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如无骨,柔韧纤细,两头都是锐如牛毛的针尖,完全可以由手腕血管贯入,顺着血液流动,而越是运动激烈的人,血液就会加速流动,不出半个小时,这根针就会刺入心脏,杀人都不见血。”
易珩转头朝董非看了过去,唇角牵起,莞尔一笑,“总算有个明白人,我这心狠手辣的形象也不算背的全无价值。漂亮的军医姐姐,谢谢你的科普呦。”
董非朝她淡淡的一笑,“不客气,不过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小丫头,别得意的太早。你要是有胆就把他们都杀了,你不杀了他们,那死的人就是你。”
杨老爷子一声大喝,身后又是三道身影快速掠出。
少女眉头微蹙,翻了一个白眼,特嫌弃的说道:“杨老爷子,你好不要脸,羞羞羞!!!还说你杨家无人?那这三个是什么东西?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猴子,还是你急速催熟的私生子?”
“小丫头,信口雌黄,我今天就要了你的小命。”
“说不过,就打。打不过就骂,骂不过,还是打。老爷子,你是人老了,气力不够了吗?有本事你也骂呀,你也骂呀,骂不出人话来我就是你奶奶。”少女一边说,同时身形腾然越开,快速后退三步,反手一掣,一柄长剑自她腋下穿出,清澈的双眸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战意,“老爷子,有能耐你亲自跟我比试比试也行。只是在那看着别人动手,你在那说话,不腰疼啊?呦,老头,你的脸怎么通红了?生气了?哈哈,今天我要是不把你气死,我要你叫我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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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她祖宗?
这便宜占的也是出类拔萃了。
这丫头真是够狠的,这样惹怒杨家人,完全是不给自己留活路。
看着三人以掎角之势攻击赤手空拳的少女,越泽几步走到杨老爷子的面前,“老爷子,你不能这样做。一对一,这是规矩,难不成您要以大欺小,破了规矩?”
杨老爷子正是盛怒之中,斜瞟了他一眼,声音更是狠绝。
“我杨家有杨家处事的规矩,还轮不到你一个小辈说话。”
“可当初这战书是我下的,难道你要跟我们越家做对吗?”
“越家?就你能代表越家吗?”杨老爷子大手一挥,“要想让我给你们越家面子,就让你爷爷奶奶来跟我说,我或许还会卖给他们一张老脸。”
“你——”
“越泽,给我滚回去。”
少女一声爆喝,手里接连甩出三道飞镖打在剑身之上,铿然声起,震人心魂。
“我说过,你负责约架,我负责打架,别给我丢脸。”
又是一道身影飞身掠来,短剑暗光在她臂弯闪烁横切而过。
少女身上再无兵刃,只能斜身躲避,靠着敏捷的伸手,躲开对方一道道攻击。
可这三人明显就是经过长时间的配合,一人长剑,一人短剑,进可攻,退可守。
还有一人却是长鞭,游走外围,伺机而动。
持剑的两人一旦躲避,必有一道长鞭随之欺身而上,犹如蛇影,衔尾相随。
可即便如此,少女居中却应对自如,而且还不忘自己另一个使命,气死杨老爷子。
只听少女声音骄横的响起,“越泽,姓杨的叫什么名字?”
突然被问了这么一个问题,越泽也不免一愣,不知道这丫头又要出什么招?
“杨超。”
“那是小的,我问的是老的。”
老的?
这叫法——
越泽目光斜撇过去,用三个字证明了这叫法的准确性。
“杨振涛。”
杨老爷子朝他瞪了过去,越泽跟眼瞎了一样,看都没看一眼。
既然你都不给我脸了,我怎么就不能连名带姓的叫?
越泽顿时出了一口恶气。
只听少女声音又起,叫骂道:“杨振涛,你这八十多年算是白活了。死老头,原本我还敬你英雄迟暮,有大将风范,可现在还风范个屁,三打一?亏你做得出来?你爸妈都被你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打你屁屁,教你怎么重新做人。”
“杨振涛,你个老不死的,你不问青红皂白,就让人大打出手,你简直是非不分,老糊涂了。我好好坐在树上看花看草看美男,碍着你们杨家什么事了?你家那个不要脸的孙子,拿着一把枪就对着我开,你当那是玩具枪?”
