你要亲自动手吗?”
“董非”看了一眼她身后的木屋,“看来你的心肠还真是硬。既然不在乎他们的生死,那就让他们死的更加有价值一点。不知道一小姐有没有这方面的癖好?或者想看他们怎么死?处死一个富二代的视频,也许会更会激起人内心的兴奋。可能你都想不到,有些人表面看着善良,却是披着伪善面具的恶魔,他们内心的需求恰恰和他们的表面相反。也许这就是人矛盾的两面,善良装的太久,就连自己都觉得累。而当他们看到血腥和杀戮的时候,那一刻才是他们真正的自己,释放出的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满足。就连我也没有想到,当直播这些人被杀戮的视频时,会有那么多人兴奋到不能自已。那些甩出来的礼物和金钱发泄着他们内心的咆哮,他们给我出主意,提意见,就是希望我的直播能更加有趣,更加血腥。想想是不是很有意思,当这些人在你面前揭下那种伪善的面具时,就像被你抛开内心的玩偶,他们在你面前毫无遮掩,而你亲手将他们送入地狱的深渊。他们到死都没有想到,他们出的那些主意,最后都会应用在他们的身上。也许你会对一条视频感兴趣。”
“董非”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神那种满足感变态到令人瑟瑟发抖。他步履很优雅的朝她走了过来,就像在雪地里跳着华尔兹。而他的手里却端着一个手机,手机的屏幕是亮着的,上面闪过的画面吸引着易珩的眼球。
乍眼一看,好像是那种军旅大片。
战场上硝烟四起,爆炸声轰然不断,而一道熟悉的身影,却穿梭在那火光之中。
是慕贤卓。
哪怕那道身影模糊不堪,可易珩还是能分辨出他的身影轮廓。
他似乎在找寻着什么?
纵身穿插于战场中间,不顾危险。
“你想知道他现在在找什么吗?他想找他的战友,哪怕是战友的尸体,他都想把他们带回家。可惜呀,就是这样一个令人敬佩的军人。却不知道这些都是一场戏,而不是他真正想要的战场。”
“董非”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那声音就像是纪录片的旁白,却多出了一种可以魅惑人心的尾音。他的语气就像是一种朗读,一种品评,那是他的作品,他为之引以为傲。
“轰”的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慕贤卓的身边响起。
易珩的眼球骤然一缩,她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被爆炸掀飞,就像一个失去方向的提线木偶。
画面再去一转,她看到了慕贤卓的脸。
也许那根本称之不上是一张脸,硝烟已经将他的脸颊熏的漆黑,血肉模糊的脸上,根本让人分不清五官的具体位置。
他就躺在那里,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易珩知道他的那双腿就是这场经历造成的,只是这为什么会有一条录像?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真正的战场?那慕贤卓经历的又是什么?难道只是一场戏的主角?而他本人却不知道自己真正经历了什么。
“你们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对上易珩那狰狞的眼瞳,“董非”突然将自己的食指放在了自己的嘴边,对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好像要她控制住自己那愤怒的情绪,因为他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让她愤怒百倍。
“你不是说不在乎他的生死吗?看吧,你也是口不由心。人就是这样,矛盾的共同体。不过这件事,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对他做什么,是她自己找死。那些人迫不及待的想让他去死,所以他们自编自导了这出戏。而这些人就是他的亲人,这种方式就是他们选择虐杀猎物的方式。直到这一刻,他们依旧想要用这段视频来卖钱。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易珩转身看向他,她的眼瞳除了印着这黑色的夜,更想要吞噬这道令人作呕的身影。
