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做傻事?”
慕贤卓冷笑了一声,那声音就像是冬日里冻的结结实实的冰锥,“啪”的掉在了冰面上,那撞击声脆的令人打着寒颤。
越翔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你对他的认知,并不是很清楚?”
从小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兄弟,他不清楚谁清楚?
不过虽然事实如此,可越翔听着慕贤卓的话,就莫名的肝颤。
慕贤卓可不是一个会夸大其词,口无遮拦的人。
他要是这样说话,那一定就是有原因的。
“他是不是……”
“奶奶的,我早就想要教训你了。臭小子,要不是看在她的面子,我早就一刀一刀把你的肉割下来,让你活活疼死。”
越翔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声尖利狠辣的训斥声给打断了,他转头看去,梦楚漓已经骑在了越韬的身上,把人直接摁在雪地里使劲儿的摩擦摩擦。
那一拳拳的打下去,也是砰砰的响。
虽然下手着实不轻,但却庆幸的是大多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那么几拳失了准头的,也是把越韬的脸弄出了一块青紫。
“臭小子,之前你不相信你奶奶的为人,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了她的身上。我可以理解,你就如同当年的我,信任和恩情自然大于一切,哪怕就是事到如今,如果说易珩要杀了我所在乎的人,我也会为之拼命。可是如今你知道了事实,就应该学会面对现实。这一次,如果你敢给她找麻烦,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听着梦楚漓如此气愤的怒吼声,慕贤卓斜撇了一眼身边的越翔。
“这回你应该有了一个心理准备吧。能把她惹生气的人不少,不过恨的咬牙切齿的人却不多。你可以联想一个,这两年他到底都做了什么。不对,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年半的时间内,他到底都干了什么?”
越翔出来寻找越家的祖地,虽然给越家两兄弟留书,可人毕竟在外,很多时候去的地方也多是没有信号的。
再加上这两年越韬做事明显就是避开了所有人,所以很多事情越翔就算知道,也并不详细。
可显然这事态比他想的要严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今越泽失去了记忆,很多事都是瞒着他的。
而对于越韬来说,少了越泽的约束,如今的越家可是完全被他掌管着。
这要是真出了什么事……
越翔真是不敢想了。
“越韬的性格原本很是稳重的,不过家里出了事情之后,他那性格就变得执拗起来。真要是做了什么冒犯的事情,还请你们……”
“高抬贵手就算了,多多包涵也不必说了。”慕贤卓掀了掀眼皮,语气变得粗重的说道:“具体的你还是问他吧,不过因为他的原因,打乱了姬长鸿几次的计划。你知道的那家伙可是一个很记仇的人,他现在碍于易珩的原因没有出手,一旦他出手了,你觉得越韬有几条命够他虐的?”
越翔深深的看了越韬一眼,顿时觉得这人真是打的轻了。
姬长鸿那人虽然是个洁癖混不吝,但却不是一个没事找事的人。
“抱歉,这两年我在外面,几乎没怎么跟家里联系。上一次得知越韬的消息,还是他被温家追杀的时候。之后他被送去了国外治疗,为了保证安全,我就再也没有得到过他的消息。”
提到温家,慕贤卓的眉头也不能淡定了。
“顺便告诉你一声,他几次打乱的计划,也是关于温家的。如今温家背后培植的势力十分惊人,越挖越深。远远不仅是只有“黄金门”那么简单,那只是撼动了冰山一角。而且之前已经失去踪迹的那些个邪门歪道,都成了他们家的簇拥,再加上他们家族本身就有着强大的根基,现在就是我们对付起来都是很艰难。之前越韬受伤,也是因为他从温家偷走了一样东西,才会导致他被追杀。”
“偷东西?”越翔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被压在雪地里的越韬,“他怎么会偷东西?偷的什么?”
“我们也不知道。他至今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我们救了他,安排他出国疗养,抹去他所有的踪迹。”
慕贤卓这人的性格并不张扬,而且充分继承了兵哥哥低调的传统,做好事不留名。
如今把他逼成这样,不得不说,越韬也算是个人中龙凤了。
越翔一听,莫名的就感到了心虚。
毕竟是欠了一条命的人情,而且他也知道,慕贤卓他们做的绝对不止这些。
“哦,顺便补充一句,之前他就是靠着出卖我们的情报,才再次勾搭上温家的。要知道我们为了抓他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用了三个月的时间。”
合着之前越韬打乱了姬长鸿的计划,就是为了勾搭上温家?
一阵冷风吹了过来,越翔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那他……为什么会跟温家……最后还偷了东西?”
越翔的嘴巴也不知道是不是冻的,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你应该庆幸他偷的是温家的东西,如果他没有偷走这种可以要他命的东西,恐怕要杀他的人就换我们了。成为敌人,无可厚非。可要是吃里扒外,那就是不可原谅。”
越翔轻轻的呼出一口气,“所以你们也想要他偷走的东西?”
“你说呢?能让温家对他穷追不舍的东西,会是什么?”
“那你们就没有跟他要过?”