“尼玛,二百五十米的射程,他脑袋是灌屎了吗?傻子都知道即便是钢珠子弹也能杀人。敢做,却不敢让人说,我是替你教训不屑子孙,让他长记性,须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杨振涛,你个臭不要脸的。说来我也是帮了你,你竟然因为这件事纵容一帮狗腿子,对我一个小丫头用暴力行凶。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莫非你以为,天下便没有王法了吗?”
“杨振涛,你们杨家还没有一手遮天呢,等你这仗势欺人滥杀无辜的名声传出去,我看你怎么出去见人。”
一个死老头,一个老不死,还臭不要脸?
这称呼听得在场的人心肝都颤,偏少女骂的声音洪亮,义正严词,顺溜的就像问“你吃了吗?”还随便。
再看杨家老爷子,此刻的脸色已经气的发白,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之前还有些圆润的脸型此刻都变得立体起来,五官突兀的都显出棱角了。
他们杨家是什么地位?
在京城也是有一号的,他杨振涛什么时候被人指名道姓的骂的不亦乐乎,还牵连这他爸妈都挨了骂。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让她给我闭嘴,让她闭嘴,把她的舌头给我割了。”
听见杨老爷子的嘶吼声,三人的招式明显变快了。
这三人一看就是经受过长久的训练磨合出来的,身手厉害不说,哪怕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都知道对方下一步的打算。
所以刚刚撞上还真是让易珩有些棘手,颇有点应接不暇,迫不得已只能不情愿的闭上嘴了。
很快,逞口舌之快的后果就突显出来了。
长剑斜挑而上,锐利的剑锋切断了她的发箍,长发打散,黑丝如雾铺开——
少女扭头一甩,一缕长发衔在她的红唇白齿之间,娇艳的红,桀骜的白,阴鸷的黑——
长鞭圈住她的腰身,紧紧的扣住少女翩鸿的身形。
短剑贴身而上,攻城略地。
两人近身缠斗,一招一式皆是力度惊人,以至于空气中甚至响起“噼里啪啦”的炸响,震得所有人心头发颤。
“越泽,你要干嘛?”
高岳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他的手臂。
“你没看见她被人围攻吗?一对三,杨家老不死的是要她的命。”
越泽又一次被传染了。
高岳乐死死的拽住他的手臂,“那你能做什么?当初约架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放手。”
一股气息压顶,他的眼窝凹深,双眉横斜,凌厉的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可言说的野性。
高岳乐咬牙握紧,“我不放,我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我当时就说过,我要保护她。”
长剑调转,攻势掠回,对着少女的胸口猛刺过去。
只一招,快狠准俱全,出手角度之刁钻狠毒更是难以想象。
眼看着少女难逃一劫,杨老爷子冷笑出声。
只是他还未开口,少女皓齿突然咬上红唇,她等的就是这一刻。
长剑光华洌洌,如一泓秋水,银光四溢,眼看着锐利的剑尖就要没入她的胸口。
“不要——”
越泽纵身扑去,却被一人拦腰抱住。
“别冲动。”
他抬眼看去,却是秦凯五官凝重的朝少女看了过去。
越泽还未来得及开口骂他,却听他声音低沉的说:“空气正在压缩,她不会坐以待毙。”
空气?
被他提醒,越泽才发现四周的空气仿佛变得非常沉重,就连他呼吸起来都很困难。
他抬头看去,却惊愕的发现长剑的剑尖竟不可思议的停在了离少女胸口一公分处的地方。
持剑之人脸颊憋的通红,蓄积的力道却不能再推进分毫。
而手持短剑那人近身格斗撞击着少女的身体,举起的短刃也停在了少女的面门之处,只要往前一寸他便能了结她的性命。
可这一寸比起那胸口的毫厘,又差了岂止千万分?
而这诡异的一幕,被在场的众多目光缠绕,又是怎样静谧的骇然?