“在你们的眼里,什么人是不该死的?你们将以他们变成了恶魔,然后在人的面前揭露恶魔的丑恶。那你们呢?你们又是什么?是惩恶扬善的英雄?还是只能滋生在黑暗边缘的寄生虫,就像是在散播一种传染病一样。寻找着下一个“中毒”的人。”易珩冷笑的摇了摇头,“别用你那小伎俩来侵蚀我的意识。一切事物经不起寻根究源,当你察觉到了根本,看到了源头。你的话就变成了一种掩饰,掩饰你嫉妒的内心,掩饰你心中最脆弱的地方,掩饰你辈子都得不到的生活。就像你脸上的这张面具。”
少女眼瞳澄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颊,“你渴望自己变得像个人,渴望以人的身份活下去,渴望年轻蓬勃的生命。可你的命运从生下来的那一刻,就注定杀戮的是你最亲的人。所以你要“中毒”的人,都去残害自己的亲人。这样就可以满足你那扭曲的心理,达到你的目的。然后再把这样的病毒,转移给下一个人。说到这我才觉得好笑,原来你是一个如此可悲,且怯懦的人。”
突然间,一只手掌照着她的胸口劈了下来。这种奇袭对易珩来说并不算快,她下意识的身手去挡,却惊愕的发现那只手臂竟然穿过了她的手臂,然后一掌贴在了她的胸口。
易珩只觉得胸口被重重的一击,五脏都能感觉到剧烈的颤抖。
勉力抵抗这一掌,可易珩还是忍不住吐出了几口血。
“鬼道?你果然也修了鬼道。”
“董非”的脸上撤出的一种残忍且狰狞的笑,“这是他告诉你的吧?那个家族的叛徒。她为了自己能活下去,竟然依靠着你们左丘活着。他竟然忘了是谁锻造出我们这些怪物?是谁又把他变成了那个样子?可他呢?他却在帮助你们,保护你们,我真恨不得杀了他。”
“沈巍他是不想让你们犯下大错,他一直在找寻方法帮助你们改变以后的人生。”易珩捂着胸口,她觉得身体里好像有着一股能量在流动,她竟然有些压制不住。
“他想办法?他能想出什么办法?他活了那么久,他有了什么办法?可他明明可以为我们做的一些事,他却不愿意。同根同源,就算我们的身体再卑劣,可就如你说的寻根究底,你们和我们是同一个祖宗。拥有着是同样的血脉,凭什么你们可以安然的活着?而我们就要承受这一切?为什么我们就不能住在左丘,继承属于我们的东西?”
“董非”的眼睛有些发红,可他瞳孔却弥漫着一层血色,“他们,那些人,觉得我们是家族的耻辱。觉得我们的存在会玷污了他们的血统,会颠覆了他们在古武中的地位,会影响他们那可以引以为傲的一生。既然如此,那我就毁了这一切。我收买左丘的人,然后残害左丘的血脉,你们想要枝繁叶茂,繁衍生息,我就偏偏不要你们得偿所愿。你们想要稳固在古武界的地位,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意。你们安插在古武家族中的暗桩,我会一个一个的拔除,我挑拨玄九门的关系,暗中扶持巫门,我让他们成为我的手下,让他们帮我疯狂报左丘。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那么一点点我就能攻破你们左丘的内门。”
“果然是你做的。”
“没错!都是我做的。凡是你所想到的事,你所记恨的事都是我做的。你想报仇吗?那就杀了我呀。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他毫无顾忌的将自己的胸口对着她,他抬手指了指自己心脏的部位,“这里,只要你一掌下去,就能把我的心掏出来。怎么了?怕了么?你不是一直想给那些人报仇吗?多好的机会呀!现在来吧!”
易珩的手指猛地握紧,她真的很想杀了他。无论是为他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人。
可是……
“你为什么还要为左丘留下一支血脉?”易珩声音平静的问道。
“你说什么?”
看着“董非”脸上的错愕,易珩笑了,不是洋洋得意,也不是强颜欢笑,她笑得很轻松,很自然,“你不是说。你不想左丘枝繁叶茂吗?你不是说你买通了人残害左丘的血脉吗?那为什么要留下我们这一支?你想要得到什么呢?斩草除根,不是更加痛快吗?别说你还有什么良知,也别说是想折磨我们。从你们做事的手段,我就知道你们不是良善的人,你们的每一步都有着充分的计划。五年前,你们想杀的人是我,而那一年亚玄满十三岁。所以,如果那一年我死了。就会成为他的祭品,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