“要过。”慕贤卓嘴巴朝越韬的方向点了两下,“不过这小子有点胆量和实力,竟然在短时间内把东西藏了起来,而且在他身体快好的时候,竟然还摆脱了我们派去保护他的人,跑的没了踪迹。这次他回国,也是在他登机的时候,我们才接到的消息。最厉害的是,他刚下飞机就有人想要他的命。”
越翔伸手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那一瞬间,他顿时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我会想办法让他把偷来的东西交给你们的。”
聪明人之间,话不用说的太多。
“你也放心吧,哪怕是为了易珩。我们也会将越泽找到的,而且我有一种预感,他应该就在这里。”
不远处的雪山,矗立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中,那陡峭的山峰线条也变得模糊,仿佛那座雪山的整体都要被一片白雪所掩盖。
而看到这一幕,慕贤卓也是眉头皱紧。
从这种情况看来,恐怕刚刚的震荡是从山体中心发出的,也许刚刚他们登山的山路,都会被埋。
被说上山难,就是找路恐怕也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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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巅之上,时不时的就有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
就跟阵雨一样,这一阵阵飘落的雪花也是忽大忽小。
要是慕贤卓他们看到这样的情形八成会纳闷,怎么在山脚下没感觉有雪,相反越往上爬,就连雪花都是成片成坨的?
“你们最好快一点,照这样的速度我们恐怕在天黑之前都下不了山。”
看着坐在一旁晒太阳的女孩,还真是坐着说话人不累?
如今这一场雪崩也不想想到底是谁闹出来的,现在他们两个人也是狼狈不堪,实力大减。
别说把这些积雪处理了,就是想从山崖边推下去都费了不少力气。
“咱们只是三个人而已,要是徒步走下去,多说就是沾点雪在身上,何必还要把山道清理干净?”
可怜沈巍一把老骨头,也是被她呼来喝去,多少年他都没有干过这种行当了。
上一次扫雪……谁知道又是什么时候?
亚玄虽然眉头皱紧,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但却是勤勤恳恳,没发一句牢骚。
难得他如此认真的“扫雪”,弄的跟学**一样。
易珩抬头朝着山巅看了过去,“谁说这里有三个人?”
沈巍看了一眼亚玄,正巧亚玄也抬头朝他看了过去,两人目光一撞——
莫名的就撞出了一种心有灵犀的电流。
亚玄冷笑:“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
你不算在内。
沈巍:“不,是一个。”
你也不是。
易珩看了他们一眼,男人之间的故事……也是相当……精彩。
“别误会,我是说,除了我们三个人,还有一个。”
沈巍:“还有一个?”
亚玄:“是谁?”
易珩:“……”
易珩:“问的挺有默契?”
沈巍和亚玄又对视了一眼,随即别开了头。
两人那模样还真不是一般的傲娇?
“越泽。”
沈巍:“他怎么会在这里?”
亚玄:“他不是被越韬带走了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易珩眨了眨眼睛,再点了点头,“他之前是被越韬带走了,不过他现在……又回来了。”
沈巍:“回来了?回哪了?”
亚玄的目光朝着易珩之前看过的地方瞟了一眼,“还能回哪?这里是帝王卦的祖地,除了那里,还能去哪?”
“是领域召唤。”
亚玄那双银色的眼瞳出现了一种愕然,而阳光照在雪地上,刺眼的光线犹如涟漪在他的眼瞳中荡开。
“领域召唤?那是极限天赋。”
沈巍微微点了点头,“看来越泽是帝王卦真正的继承人,拥有着建立这个祖地之人,最原始,甚至可以说是匹敌的天赋,也就是说,他是唯一被帝王卦认可的主人。”
“恐怕他的实力远远超过我们的期待。”
“我们?”沈巍垂敛着眉角哼笑了一声,“谁跟你是我们?是你们一直都想知道帝王卦中到底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所以才会将当年的越家引着入局。”
事实就是事实,亚玄无法反驳。
“可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人逼迫她一定要合作,她可以选择不跟我们合作。还有,我并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错误?对于越家,我并不觉得有任何的歉疚。终究害了他们的,是人肮脏的内心。”
“所以你现在又要把责任推出去?”
“老怪物,你活了多久了?难不成是左丘那里的民风太过淳朴,或者说是把你保护的太好,让你的眼睛都变瞎了?这种责任我需要推吗?如果是我的家族做的,我都可以大大方方的承认。做了就是做了,这几百年间,玄门九家的内里早就腐烂成渣了,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还有点用处,或者说是我晚上了几年,也许我杀了他们都是在替天行道。倒是左丘,身为古武的“獬豸”,你们还记得獬豸代表着什么吗?那是法兽,约束行止。这也应该是左丘的责任,可左丘呢?就算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拿着他们又能如何?或是同流合污,或是不了了之。不然,又怎么会到如此境地?这难道也能推诿给其他人?”
执法一职本就艰难,有句老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可这指定规矩的人和守着规矩的人,就要注定要成为被立于众矢之地的孤苦之人。
法中有情,法亦无情。
而区别就在于利欲之中,伤害了利便是无情。
都说法兽刚正不阿,铁面无私。
可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原因,却只因为它是一只兽。
不同情,不获利。
但却不能说它没有欲。
有的时候易珩在想,也许就是因为獬豸是一只兽,跟人生存的环境不同,它才能如此“独树一帜”。
而亚玄的话也没有错,如果左丘真的尽职尽责的承担了自己的责任,那么玄门九家的悲剧,又怎么会如此上演?
追其根本,左丘的人终究不是兽,他们也有自己的欲望。
一方九州罗盘的背后,又是隐藏了多少人的欲望和秘密呢?
“还有就是易家。易珩,你可以说我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可你呢?你们呢?不也是为了得到帝王卦其中的秘密,而不惜一切代价的要和越家联姻吗?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而至于方法……谁又能说比对方高尚多少?仅仅是因为你们之间有了所谓的爱情?可初衷呢?难道从一开始就不算是另外的一种背叛了吗?”
“你说的没错。从一开始我们都是各取所需罢了,说不上谁的手段高尚。不过,你要记住,我们之间的恩怨不仅仅越家一个,他们欠丘的,他们还。你们欠的,你们还。终究谁也逃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