“Gameover,Triplekill(三杀)。”
少女的声音如清脆的玉铃铛撞击着舌片,仿若在一瞬间开启了一道潘多拉的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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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狂风卷积而起的落叶,来的狂暴,走的撩人。
风尾妖娆的卷出一个弧度,勾起了众人额前的发丝。
“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人——飞出去了?”
高岳乐呆呆的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手舞足蹈咋咋呼呼的对旁边的人比划着,“难道这就是失传已久的——”|
几个人目光凝聚到他的身上,等着他下面的大招——
“龟——派——气——功?”
果然放了个大招。
越泽轻易不动手,可动起手来,“来搞个大新闻吧——”
明天不是你死,还是你死。
看着越泽优雅的挽着袖口,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高岳乐:“喂,你想干嘛?我可叫人啦……”
越泽:“你叫吧,你今天就是喊破喉咙都没用。”
高岳乐:“啊——越泽,你大爷,这是脑袋,不是球——不带踢的……”
“你们到底在干嘛?有没有一点吃瓜群众的基本道德?”易珩掐着腰走了过来,看着打在一起的两个人,顿觉自己不是来真人PK的,而是带着一群小朋友来郊游的“祖国花朵苗苗班”。
转头看见少女白皙的手臂已然挂了彩,越泽立刻放开高岳乐走了过去。
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眉头微蹙,“受伤了?”
“现在才看到我受伤了?刚刚三岁在吵架的时候,眼睛瞎了?”
越泽对上她的目光:“……对不起。”
易珩的眼皮微微一抖,“不是吧,这么诚恳就认错?哎呀,别在意这点小伤。就是那家伙的短剑有点麻烦,太锋利了。稍稍速度快一点都会被刀刃刮伤,看来应该不是地摊货。”
“你见过谁用地摊货傍身的?那是多不入流的二货?”高岳乐赶紧递给她一瓶水,而且还是双手奉上,极为恭敬的说:“小主,请慢用。”
易珩被他的话逗乐了。
“高叔叔,你还能撑住吗?我一过来就听他豪言壮语的要强了你,喊破喉咙都没用呢。啧啧啧,你们俩这关系终于大白于天下了。怎么样?菊花疼吗?”
高岳乐顿时急了,“你,你你你——说什么呢?我们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么龌蹉?你们一个两个没良心的,你们,你们气的我想吐血,血吐出来都是黑的。”
易珩笑着灌了一口水,随手抹了抹嘴,却被越泽一把抓住右手,他目光寒凉又警告的盯着她手臂上的伤口。
少女莞尔一笑,耸了耸肩,用另一只手臂蹭了蹭下巴的水。
“我不信,要不你先吐一波?我看看血变黑没?”
高岳乐指着她的鼻尖继续骂:“个小没良心的,你怎么不想想,刚刚是谁替你着急,上蹿下跳——”
他正说着,少女的眉头突然紧蹙,五官扭曲的皱在一起。
“喂喂喂,你干嘛?我可没碰你,你你你你,你不会碰瓷吧?”
易珩厉色的朝自己受伤的手臂看了一眼,柳眉如剑,眉眼含霜,“你干什么?”
“没看见吗?消毒。”
看着一瓶酒精直接倒在自己的伤口上,有这样蛮横消毒的吗?
“你从哪弄的这东西?”
越泽的手往兜里一掏:棉签,纱布,碘酒,云南白药,剪刀……竟然还有手术刀?
易珩顿时哭笑不得了,“你不是吧?兜里揣了个随身医用箱?”
“有备无患。”
“呵呵,你这也备的够齐的,动手术都够了吧?嘶——”
易珩的手臂微微一抽,眼角一瞟,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
一道小伤竟然倒了半瓶酒精上去?
要疼死她啊?
手腕用力挣脱,使劲儿甩开他的手,易珩转头看向董非求救,“军医姐姐,能麻烦你吗?简单处理一下就好,要不然他能把我的手废了。”
董非的目光从越泽的脸上掠过,似笑非笑的从自己的外衣兜里掏出一个创可贴,轻轻的撕开,两边一拉,伤口处理完毕。
这动作果然值得信赖。